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解脱(二)
夜已深,我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头绪,算了,我一介女子,又没用翻天覆地,力挽狂澜的本事,走一步看一步呗,讲道理福临寿数未尽,撑死了有惊无险而已。
第二日,一大早略有些沉闷的号角声就在整个草原回荡,福临遣人给我送来了一身类似金丝软甲的东西,我特意试了试,一剑戳过去还真是不伤分毫,穿着也还算轻便。
我放下了送来的铠甲,不伦不类,万一真发生什么连逃跑都嫌累赘。
水灵替我选了件款式简单看着又很高端大气的宫服披上,一边念叨着:“娘娘,我总觉得你与皇上许是有什么误会,我在宫里那么多年,不曾见过皇上待谁如此好的。”
误会?我不是没给他机会说明,我更是一退再退,还能有什么误会是不能明说的?总归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在现在就是个荒诞的玩笑。他的心里或许有我,只是他的心里还有着别人,或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我扶了扶额,除了儿女情长这点破事儿我真的是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试探着问道:“那你觉得皇上待贤贵妃更好些还是待我更好些?”
水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蹙了蹙眉坦言道:“若是宫内的传言,必然是待娘娘您更好些,可是她那承乾宫规制也不差我们什么,侍寝次数虽远不及您,可是皇上三天两头赏赐不断,陪着赏花赏月的风头也是鼎盛的。”
得,感情人家是柏拉图式的爱恋,我就是个暖床的!早有的自知之明听水灵不过如此一说就更加明确了,连一点点自欺欺人的退路都失去了。
失去了他,我还剩什么呢?
穿戴整齐后不久吴良辅便带着几个小太监请我出去了,我到的时候李寄薇和董鄂容钥便已经在了,李寄薇位份较低,朝我福了福身子。
“妹妹昨日可是没睡好,瞧着没有精神。”董鄂氏一如既往的亲切温和。
有时候我都想问问她,对同侍一夫的其他女人她都不会吃醋介意吗?
“可能是水土不服,姐姐也知道的,我身体一贯是不中用的。”我轻描淡写得略过,将视线挪向了前方阵型整齐恢弘的军队。
满洲尚武,八旗铁骑踏破中原夺取天下,靠的就是骁勇彪悍的武功骑射。因此,定鼎中原之后,始终不忘“马上得天下”的祖训,一来是缅怀先辈,二来强调勿忘旧制,骑射之功一日不可废。三呢,清军入关不久,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满族大臣个个都是精骑善射,这围猎也是他们格外难得的驰骋草原,展示本事的时刻。第四,自然是显我国威,操练军队,以震慑各方部落。
目前是兵部事先安排好的军事演练,阵型多变,上马能骑善射,下马英姿彪悍。福临坐在最中间醒目的位置,对于这强悍的战斗力自然是欣喜荣耀,一直拍手称好。
满清的大臣自然是跟着附和的,蒙古各部的首领,不管是真心称赞也好,心生忌惮也罢,也都是点头称好。这画风里唯一有点违和的就是巴布,许是之前的纠葛令我对他有些戒备,关注得稍微多了点,表面上他倒也是随大流,只是偶尔神色有几分不安,常跟在他身边的乌克度竟然不在,不知道和绿云有没有联系。
自那日后,福临便赏了绿云郡主的身份,陆情作为她的随侍已经一同入驻了车臣的帐营。此后我觉得我这推波助澜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之后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就完全把这茬子事情放在了脑后。
我这走神不过片刻,这军事演练阵势一波大过一波,浩浩荡荡气壮山河,金戈铁甲整齐有序,排山倒海齐呼万岁,即便是我神游太虚也能被拽回现实。
此时我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军事演练少说也有万把人,加上福临对多尔衮余党的警惕,这所谓的演练实则是抽取了驻守近京的八旗精锐,这战力暂时抵御几万人顺利掩护福临撤退毫无问题。那么,这刺杀活动到底要如何进行呢,这铜墙铁壁无异于飞蛾扑火啊!
等等,八旗,那么说也会有曾经多尔衮麾下的两白棋咯?
如果是从内部突破呢?我不安得看了眼一旁的福临,正巧他也看向了我,可是下一瞬他的目光掠过我安抚得看了眼我身边的董鄂容钥。
我低下了头,迫使自己去想行刺的事情,硬是将心底透心凉的感觉压了下去。
我压低声音看向水灵问道:“这摄政王死了也有段时日了,你可听闻过他手下的两白旗如今如何了?”
水灵惊讶得看着我道:“娘娘您真的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难道这后宫也有头版头条?
“也难怪,你会如此得罪简亲王,旁人看到巴结都来不及!”水灵嗔怪了几句,慢慢解释道:“虽然这八旗是听皇上号令的,可是当年摄政王多方培植党羽,这两白旗副都统和几个参领都是摄政王的亲信,如今摄政王倒台皇上又怎会留下他们。简亲王福建大胜回来,功不可没,人心所向,多尔衮倒台后一些老臣自然也要淘汰一批,简亲王平素得皇上宠信,如今颇有建树,自然是将这两白旗交给了他。顺带着将两白旗的都统和参领换了次血,至于普通兵丁不过是听令行事并无大碍。”
“所以,现在济度一人统领两白旗,副都统和参领都是他的人?”怪不得福临对他如此信任,如此器重这信任果然一般人比不得。
“应该是!娘娘以后你还是离着简亲王远些,虽然你已经得罪了他,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再怎么受宠手也伸不到后宫里。”
听水灵那么说我有些气闷,他是我想惹得么,难道人家欺上门了我还得笑脸相迎,伸出左脸右脸好让他打得更哈皮点?不过这点气愤很快被另一个念头冲散,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这两白旗也做不了文章,那么到底会如何呢?
我朝着王公大臣们的方向扫了一眼,恍惚间看到济度略带邪媚的一笑,那笑容那么的似曾相识!脑袋里有什么突然炸开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