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寇千卓来,他身上很疼，但别人看过来的目光却让他感觉更疼。

    假如刚才是陆诗佩将寇千卓打落在地，此时恐怕早就有人走上前去扶起寇千卓了,但正因为这是狐妖做的,尤其这还是寇千卓自己先行出的,于是一时间大家谁都没有动作，只是一边听着简西越话，一边神色复杂呆呆望着寇千卓。

    这让寇千卓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围观的猴戏。

    尤其是陆诗佩，她始终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慌担心的模样,像是早就预知到结果会如此，从未将他的攻击看作威胁，甚至到了最后望向狐妖的时候似乎还眸中含笑,是一种既无奈又纵容的情绪。

    一直以来寇千卓自诩高人一等，是资质出众将来必定要做人上人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巨大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寇千卓顾不上深思许多，譬如能轻松击败他的狐妖究竟是个什么修为，他是不是惹到了什么惹不起的硬茬子,所有理智都被爆炸般的恼怒情绪冲刷的一干二净。

    又或者，寇千卓是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不然他只会细思恐极，愈加崩溃。

    总之,此时此刻，他只求找回面子。

    ——但疼痛的伤处却比思想更诚实，也更能准确认知到对的厉害。

    在寇千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趋利避害的潜意识就早已帮他做出了决断,让他虽然满心愤恨，却没有鲁莽的立刻冲上前再次自取其辱。

    一定还有别的方式，可以不亲自动，不用冒任何风险就挽回局面对，有的！

    寇千卓哆嗦着嘴唇：“不过是一只狐妖”

    怎么敢这样肆意嚣张？

    他治不了这杂种，难道就没有别人能治吗？

    “你等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气急败坏的寇千卓毫不遮掩传讯叫人。

    他记得的，之前宗门中林长老随口玩笑过，巧了巧了，估摸着在他们这些弟子耐心等待灵气汇聚的同时，他本人也要前往这穷乡僻壤的另一处山头去筹谋采摘某种灵植。

    像这种修真界偏远之地平时罕有正经修士踏足，这下倒是热闹个够。

    两地之间其实相隔很远，一来是考虑到灵植的生长范围，二来也是为了避嫌，身为宗门长辈，性格圆滑的林长老当然懂得如何尽量避免瓜田李下的糟心事。

    与灵气汇聚的时间是撞上了不好避开，但这个距离他还是可以自己把握的。简单来讲，那就是灵植他要，但是麻烦事他是绝对不沾。

    但对于急需有人来为他出头，重新撑起脸面的寇千卓来，他心中却想的是，以林长老的修为，如果真的想来，这些距离根本不算事，几息之内便能抵达。

    虽然这种向长辈求助的事情将来如果传开可能会迎来嘲笑，“打了的来了老的”这种俗语起来也很是难听，但此时寇千卓根本顾不得这些，只想着要将对面的狐妖踩在脚底。

    而姓林的这位长老也算给面子，加上收取传讯之时他已经得到自己所需之物，此行目标已然达成，没有犹豫太久，转瞬之间他便御使飞剑来到此处。

    不过来虽来了，但遥遥打量完现场情况，发现场面平静，并无骚乱景象，尤其是观察到寇千卓虽然外表狼狈了些，但却并不是什么重伤在身虚弱无力的样子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要问清楚缘由：

    “何事？什么叫有人欺你？这有关缘的事我可是不能出的。”

    平日里他虽然看在寇千卓天资的面子上对他和颜悦色，但事关一些原则问题他却绝不能趟浑水。

    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太过敏感，尤其周遭还有这么多其他宗门的后辈修士正明晃晃的看着，所以这个态度问题他必须提前摆明：他绝对不会偏帮自家门派弟子。

    实话实，要不是担心出事的并不止寇千卓一人，万一是这一次的灵气汇聚出了岔子，结果他这个距离最近的长辈明明接到了求救消息却“见死不救”置之不理，以后有嘴也不清，否则林长老是绝对不会冒险过来看看的。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不关缘的事，是那陆诗佩的狐妖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随意践踏我们宗门颜面，毫无顾忌，肆意伤人，还请长老为我讨回公道！”

