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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意弯弯的眉毛一扬,狐疑的审视竹筠急迫紧张的脸,冷笑道:“姐姐,我明白了。你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顾元渊啊!你,你对她,对她——还不死心?”

    竹筠不想否认,苦苦恳求道:“看在我们一场姐妹的情分上,你告诉我,表哥是不是在计划暗杀她?”

    “我不知道!”文意恼了,气呼呼的转身不理竹筠。

    竹筠恳切的看着她:“文意,这件事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表哥的话你要考虑清楚啊,杀掉顾元渊并不能解决问题的。”

    雪花还在天空漫天飞舞,冷湖冻结成冰,甚至可以踩着走路。十夫人童心未泯,不顾奴婢的劝恳求,竟然走到了湖中央,轻灵的笑声融化了冰冻的僵冷。

    她玩得正开心,突然瞥见一个戴皮帽子的高挑人影,脚底一滑,哎呀——

    正要摔倒,身子突地被人揽住,抬眼去看,是她。

    “元,元一郡主。”她笑得很灿烂,媚眼如丝,看得元渊不能接受。

    “十夫人要心,这里是湖心,不是好玩的地方。”顾元渊扶着她的腰身向岸边走去。文菲雪看着她的侧面,黑色的皮质毛领大衣,红色的围巾,咖啡色的皮帽,衬托着她过分苍白的肌肤和额头上青色的血管,越发显得干净纯粹。

    文菲雪依靠着她,似乎想汲取一些温暖,可惜皮质的冰冷让她更感到空间的寒气。

    “明天府里有喜事呢。”

    元渊也不答话,扶着她走到两个奴婢身边,“十夫人受了寒气,你们伺候夫人回去。”

    “是,郡主。”奴婢恭敬的拜了拜,搀扶着文菲雪。

    文菲雪轻笑道:“你们等着,本夫人要和郡主些话。”

    奴婢们赶紧走到旁边等候。

    “有什么事?”元渊没有半点客气。

    文菲雪走近她,一双美目在她冷酷的脸上逡巡,声音也暧昧得令人疑惑,“我对你不错。有的事是我替你解围的,你是知道的。”

    元渊脸色不好,“你想什么?”

    文菲雪美目一眨,玩味的笑道:“不想怎么样。蔡锷出逃当天,皇上问过你呢,是我帮你圆场的,我你没回来是因为旧疾复发,需要在广慈堂养几天病,而且你叫人送了信回来的。还有呢,你在总统府里很乖,外面再怎么闹,你只是和我下棋写字,没有任何出轨的行为。”

    就在元渊吃惊当场,文菲雪几乎是凑上她的身子,在她耳边吹气,“我临摹你的字可以乱真了,总统还你教的好呢。”

    “你在监视我?”元渊惊怔,一把抓住她柔弱的肩膀,眸子里的狠色叫人心慌。

    文菲雪没有惧色,还是柔和的笑着:“现在你救了皇上,已经消皇上的疑虑,你安全了。”

    手一用力,元渊逼视着她,“你想干什么?”

    文菲雪吃痛,轻哼一声,“你弄疼我了。”

    元渊不在乎,她需要弄清楚文菲雪的目的,“快。”

    文菲雪眉尖耸动,肉体的疼痛激起肤色绯红,很痛苦的哼着,“元渊,我要害你,还会告诉你这些吗?”

    元渊一愣,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对她的禁锢,“你到底要干什么?”

    文菲雪缓缓一笑,看向元渊的眼睛已经很清明透彻,“元渊,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身不由己的。就算我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也是被迫为之。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叫你明白,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希望你离开。”

    为什么?

    顾元渊惊异,但是她不是冒失的人,生生忍住内心的震惊,眼线一挑 ,“我会信你?”

    “那是你的事。”文菲雪淡淡一笑,红艳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口暧昧,轻盈的身子已经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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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蛰伏 ...

    马车的□辘碾压着路面厚重的积雪,几次堵塞,身材壮实的车夫狠抽马儿,急得不耐烦起来,摘下破毡帽嚷嚷道:“先生,这山路不好走,您下来得了,我不要你的钱,您还是另请高人呐!”

    玄凯跳下马车,又掏出几块大洋,“老哥,你看我这拖家带口的停在山腰上,怎么赶路呢?老哥辛苦,兄弟明白,这几块钱先拿着,等到了地方,我再给您好价钱!”

