第三百六十八章 谋心之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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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罢看了眼秦羽道:“去将人领到此处,本宫要当着简亲王的面审问!”

    人早就被救走了,如何去寻,我等着济度的应对之法。

    “娘娘,臣有负所托,这刺客昨夜已经被救走了。”与其虚与委蛇不如诚实以对吗,或者他猜到了我已经知晓。

    “被人救走了?”我将茶盏直接扔到了济度的额头上,鲜血汩汩而下,他倒是一点没有逃避。他手下的护卫已经有几分坐不住了,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恼怒。

    “臣有负娘娘所托,甘受惩罚。”济度面色沉了沉,脸上没有喜怒,令人捉摸不透,仿佛之前他表现得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若是他仍是狂放不羁的我心中还笃定些,如今他又深不可测的模样,我心中直打鼓,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他先前没少给我下绊子!此事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出我陷害他,我营帐中的人手,除了带来的四人便都是福临安排的,那日捉拿刺客时可是众目睽睽,人当下抓住我便派秦羽扭送到了济度帐中,明眼人都瞧见的,秦羽又是福临信得过的。如此想着我这明晃晃的栽赃戏码就不愁演不下去!

    “有负所托,简亲王还真是会往轻了的说?堂堂简亲王,这功劳数起来怕是本宫的手指都得掰断了,竟连一名俘获的刺客都看不住,这说出去谁人会信?只要刺客一日未寻回,你一日便是谋害本宫的疑凶!”我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通报声:皇上驾到!

    我直视着济度想要在他脸上找到什么情绪,很可惜,他低垂着脑袋,一副谦卑的模样。

    敌不动,我动!

    我甩开衣袖,直往福临怀里撞去:“皇上,臣妾不要在这里呆了,臣妾要回宫,这才几日便有刺客索命,再多呆几日怕是臣妾要化成一缕冤魂了,再也伺候不了皇上了!”

    想来周边多是鄙夷的眼神,瞧不瞧得上管用就行,福临的眼神闪过诧异,不过将宠妃扯开他是做不到的,福临耐着性子,任我牢牢占据他的怀里,不时得拍着我的背以表安慰。

    此时济度身旁自以为忠心耿耿甘为主子肝脑涂地的手下冒死进言道:“皇上,王爷将刺客交给奴才,是奴才办事不力才让人趁虚而入,王爷光明磊落,为江山社稷拼尽最后一滴血汗,如何会做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之事,奴才愿以死证明王爷清白!”

    我闻言看了过去,长着确实是忠肝义胆不畏生死的模样,只是脑子有限,为等福临开口前我冷冷得说道:“以死明志,貌似人错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凭你的死明简亲王之志?”我说罢对着福临使了个眼色,本想着抛个媚眼,奈何这招死活学不会,我软声细语道:“皇上这奴才以下犯上,连自己的身份都弄不明白,您身份尊贵犯不着与他说话,臣妾自然是责无旁贷的,看他还算忠心的份上,还请您饶了他此次。”

    我这番话说完,水灵和秦羽基本上是瞪圆了眼睛,以我方才的表现在场的大可以参我一本,随意代皇帝说话,有心人往大了说怕是有武曌之心都不为过啊,可是偏偏被我三言两语拨了过去。最可怜的是那奴才,被我抢白一番,忠心耿耿没有半毛钱效果不说,最后还得感谢我为他求情。

    果然,那人冷着脸百般不愿意道:“奴才谢娘娘大恩,只是…”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那也太小瞧了我的战斗力,我声音洪亮得盖过了那人接下去的话:“不过这忠心,臣妾就看不懂了,皇上您是天子,这黎民百姓,文武大臣不都是得对您忠心不二嘛,可如今简亲王魅力看来比您大啊,您看这奴才就想着为简亲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可曾想过他最该忠于的主子是您?”

    我的话暗示明示的很彻底,比天子更得人心,那是要干嘛?当然我是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的,纯粹是沾点嘴皮子优势。这年头谁没几个死士,若是按我的说法人人那都是要造反了!况且福临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他若是信济度,我磨破嘴皮子也是白搭。他若是不信济度,我不过就是那一阵东风。

    秦羽和水灵显然已经觉得脑袋不够用了,一张嘴如何杀人今日也是让他们见识了。

    济度倒是仍然不动如山,只是方才仗义执言的奴才被我唬住了,想开口辩解又怕多说多错只得一个劲得磕头,这咚咚咚咚得,一点都没客气,我在旁边都感觉到了震动。不一会儿脑袋上就已经血迹斑斑了,福临倒是不为所动,摆明了要我自己善后,我瞥了眼吴良辅,他最摸得透福临的意思转过脸去全当没看到。

    “吴公公,赶紧将此人带下去,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围场竞猎之前见血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说着突然心头一痛,像是有什么被揪住了,一阵心悸,我心下觉得祸从口出,抑或者是一语成谶!

    吴良辅听我如此说也是明白了关节,立刻差人将那奴才拖了下去。

    “娘娘,您无事吧?”水灵许是见我脸色变了有几分担忧得看向我。

    “无,无事,”我强咧出了个笑容,心中的不安像一个深邃的黑洞,莫名的扩张几乎将我吞噬。我强装了镇定,不由自主得看了眼身旁的福临,死亡与我而言可怕吗?自从到这这个地方,哪一天曾安稳过?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也有这一日!能活一日是一日,活在当下这才是我应该有的态度不是?

    不过是瞬间,我的心态已然是天翻地覆,我作壁上观,此事已经闹大了,福临必须有个交代。

    “此事事关重大,有违国体,朕相信简亲王不会叫朕心寒,亦懂得为臣之道!”福临说罢像是安抚我一般宽慰道:“此事事出蹊跷,并没有证据证明是济度所为,亦不能让旁人看轻了。还得委屈爱妃,朕一定彻查此事,给爱妃一个交代!”

    福临对济度是维护的,至少表象上如此!我顺着福临的话接着道:“皇上说的是,臣妾自然是知晓大局的。可是出了个这般大的事情,简亲王即使是无罪也是众矢之的,不如让简亲王戴罪立功,还自己清白可好?”

    我说着目光已经看向了营帐外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我故意整出那么大动静,这贵妃和皇上双双到场,好事围观群众还不得伸长脖子听动静。我这话也是给福临一个台阶,也是一种善意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