    边着，寇千卓示意了一下简西越和陆诗佩所在的方向。

    他热切的想着，最好是林长老能霸气一点，怒气冲冲回以一句“我门内弟子，岂能随意受人欺压？”然后就此动，这动的理由他都替林长老找好了，只等着林长老顺着他的想法去做。

    “尤其是那陆诗佩，昔日她叛离自家宗门不，今日又纵容妖修随意伤及无辜，其心不正可见一斑，弟子斗胆，还请长老将此事通报各大宗门，让所有人都知道陆诗佩的真面目，不要再为往日印象所骗，从此严禁她再接近任何宗门弟子，杜绝我辈遭她迫害的可能。”

    光是衍仪宗一个宗门对她厌弃怎么足够，更何况衍仪宗中还有秦成垣这样脑子坏掉的蠢货依然为她话。所以还得是让所有宗门都厌恶陆诗佩才行，最好以后但凡是宗门修士，只要看见陆诗佩那就直皱眉，唯恐避之不及，让她成为修真界的扫帚星，那才大快人心。

    当着所有人的面，寇千卓竟然直接开始颠倒黑白。

    他笃信除了秦成垣以外，其他人因为身份问题跟他天然是同一立场，就算稍有感觉不妥，那也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为陆诗佩辩驳，只会保持沉默。而少数服从多数，陆诗佩身上这口锅他是扣定了。

    只恨陆诗佩怎么就没有自暴自弃干点杀人放火的事，不然就连理由都不用找，直接可以人人喊打。

    然而——

    陆诗佩的狐妖？

    林长老心中疑惑不已。毕竟简西越自从刚才出完后，就又收敛起了气息，顺带着还消隐了陆诗佩的，此时若非林长老顺着寇千卓的示意看去，还发觉不了他们。

    林长老心中大惊，能如此不动声色隔绝自己的感知，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这陆诗佩，要么是这狐妖，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要比自己修为来得高！

    陆诗佩此时情况稍微有些特殊，有过同样晋升经历的修士到底还是能一眼望出端倪，唯有那只狐妖，林长老是无论如何都看不穿修为。

    不仅看不穿修为，在他心中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查探时，那一闪而过的威压以及他心头如临大敌的危感可不是着玩的。

    那种生杀予夺无从反抗，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绝不是错觉二字可以解释，只会来源于修为压制。

    是以林长老很快就确定，他必然比不过这只狐妖，而且相差的恐怕不是什么境界，指不定就是差了一整阶。

    想当年陆诗佩被狐妖勾的五迷三道这件事人人皆知，然而却从没有人起这狐妖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衍仪宗那帮子假正经真是有毒，这样重要的事情却偏要藏着掖着不肯出口。

    林长老很清楚寇千卓此举何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替他撑腰，却不知即便叫他来也没用，他根本没有办法替寇千卓出气。不仅没有办法，甚至还要担忧万一处理不好，反过来让这狐妖拿他撒气。

    妖修们那气性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狗脾气可是全修真界都臭名昭著，没多少实力的妖修尚且如此，那换成有实力的妖修岂不是更加猖狂？

    这里还有这么多其他门派的辈在看着，要是出了丑，他这将来可再也不用见人了。

    此时此刻，林长老忍不住后悔自己以前在宗门里怎么会跟寇千卓假客气，什么有困难可以来找他的昏头话。

    结果寇千卓居然当了真，不仅脸大如盆使唤自己过来，还意图指导自己做事。

    关键这事情的真相是否如他所还不一定呢，不然弟子们面上的惊讶之色是从何而来，不仅不见任何义愤填膺，也完全无人附和寇千卓，反倒一个个都跟听呆了一样。

    这下好了，进退两难的变成他自己了。

    林长老迅速整理一下心情，心中有了决断。

    卑躬屈膝口称前辈是万万不可的，他到底代表着一方宗门，而不是单独个人，但是也绝不能硬来，必定要客客气气的。

    身份使然，他无论以什么态度对待陆诗佩都会有些尴尬，昔日邻家长辈般的做派不合适，全然无视那就更不合适，索性回以平静温和的对视便罢，这样稳妥不出错，重点还是要放在狐妖身上。

    恰逢在林长老眼中需要“重点对待”的简西越此时气定神闲开口道：“那你不如仔细讲讲，我们具体是怎么肆意伤人迫害你的，你又到底无辜不无辜。”

