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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能助兴,徐正邦激动的道:“我爹不许我参与政治,可是我徐正邦也是中华子孙,眼看着国家被列强蚕食,被军阀割据,内乱不止,经济萧条,满目疮痍。叫我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吗?我跟詹先生修铁路,办实业,完全是一颗报效国家的赤子之心,可惜无人理会,甚至被看成疯子,我带着詹先生的书信去见梁士饴,却被轰了出来,什么交通部自有规划,川汉铁路,粤汉铁路的修建大权已经收回,请詹先生辞去会办一职。我碰壁而回,还不敢回复詹先生,便转道回家来了。”他愤慨的喝干杯子里的酒,唉声叹气。
元渊微微醉了,轻蔑的笑道:“交通部要回铁路是为了独揽大权,你可知道铁路是国家的命脉,谁掌握了铁路,谁就掌握了物资,就有实力扩充自己的势力。你们修铁路是为了建设国家,那些人是为了自己,当大官,赚大钱,怎么会理会你们这些不懂政务的书呆子?”
徐正邦埋怨道:“元渊,你是袁世凯身边的人,既然知道他倒行逆施,妄图称帝,为何要给他卖命?西方国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入工业时代,发展先进的生产技术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中国推翻了封建王朝,结束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这是历史的进步,无可更改。袁世凯妄想称帝,与列强妥协,屈服日本,实在是置国家民族不顾,陷我同胞与水火。国人应该群起反之,顺应历史的选择。这些大道理你比谁都明白,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元渊脸色一冷,怀疑的看着徐正邦,“你,真的只是回来探亲的吗?”
“为何这样问?”徐正邦气愤填膺,哼了一声。
元渊目光发寒,冷冷的量着他,“徐少爷,你父亲得对,既然你是搞实业的,就不要参与政治上的事。也别跟我这些事,你应该明白我的身份,免得大家难堪。”
徐正邦怒斥:“顾元渊,你以为躲在广慈堂就能摆脱良心的谴责吗?你忘记你爹是怎么死的了吧?顾学士因为维新失败,成了太后党的眼中钉,又在新军中宣传明治维新思想,推行民主立宪制度,为太后党不容,这才是你爹被害死的真正原因。现在袁世凯篡夺革命果实,压议会,暗杀民主人士,一门心思要当皇帝,他背信弃义,出卖共和,甘心做民族的罪人,难道不该群起而攻之?”
元渊腾地站了起来,杀气毕露,“徐正邦,今天我当你是酒后无德,胡言乱语。再这样的话,休怪我无情!”
她也没穿棉袍,内里是一件普通的斜对襟的灰蓝色短衣,腰间系着布带,衬托她高挑婀娜的身姿,飒爽英气,冷酷逼人。寒光闪烁的眼睛没有一丝温情,变得比外面的温度还冷上三分。徐正邦吃了一惊,刚想辩白,元渊已经起身离开。
竹筠一直插不上话,眼见元渊扬长而去,心里紧张不已。
“吓着纪姐了,正邦很抱歉。”徐正邦已没有半点醉意,苦笑着赔礼。
竹筠摇头叹道:“顾姐受了内伤,一直没有痊愈。徐少爷不该这样做的。”
“正邦冒失进言,只是为了国家大义,没想到元渊如此固执。对了,忘了问纪姐,你是元渊的朋友吗?”徐正邦好奇的看着她担忧焦虑的脸。
竹筠点点头,“就算是吧。她救过竹筠。”
徐正邦更是好奇,还想询问一些事,却听她:“天色不早,竹筠该回去了。”她轻轻施礼,由福儿陪着走出上房。
徐正邦一直目送她进了对面的屋子,心情并未因为顾元渊的不合作而受到影响。
夜深人静,便叫福儿去睡了。自己却辗转难眠,踌躇许久,竹筠终究抵不过内心的不安与担忧,开了门,走向旁边的屋子。刚想敲门,又怕吵醒她,便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并没有插上,她轻轻的走了进去。屋里没有光线,藉着窗格透进来的雪光可以观察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一阵阵酒味闯入鼻孔,竹筠心里稍稍轻松,便向床边走去。
窗幔轻扬,竹筠脚步很轻,她对着床里喊了一句:“顾,姐。”
没有反应,她等了片刻,觉得有些怪异,便掀开窗幔,突然惊得没了魂儿。床里空无一人,顾元渊不在里面。
“顾姐!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元渊!”
