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福儿突然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悲悲戚戚的:“老板,你就行行好,我家姐等着钱救命呢。要是没钱,姐可就惨了!”
老板诧异的看了看她,有点怀疑,“真的假的?”
福儿摸着鼻子哭道:“要不然,我们怎么要这么大的价钱?恳求老板跟那位贵人情,他一定有钱,不在乎这点银两的,请他帮帮我家姐吧!”
“别哭了,姑娘,我算是怕了你!唉,希望那位客人早点来。”
“多谢老板!”福儿顿时阴转多云,朝老板深深鞠了躬。
老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甩了甩辫子,扭腰跑出门去。
顾元渊心里郁闷,外衣连着内里衣服全被刀锋割破,后背上一道刚要见血的刀痕,这样子可不能回去。她在老字号锦记裁缝店买了件大衣穿上,看着这条街突然想起来什么,便驱车来到前街的博文书店。
因为与冷华池的侍卫拚斗一场,耗费了内力,她有点咳嗽。
“烊了。”老板刚要关门,看见有客人过来便不客气的。
“我来取画。”元渊缓缓的,脸色很不好。
老板定睛一看,又惊又喜:“是你呀,姐!我等了好久,以为姐不来取画了。”
元渊走进书店,拿出一张钞票,一百块代价券。
“这——”老板迟疑的扶着镜片,“原来那些画当然足够,只是,刚刚那位纪姐差人又送来两幅画,不知道姐您,买不买?”
元渊又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够吗?”
老板紧张的看着她手里的钞票,忐忑的摇摇头,“只是一幅画的价钱,一百块一幅画。”
元渊皱眉,没有话。
“我也觉得那纪姐是漫天要价,只是画风清新,画面美妙,市面上顶多也就值个八九块大洋左右,一百块,太贵了!姐,我明天就把画退了!”老板也表示出不满。
“不用。画留着,过两天我来取。”元渊清淡一笑,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老板面有难色,“那位纪姐她等着钱救命,明天就要钱。不然的话,她就有难了。”
元渊一惊,掩不住的急切,“她,等着救命?”
“是她的丫头得,哭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好像真的一样。”老板也在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元渊想了想,缓和语气:“老板无需为难,明天我带钱来取画。”
夜幕降临,元渊心情起伏不定,立刻驱车来到水仙馆的后巷,她想弄清楚竹筠到底有什么难处,分别几天而已,又发生什么事了?只是,她没有直接去找她,因为决定离开,就不该再陷进感情的漩涡。她只要听到她的琴音,就能判断一些事。远远的看着那透着灯光的窗户,一缕缕妙音渗透出来,清新悦耳,满是柔情,倾诉思念和期待。乐音柔和安详,像情人温柔的手抚慰伤心人的相思,哪里有什么危难之?元渊困惑了会儿,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苦涩的笑意。你只是想弄清楚是谁买走你全部的画,所以用这种激将法逼这个人现身而已。
影影绰绰中,竹筠发觉自己走入了丛林深处,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是按照习惯去探寻一条路径。突然,她发现前面一个高瘦单薄的身影,惊喜交集,顾不得脚下荆棘丛生,割破了肌肤,鲜血淋漓,只朝那人奔去。
“你,是谁?”那人转过身,冷冷的,怀疑的眼神看得她心惊肉跳,急切的想解释清楚,可惜,苦不堪言。
“我,是谁?”她蓦然回首,看着自己的影子,痛苦的问着自己。
夜深人静,远离尘嚣,冷湖上连一点波澜也没有,静谧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好像一开口,彻骨的寒流就灌入咽喉,冻僵了身体。
门开了,一阵风飘进来,一点声音也无。
掀开床幔,冷冷的刀尖逼近床上之人的咽喉。似乎熟睡,元渊没有丝毫反应,鼻息很平和。吃了大夫人送来的红豆羹,她便感到异常的睏倦,加上近来也没好好睡过觉。她破天荒的睡得死沉。
“你真的睡着了。”来人压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
她凑近元渊的脸,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这个人,真是叫人喜欢的要命。纤细的指尖就要触摸那苍白的肌肤,却收回。“你,可知道,我不忍心。”轻轻一叹,无奈的声音。可床上的元渊睡相安详,没有一点察觉。
约莫一支烟的时间。叹息,离去,带着淡淡的柔和的,梨花香。
头很疼,昏沉无力,元渊看到丫头娟站在面前,忽然惊醒。
“我睡了多久?”