    秦成垣也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呸，寇千卓你编这瞎话亏不亏心——”

    他还想再点什么，好指出寇千卓究竟有多么厚颜无耻，让林长老看穿那家伙的真面目，不要听信寇千卓抹黑陆师姐的谎话盲目偏帮寇千卓，偏偏因为寇千卓的表现实在一言难尽无法简短概括，秦成垣突然不知该如何表述。

    但好在下一刻林长老已然对着简西越开口，而且一上来就表明了态度。

    “这位道友，方才门中辈胡言乱语，切莫在意，我瞧着道友并不是肆意妄为的人，一切必然事出有因，想必是他冒犯在先。”

    “他这些胡话我是半点不信的，不过是些气急败坏的诋毁之语罢了。这等心胸，委实不妥，留待日后必定要好好锤炼，改掉他这一身坏习气，不然容易走上歪道酿出大祸。我得赞一句他这教训受的好。”

    “只是劳烦道友还请勿与他计较，以免失了体面”林长老略微停顿一下，面色诚恳，抬起的臂动作微妙，既似拱又似抬，“是以，此事不如就此揭过可好？”

    面对疑似是合体修为的妖修，林长老自认为这话自己已经拿捏得够不卑不亢了。虽主动后退一步，语气和姿态也都比较谦和婉转，主要是为了安抚对面妖修的心情，但却并不损害门派形象，话语也是柔中带刚。

    他那最后一句话如果反过来解读，其实意思就是“您若是计较了，那就确实失了体面”，既是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子，同时也是埋了一枚软钉子。

    虽心不甘情不愿吧，但这确实是对寇千卓的一种回护——毕竟他身为长老，有些责任是推卸不得的，哪怕心中再记恨寇千卓，那也得回去关起门来教训，总不能在外面直接把他踹出去送死。

    奈何听在其他修士耳中，作为众人长辈的林长老这话却弱气的很明显，远不是林长老自以为的“不卑不亢”。

    都是从在宗门长大的修士，哪怕分属不同宗门，但在阶级分明的修真界，各门派的规章制度都大差不差，基本上长老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尽管性格各异，但那种威严感却大致相似，即便是和弟子们和蔼可亲的话，那也始终有放下身价的感觉在。

    但旁观刚才林长老的神态，哪里还有一教长老的气派？有比较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心中其实已经起了疑惑。

    而且巧了吗这不是，之前简西越过他不想对寇千卓动，言外之意满是嫌弃，现在这林长老竟然也出了同样的意思。

    这不是坐实了简西越的话吗——他与寇千卓交，当真很掉价？

    寇千卓反应尤甚，他一时顾不得尊卑之别，瞪着眼睛看向林长老：“您怎么！”

    这和他所希望看到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他的脸面被扔到地上二次碾压，偏偏动的还是他请来的救兵，这简直嘲讽。

    林长老冷冷扫他一眼，暗中还散出些灵力来辅助寇千卓“清醒”，毫不顾忌寇千卓此时身上带伤。

    受疼痛刺激，寇千卓理智回归，终于竭尽全力控制自己，极度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我们本就懒得与他计较。”简西越回道，语气也不出有什么特别，偏偏轻而易举就让寇千卓血压拼命升高，却碍于林长老刚才的警告不得不死死按捺住，若不是修士身强体健，大约嘴巴里的牙齿此时能一排排全都被他咬碎成粉。

    简西越又看向其他的年轻修士们：“还有，我再重复一遍诗佩刚才所的，你们在等待的缘我们真的是既没兴趣也不需要。她性格文雅，的委婉，有些人大约是听不太懂，那么这会儿我讲的直白些，相信诸位应该能听懂意思了。”

    嚣张，十分嚣张。

    之前看简西越与秦成垣交谈时觉得他牙尖嘴利的修士，恍然发现原来这才是简西越放开了怼人的真正水平。相比之下，方才他和秦成垣所谓互怼的那些话，简直是孩子吵架，不值一提。

    为了尽快送走简西越这个麻烦，林长老不得不捏着鼻子为他“作证”，笑着点头道：“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的灵气汇聚去插坏了规矩。”