这下竹筠慌得不知所措,她怎么不见了?出了什么事?她明明进来的,怎么不见影子?
她心里空空,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喊徐老先生过来。
刚要出门,突然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悄无声息的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被这突如其来的环抱怔住了,竹筠清丽的眼瞳微微睁大,暗淡的光线中感觉着身后那人颤抖不定的呼吸。怦然,心脏的跳动,那魂牵梦萦的温情随之窜入心底。一时间,是愁、是喜、是惊、是幻?她难以言喻,茫然的脑海里仅只闪过一个短暂的念头——几疑入梦。
窗外寒风来袭,荡起她万千细长青丝,清心气息中飘拂着淡幽幽的体香,混杂着酒香,如长流细水,穿淌彼此心田,令人神往,伏在竹筠肩膀上一如受了伤的困兽发出低沉压抑的嘶鸣,让人心碎神伤。竹筠不敢动,怕这真切的感觉稍纵即逝,泪水已经滑落脸颊,喜其所喜,悲其所悲,感同身受。元渊渐渐忍住激动,好久才让心情得以平和。
感到背后的人伤情渐逝,竹筠缓缓回过身来,藉着清冷的雪光,凝视着她。但见其丽眼中星光绚烂,眼角也弥留着些许泪痕,竹筠不由得伸手帮她轻轻拭了拭,半晌,幽幽一叹:“我以为,你,真的不想看见我了!”
元渊咬着嘴唇,苦涩的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真
12、何去何从 ...
实。
不需要回应,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爱你!竹筠深深拥住元渊,拥得不能再紧,这时对于元渊而言,除了彼此的呼吸和暧昧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静止了。
而被欣喜冲昏头的竹筠依旧满怀激动地拥着她,似乎沉浸到一个无人看管的世界里,没有了世俗的歧视,也忽略了同性之间的尴尬。她埋在她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服,手指颤抖的摩挲着她突出的锁骨,心疼她的消瘦。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顾元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坚强和冷漠,她渐渐发现保护膜里面的顾元渊其实很孤单,很脆弱,茫然无助。
因为冷,所以拥紧怀里的温暖,直到窒息也不放松。元渊勒紧了她,深深埋在那万千青丝里,不想清醒。竹筠心翼翼地闻着她传来的呼吸,体会着她那一起一伏的心跳,最终大着胆子,侧了侧脸,轻巧而温柔地吻上其略带冰凉的唇角。
然而,当那双寒潭般的眼眸突然睁开,像是要窥出她的心思,竹筠怔住了,潜伏在内心的理智蓦然间窜上脑海时,顷刻间的触动让她迅速冰住情绪。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如利刃般尖锐地袭进骨髓里,逼得她不由自主地松开自己的双手,漂浮不定的眼神里开始闪烁着少有的恐慌。于是她不敢正视元渊了,她怕自己连最后一丝矜持都要丧失,而换来的结果只是元渊的逃避与忌讳。
元渊眉尖耸动,眼睛里闪烁着不安份的火焰,似乎等得太久,已经不耐烦了。她一把收紧她的纤腰,嘴唇朝那鲜艳欲滴的魅惑覆盖下去,因为用力,牙齿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竹筠好气又好笑,还不敢给她发现,一抬下巴贴了上去。
她不需多费力气便缓和了元渊紧张的精神,含着那灵巧的灵舌,香甜清心的,含着香醇的酒味,她忍不住忘情地吸吮起来。元 渊一手抵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勒住她的柳腰,更狂烈的吻下去,没有技巧,少了温软,霸道的野蛮的,护取柔软甘甜的滋味。
这一场缠绵的吻因为时间太长造成心脏不适,难舍难分的结束。竹筠捂着自己快要跳出腹腔的心脏,脸已经红得无法形容,双唇红肿生疼,却是满足的喜欢。可是她还是怯怯的瞄着还抱着自己的人。
元渊有点热,松开的领口还不能降温,却抱着温软如棉的人儿不愿松手。
“你,你,刚才去哪儿了?”竹筠觉得自己快要瘫软,努力平息了内心的躁动。
窗子没有关,阵阵冷风吹来,开始降下升华的沸点。元渊恢复了理智,警觉性又回到脑子里,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