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大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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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燃迟到了。

    当季央早上来到教室时,第一件事就是转过头看了一眼余燃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早自习开始,课代表在讲台上领读。

    已经好久没有上过早自习的季央十分不习惯,张开嘴做着口型,其实一点声音没发出。

    对于她这种光明正大作弊的行为,没有人点出。

    甚至连老师走到她身旁,没听见她的声音,却看见她做着口型,都没怀疑这个好学生是不是想偷懒。

    而是弯下腰,轻声细语的问:“季央,你是不是感冒了?需不需要回家休息?”

    季央脸微红,装作弱不经风的样子轻声咳了咳:“老师,我可以坚持的。”

    语文老师带着欣慰心疼又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报告。”

    眼看着老师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季央松了一口气。

    抬眼给迟到的倒霉蛋送去默哀。

    额,迟到的倒霉蛋是余燃。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量很高,他戴着一次性口罩,眼眶周围有些泛青,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声音沙哑,好像是生病了。

    老师微蹙着眉头点了点头:“进来。”

    余燃慢慢地走了进来,他脚步有些虚晃。

    走到季央身边时,老师忽然叫住了他:“余燃,你生病了?”

    余燃身体微微一僵:“只是感冒。”

    “会传染吗?”

    “我带了口罩,不会传染的。”

    老师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让过,似乎怕他身上的病菌传染到他身上似的。

    季央看着少年自然垂落的,刚好落在她桌前。

    少年的很白,上面有着淡青色的脉络,背上有几道细的口子,隐隐泛出红色。

    季央心一颤,她最见不得别人流血,仿佛自己能感同身受到那种疼痛似的。

    季央抬起头,刚好撞进少年的一双眼中。

    那是一双极黑的眼,仿佛黑夜,没有半点星子明亮。

    不过短短一瞬,少年移开眼,紧紧握成拳,一步一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他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垃圾桶就放在他身后。

    而季央坐在最前排,灯光明亮,桌子干净整洁。

    季央时刻注意着余燃,他一坐到自己的位置就趴在了桌子上,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疲倦。

    她收回目光,心头开始打着算盘,要怎么接近余燃呢?

    他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昨晚她在心里喊了好几次系统,也没得到系统的回应。

    看来系统真的准备放养她了,还好她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及演技,才能保持仙女人设不穿帮。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季央在下面走神。

    老师忽然爆发,怒气冲冲地:“余燃!你给我滚出去!坐在教室睡觉,你不要浪费学校的资源!”

    季央十分自然地和同学们一样,转过头看去。

    余燃慢吞吞地站起来,沉默着没有一丝反抗朝教室外走去。

    他走的慢,老师在讲台上冷嘲热讽。

    同学们在下面声讨论。

    “余燃什么时候能被踢出我们一班啊。”

    “来也奇怪,每次月考他刚刚卡在那条线上。”

    “我真的不想和这样的人待在同一个教室了。”

    “离下次月考只有两周了,真希望月考后他就不在一班了。”

    季央听着这些话轻轻咬着唇,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

    他走到她身旁时,她看见他校服袖子被丝线胡乱绞在一起,那是昨天被人撕烂的地方。

    他还没走出教室,同学们的嫌弃话语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

    这群天之骄子,讨厌一个人不会像那些混混一样动,他们会用言语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来自精神上的打压才是最可怕的。

    下课之后,余燃才回了教室。

    他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便趴在桌子上睡觉。

    去扔垃圾的人很多,仿佛不是为了扔垃圾,就是为了打扰余燃睡觉,声音又大又吵。

    余燃刚才坐在窗户边,窗户大打开,冷风一阵阵往里灌。

    季央皱着眉站起身:“你们可以声点吗?”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大家看向季央,后者眉心微蹙,是被人打扰后的不愉快。

    “可以关下窗户吗?”

    季央声音刚落,立刻有人关掉余燃桌旁的窗户。

    大家这才想起,语文老师在早自习时似乎询问过季央的身体情况。

    怪不得平时高冷的校花今天会不高兴,原来是被他们冒犯了。

    教室里安静一片,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即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也不觉得冷。

    余燃带着口罩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冰冷的心里冒出一簇鲜明的焰火,是能灼伤人的滚烫。

    体育课的时候,只有季央和余燃两个人在教室。

    他们两个人都生病了,请了病假。

    季央是假生病,教室里人太多,她不敢光明正大去看余燃。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她还是有一点怂。

    坐在自己位置上犹豫许久,终于慢吞吞站起了身。

    “余燃。”她站在余燃桌前,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她都想好了,要是余燃醒了,她就是自己想扔垃圾被挡住了,要是余燃没醒

    嘿嘿,自然就是干其他事了。

    余燃没动,他口罩以外的脸透出些许绯红,看上去是发烧了。

    季央悄咪咪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

    犹豫着伸出洁白的,把背轻轻贴在余燃的额头上。

    呼,好烫!