    他现在恨不得逐一去压着这些辈的脑袋，让他们全都表明态度相信。

    好在简西越也并不真是一定要挨个去听这些年轻修士乖乖承认，在看到无人反驳后，他和陆诗佩就干脆利落的相携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对秦成垣挥挥，道了声“有缘再会。”

    秦成垣：“”

    不，还是算了吧，他并不是很想和这狐妖再会。

    不过陆师姐除外。

    若是若是以后有会能再单独见见陆师姐，那他其实还是愿意的。

    也正是此时，有人收敛心神，揪住林长老话中隐藏的信息，开始深思什么叫坏了规矩。

    不得参与灵气汇聚的规矩中，论及年长那条，陆诗佩他们肯定是挨不上的，以修真界的规则来看，她和他们一样，就是个标标准准的青年人，甚至于就连她身边的那只狐妖，据之前在璇灵泉变为原形时，本质也不过是只巴掌大的狐狸，一看就年岁不太大。

    所以，那就是另一条规矩了？

    ——化神期巅峰及以上修士不得出？

    他们竟然已经化神期巅峰了？

    不不不，肯定不止，不然林长老何必这么客气。即便是化神巅峰，那在林长老面前依旧是个后辈，哪来这种脸面。

    所以，难不成他们

    反应过来的人心中震惊无比，却只能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一人一妖的背影，下意识屏住呼吸。

    “那陆诗佩，怕不是刚刚升上了炼虚期。”

    看出有部分人面色不对，林长老知道在场的人并不都是傻子，肯定多少也猜出点什么，于是林长老斟酌一下，索性感叹般的主动开口道。

    他选择出部分事实，转移在场弟子们的注意力。

    果然，由他亲口确认猜测成真后，这换来了弟子们震惊的吸气声。

    林长老又简单解释一句：“刚升上炼虚期的修士暂时还不能完全梳理好自己体内灵力流转，这很明显。”

    “唉，后生可畏啊。”

    他后面追加的这句感叹完全是出自真心。

    这时大家也想了起来，怪不得刚才那狐妖奇奇怪怪的起他们心情很好，所以不想掺和麻烦。

    都碰上晋升到炼虚期的大喜事了，这心情能不好吗？

    那可是炼虚期啊！

    这下他们确实相信陆诗佩对缘不感兴趣了。

    一旦迈入炼虚期就是不一样的天地，对于炼虚期的修士来，由灵气凝聚而来的东西，那是真的看不上眼。

    须知门派内许多长老也不过才这个修为而已，不少人的眼神下意识就想往林长老身上落，却又没那个胆子生怕惹恼他。

    但总之，这岂不是预示着，某种意义上陆诗佩与林长老已经在同一个层面平起平坐了？

    想到自己这些人刚才对炼虚期的陆诗佩口出狂言，还试图跟她争辩什么巧不巧合的事，不少人都感觉心虚。

    之前不过是仗着曾经都是同辈，大家又人多势众，他们才敢和陆诗佩那样没大没的话，觉得那些优势可以抹平修为之差。

    但如果陆诗佩迈入了炼虚期，一切却又不一样了，往昔那点交情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到底是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反驳她。

    秦成垣也有些发愣，他本以为自己和陆师姐的差距已经在缩了，然而现在事实却是越拉越大。

    不过果然，这样才是陆师姐。

    陆诗佩毕竟曾经当了别人家的弟子多年，拉仇恨的能力绝对不俗，一时间年轻修士们的思维都被牵着走，全都被陆诗佩已经炼虚期的事情占得满满的。

    这也就达到了林长老的目的。能糊弄一时就行了，抛下这个重磅消息后他马上就准备离开，等到日后他们再想起其中蹊跷，事情早已过去，想来也没有人敢来再反复问他。

    奈何林长老还是想错了。

    还真有人不依不饶，而且是立刻发问道：“请长老解惑，那么那只狐狸精的修为又是多高？难不成也是炼虚期吗？”

    话的正是寇千卓。

    经此一遭，他所有的愤懑已经全然转移到简西越身上，陆诗佩晋升到炼虚期的消息都抵不过他对简西越的记恨。

    其实寇千卓还想问，以他的天资，要多少年可以反过来吊打狐妖。

    但在林长老面前他到底还是长了点脑子，知道林长老也是炼虚期，他如果这样问，多少有点毛病，就好像在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吊打林长老似的，所以好歹憋了回去。