    车夫眉毛胡子沾满雪霜,嘟囔着:“看先生你是个厚道人,不然哪个在大晚上给你拉车?”着,他收起眼前的几块大洋,拿着铁钳子下去掏车轮子里的积雪。

    玄凯也跟着去帮忙,风雪呼啸,尤其在晚上。

    车里也不好过,寒风透过车厢钻进来,冷得比冰窖,棉衣盖在身上却没有半点温暖,竹筠抬了抬眼,感到身边还有人,便问:“我们到了哪里?”

    文意靠近她,忙道:“姐姐别急,宋大哥在外面推车呢,应该快到了。”

    “我们去哪儿?”竹筠看不见文意的脸,也能听出她的焦虑和担忧。

    文意扶着她坐起来,安慰道:“姐姐放心,我们去的地方干爹一定找不到的,姐姐不必担心出什么差错。还有啊,姐姐可以趁着养伤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宋大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去哪儿?”竹筠没有心情听她耍贫。

    文意笑了笑:“一座庵堂。宋大哥这里的堂主是他的朋友,很安全。”

    竹筠微微苦笑:“文意,我有什么危险呢?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文意一急,眉头直皱,“为什么?姐姐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呢?难道,你们担心顾元渊会来找我?难道你们不希望她来找我吗?可是,她会来找我吗?

    顾元渊来到了“迎客山庄”。所谓山庄只是一家客栈,在京都繁华之地,这样的客栈举目皆是,一点不出奇。已经过去六天了,如果人还在这里,早就没命。她心底苦苦一笑,我这是干什么?即使没人来救她,警察局的人也该查到这里了,早该有消息传出来的。既然没有动静,也就明人不在这里了。可是我还来这里,是担心,还是庸人自扰?

    “元,元渊。。。。。。我没有,没有想欺骗你的。。。。。。。我不想害你,不想伤你。。。。。。你明白吗。。。。。。。。”

    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凄凉哀伤的丽颜,滴滴情泪就像刀子一样划过她的心脏,很疼。

    当她赶回仓库时,竹筠蜷缩在干草堆上人事不知,地上的一滩血早已凝固,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她昏迷不醒,盖在她身上的黑色斗篷血迹一片,触目惊心。

    再多的仇恨突然消失,发自内心的怜惜瞬间充满空虚愤懑的胸怀,她抱起她朝外面跑去,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竹筠!

    她知道枪伤还是西医治疗比较好,所以她直奔施米特的私人诊所。西医救人的过程很直观,吊水,输血,消炎,包扎。施米特忙碌大半天才顾得上喘口气,他摘下口罩擦着脑门上的汗水,看着顾元渊摇头:“顾姐,这个病人伤得很重,再晚点时间,就没法救了!”

    “她怎么样?”顾元渊脸色苍白,好像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失血太多,还在昏迷。我正给她输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施米特一头金发,白皙的皮肤,高鼻深目,也是个比较英俊的男子。“顾姐,我已经帮你救过两个人了,这个人情什么时候还我?”

    顾元渊脸色缓和了些,听施米特这样,便:“施密特先生,谢谢你。”她掏出几张银票给他,“这些钱是诊金,请施米特先生收下。”

    施米特推开她的银票,慇勤的笑道:

    “今晚大世界有京戏,好像是荀慧生的名段。我很有兴趣去观看,顾姐肯赏脸吗?”

    顾元渊眸子一淡,礼貌的道:“很抱歉,我还有公事要办,不能陪同。请施米特先生收下诊金,多谢。”

    施米特碰壁,摇头叹气:“噢,顾姐不用客气,下次再吧。”

    “这个病人很特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施米特先生帮忙。”

    施米特呵呵笑道:“帮人帮到底,顾姐请。”

    “请施米特先生帮我送封信。”顾元渊写下了地址。

    “另外,明天早上请先生把病人送到街对面的客栈,有人会来接她。”

    “可是,病人还没渡过危险期!”施米特惊讶。

    顾元渊没有表情的道:“施米特先生只要按照我交代的去做,病人就会很安全。”

    因为袁世凯被谋刺,京城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竹筠受到枪伤,必会引起警察局的盘问,也就陷入危险之中。所以,她必须被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