    她惊愕地睁大眼,这得是在发高烧吧,余燃怎么还能来上学。

    季央好怕这人把脑袋烧坏了。

    她急冲冲地跑出了教室,按照系统给的资料,余燃年少的时候特别穷,估计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他烧得这么厉害,她想给他买一点药。

    而在她刚走出教室时,余燃睫毛微微颤动。

    他身体都在发颤,不敢置信。

    怎么会、她那样的人怎么会纡尊降贵来碰他?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上课趴在桌子上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坐直了。

    他一直在听课,因为他知道,读书是自己的会。

    直到上体育课,他才敢真正睡一会。

    听到她声音时,他疲倦地睁不开眼。

    没想到下一刻,那一双绘落在自己额头上。

    绵软温柔,宛如初春的第一缕和风。

    季央就在学校医务室拿的药,她零花钱多,拿的是最好的退烧药。

    回到教室时,体育课都还没结束。

    她蹑蹑脚地把药塞到余燃抽屉里,做贼般地直起身到处看看。

    装作无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又重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松了一大口气。

    季央给的药,余燃没吃。

    他把药装在书包里,书包似乎有千钧重。

    这是他从来未受到过这样的温柔以待。

    自从余燃记事开始,身边便只有父亲了,听邻居,他妈是被父亲打走的。

    生下他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连夜跑了。

    那时候的人没有扯结婚证,跑就跑了。

    余庆东一个又恢复了单身汉的身份,喝酒喝得更凶了。

    他读学时,余庆东还会去干点零工,有钱了就给他几毛,剩下的钱他自己拿去喝酒。

    他上学是因为义务教育的实施,学校考虑到他家穷,还给他申请了免费在学校吃午餐。

    余庆东为了这顿免费午餐就让他去上学了。

    到余燃读初中的时候,余庆东更嗜酒了,不仅要喝酒还要赌钱。

    他初中时的班主任告诉他,只有通过读书这条路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余燃便一直记着这句话,但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开始渐渐对这句话不再奉为圭臬。

    不是只有读书可以摆脱这样的生活,杀人也可以。

    余庆东和亲戚都没怎么往来,他爱喝酒,还欠有赌债,想弄死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有足够的把握洗去自己的嫌疑。

    只是,余燃抱紧里的退烧药。

    他有过会,那天的啤酒瓶便是会,但他放弃了。

    余燃躺在床上,退烧药安安稳稳放在床下。

    他透过破旧的窗户看向窗外,路灯昏暗。

    今夜无月,但他心中却有一轮清月。

    季央回了家,季家大宅坐落于南市顶级别墅区,占地面积非常广阔,就属于那种典型的走在家里会迷路。

    往常季央回家时,都是只有保姆在。

    但今天,季家却来了客人。

    季父季母都在,季央礼貌地打了招呼。

    坐在沙发上的陌生女人微笑着:“央央可算回来了,你姐姐等你好久了。”

    季央有点懵,姐姐?她还有姐姐,系统没给她资料啊。

    季央表面十分从容一笑,实则内心慌的一笔。

    季母嗔怪着道:“这孩子,怎么不和你伯母打招呼。”

    季央微笑脸:“伯母好。”

    季母:“行了,你去和雅玩吧,她在后花园呢。”

    等等,谁是她姐姐啊?她姐姐是谁啊?

    她们要怎么玩?

    都是高中生了,能不能别总想着玩,她想去学习!

    季央慢吞吞地朝后花园走去,心中呼唤了无数次系统。

    结果系统安静得就跟死了一样。

    :)

    后花园的秋千凳上坐着一个长头发女孩子。

    季央犹豫着和她打招呼:“姐姐?”

    女孩子转过头来,一张漂亮的脸上有些嘲讽:“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呢?”

    季央:???

    等等,装?

    难道她不是高冷仙女人设吗?

    面对季央过分懵逼的表情,女孩冷笑道:“你这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季央:我我要是真懵逼,你信吗?

    很显然,女孩是不信的,依旧是那张嘲讽脸:“你追到余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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