    寇千卓的特意提问，果然把大家的关注点又牵引到简西越身上。

    对啊，那狐妖的是他们都对这缘不感兴趣，陆诗佩是炼虚期有底气这话，那狐妖呢？他的底气又从何而来？

    要知道，原本他们猜测陆诗佩得了宝物是准备送给狐妖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林长老投去了求教的目光，神色纠结不已。他们既希望从林长老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化神期的寇千卓在狐妖面前废物的不堪一击，可以挽救回他们心中被打破的认知，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难以接受简西越的修为竟然高到那个地步。

    敢问心无愧，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以轻视态度八卦过那位狐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家多多少少都谈笑过相关话题，此时想起来简直觉得脸上臊得慌。

    然而林长老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寇千卓一眼，冷笑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

    寇千卓根本学不会掩饰，都快把心里话写在脸上了，他怎么会猜不出寇千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寇千卓，想要升到炼虚期？

    光有天赋没有心性，这一辈子都别想。

    之前是他眼瞎，还以为这家伙能有什么出息，想着不如广结善缘，在门派内有潜力的弟子面前树立友善形象，现在看可趁早收回期望，就寇千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早晚是个招灾的祸害，隔壁衍仪宗姓秦的那个缺心眼愣头青都比他好上一千一万倍。

    他回去一定要和掌门以及其他长老讨论一下，就寇千卓的这种表现还有没有必要再给他倾斜资源，不若赶紧重新另挑一个苗子再进行重点培养。

    还有，起衍仪宗陆诗佩身边狐妖疑似合体期修为的事情，他必须要告知给掌门他们知晓，然后再由掌门决定是否要将这个消息传讯给其他宗门。但无论如何，都应该质问一下衍仪宗，这狐妖的修为总不该是一夜之间变出来的，他们隐瞒这种事情究竟是什么居心。

    多少年了，没再见过这么高阶的年轻妖修。这种潜力，着实让人心中惊骇。

    思绪转到这里，再想想之前寇千卓理所当然想要让他传讯的嘴脸，林长老忍不住再次冷哼一声，这才是真正值得这么做的事情，不然就凭寇千卓之前的私心，那也配？

    ***

    因为林长老没有给出具体回答，一时间在场修士们想什么的都有。

    有自我安慰，努力服自己那狐妖顶多只是化神巅峰的。

    ——作为化神巅峰，他当然既能打得过寇千卓，同时也对缘没有需求。

    至于态度狂妄，那自然是因为他背靠着陆诗佩狐假虎威，这勉强也能圆过去。

    尽管这就已经很让人心态失衡了，但总比承认那狐妖真的已经炼虚期要更容易让人接受。

    也有人觉得林长老这应该就是默认了，不然何必不直呢。

    还有少数心思细腻的修士更进一步推断，认为那狐妖的修为或许比陆诗佩还要更高一些。主要是林长老主动寻狐妖话这一点实在是值得玩味，就像是将狐妖当成了主事者。否则相比脾气骄纵的狐妖，当然是陆诗佩更好沟通。

    但就算面对的是两个炼虚期，背倚宗门又颇有资历的林长老是不是也客气的有些过分了？

    想到这里的修士心中一惊，但很快他就给自己的疑惑找好了解释：

    虽然以林长老的修为他自保肯定没问题，可奈何这里还有他们这一群拖后腿的弟子在，如果真的闹起来，再想护住他们林长老肯定就力不从心。正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林长老才不想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对，这就得通了。

    而既然通了，那就不要再乱想了尤其是不敢再继续往下去深想。

    不少人在意识到自己心绪乱了的时候，都努力想平复心情，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即将开启的缘上，不让这个插曲影响到自己。

    但很可惜，此时此刻很多人都已经彻底静不下心，甚至有些失去斗志。

    他们和陆诗佩本是同辈，但就在他们自封为门派佼佼者，努力争取这所谓缘的时候，陆诗佩本人却早已超过了这缘的修为限制，这让许多人在之前听陆诗佩叛离宗门，暗道天才陨落时心中冒出的窃喜显得是那么的愚蠢。

    就连他们眼中使陆诗佩成为笑话的狐妖，其实也是他们远远追不上的修为。

    来道去，最丢人的竟然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