娟赶紧答道:“回姐,现在已经九点钟了。”
“这么久?怎么不叫我?”元渊几乎是跳下床。
娟慌忙跪倒,“姐,十姑娘有交代,叫我,叫我不要喊姐起床。”
“十姑娘?她来过?”元渊感到事情的复杂。
“姐忘了,昨晚她亲自送来点心给您的?十姑娘交代奴婢,您需要静养,就是总统来了,也不需要叫您。”娟轻声吐气。元渊感到房间里有种不清的怪异,皱了皱眉。
按照惯例,元渊应该去居仁堂给袁世凯请安。当她来到居仁堂外面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帮子官员走进居仁堂,忽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呼道:“臣等叩拜中华帝国大皇帝,万岁!万岁!万岁!”
袁世凯身着大元帅的戎装,站在高背座椅旁,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掌向上,不断对向他行三跪九叩大礼的朝贺者点头
16、身份 ...
。
“你们都起来吧!”
那些朝贺的官员纷纷站了起来,分两班站列。
袁世凯是在演练登基庆典的礼仪,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脚下的文臣武将,乐呵呵的抚弄八字浓须,过足了瘾。
“顾姐!”金俊业生硬的声音突然响起,元渊头也不回的:“金营长。”
金俊业是侍卫营营长,他全面负责袁世凯的安全问题。一身崭新戎装,腰别军刀和手枪的金俊业格外冷酷,对谁都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顾姐为何不进去?”
元渊转身看他,提高了声调:“金营长做好份内的事就好吧?”她不想跟陆建章的人交道,便朝外面走去。
“顾姐请留步,金某有一事相告。”金俊业道。
元渊驻足,毫不客气的看着他:“请。”
金俊业走近几步,沉声道:“已经调查清楚,蔡锷逃走的事是应天时报的记者玄凯一手策划的阴谋,这个人失踪了,我们查到他有个表妹在京城卖艺,就是水仙馆的纪竹筠。而且,蔡锷的相好凤仙也是那种地方的女人,跟蔡锷一起逃走了。这明了一个情报,那个纪竹筠脱不了干系。”
“查案是警察局的事,金营长找错人了吧?”元渊冷淡的看着他。
金俊业的脸没有一点歉意,“因为我同时得到一个线索,顾姐与那个纪竹筠有过接触,还同时在广慈堂养病。金某想问顾姐,这个女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元渊算是明白了金俊业得什么算盘,她脸色一沉,叱道:“金俊业,请你明白一件事,你无权过问我的事,更没有资格质问我任何问题!”
她不给金俊业半点机会纠缠,快步离去。
金俊业查得很详细,不管有没有证据,他都可以以嫌疑作案的罪名逮捕竹筠。袁世凯登基前夕,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不能放过的,即使袁克良也不敢包庇与革命党有关系的嫌疑人,竹筠很有可能被抓,少不得一番严刑拷问,竹筠如何受得?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水仙馆告知竹筠,叫她尽快离开这里。
福儿很失望,她觉得自己的演技不错,应该博得书店老板的同情了,可是老板是怎么安排的呢?
到了中午,那位买画的神秘客还是没有出现,就在她失去耐心的时候,有一个伙子跑进书店,拿着三百块钱交给老板,水仙画的钱。
福儿气得干瞪眼,从暗处跑出来一把抓住伙子,吓得伙子目瞪口呆,叫着姐姐。
“谁让你来的?”
伙子眨着眼睛,急忙摇头。
“哑巴?”
“不,不是,哑巴,是,是,是有人叫,叫我来,来取画的,她,她,我,我,不认识,”
福儿急得真想掐死这个结巴。
“男的女的?”
伙子努力回想,痛苦的摇着头,“看,看,不,不清楚,戴着帽,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