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好,就听师妹的,我立即大量采购这种步枪扩充陕军的军备。啊,今日我们兄妹就用这样的步枪去狩猎,比比看谁得猎物多?”
陈树藩爽快大笑。顾元渊微微一笑,心想着陈树藩要壮大势力,开始招兵买马了。
微弱的阳光在云层里闪现,很想跳出来普照大地,却被一阵厚重的乌云掩盖。
山林中枪声不消,惊飞了栖息的鸟儿,吓得觅食的动物四处逃窜。
哈哈哈,陈树藩一阵大笑,竖起了大拇指,“师妹这枪法真是出类拔萃啊,例无虚发,枪枪命中,难怪当年的袁大帅对师妹那么器重啊!”
突然,曾湖扬手甩了一枪,一只逃窜的山鸡,枪声过后,看似中了山鸡的尾巴,可那只鸡猛地钻进了岩石后面的草丛里,火星四溅,没有命中要害。
“要是顾师妹,这只山鸡也要成为我们今晚的下酒菜了!“陈树藩笑叹。
他的由衷赞叹发自肺腑,可惜顾元渊充耳不闻,站在高处瞄准了隐约的目标了一枪,子弹擦着石头进草丛里。
陈树藩笑了笑,看向自己的警卫营长曾湖,“曾湖啊,你这一枪中没有?”
曾湖不服气的道:“山鸡躲进草丛里,有石头遮挡,顾姐这一枪真要中,就是神了!”
这时,卫兵从草丛里搜索了一阵,拎出来一只咽气的山鸡,一枪正命中鸡冠。也是这只山鸡该死,躲起来了干嘛要伸头呢。
陈树藩看到曾湖的脸色异常难看,笑叹道:“曾营长自愧不如了吧?你是我独立旅的神枪手,而我的顾师妹可是北洋军中的神枪手,这层级是不同的。啊——你比不过顾师妹也不要气馁嘛!”
曾湖很郁闷的走出几步,朝卫兵摆了摆手,收拾着猎物准备下山。
突然,他感到有一种紧迫感压来,是森然的杀气。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立刻掏出手枪来要还击,可惜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式,就被一枪在手腕。
顾元渊本来就很冷漠,此时更有一股逼人的气场,她端着长枪对准了陈树藩。
“陈兄,你不用演戏了,当年的恩怨我不想再提,今日承蒙你照顾,元渊感激不尽。可惜妹帮不了你什么忙,留在你这里也无作用。你还是放我走吧!”
陈树藩双手叉腰,黝黑的脸庞再无善意,看着顾元渊啧啧一叹:“可惜啊,我再多少师妹也是听不见的,还是放下枪吧,我们回去再。”
面对冒着烟气的枪口,陈树藩表现的临危不惧,只是可惜的看着顾元渊。
曾湖捂着手腕,脸色苍白,只听一声口哨响起,四面围拢上来一队士兵,将顾元渊围在中心。
“看来我今日不可能逃得出去了。”顾元渊扫了眼周围,手里的长枪丝毫未动,对准了陈树藩。
带兵前来的贺雨时立刻挡在陈树藩的身前,惊异万分的看着顾元渊。
还有两发子弹,顾元渊在想,死陈树藩是不可能的,这么多人围困自己,该怎么脱身?
不仅她在想,所有人都是很确定的认为,顾元渊除非立刻遁形,否则插翅难飞。
忽然,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长枪倒举着对准自己的咽喉,“陈兄,如果我就此了断自己,那些所谓的传言是否就会消散了?”
陈树藩顿时惊愕,连忙呼道:“师妹!不可!”
“当年陈兄是我爹的得意门生,我爹对你可谓恩义有加,可惜陈兄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做出了出卖我爹的事。今日陈兄故伎重演,为了传言中的宝藏也来逼迫我,真不愧为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顾元渊冷冷的讽刺着,面对重重包围却无惧色,她旧事重提真要激怒陈树藩吗?
陈树藩脸色异常难看,指着她道:“当年的事我是有苦衷的,并非师妹想像的这样。请师妹跟我回去,我再详细解释。”
他手一挥动,围拢上来的士兵更逼近顾元渊,数十支枪对准她,就算是神仙也没法遁形。
砰的一声,惊飞了刚在树上落脚的鸟儿,也震慑了所有官兵。
顾元渊的枪口还冒着烟,火药的味道充斥鼻尖,火热的枪管靠着身体,很烫,她朝天开了一枪后又对着自己的喉管,“陈树藩,你信还不信我立刻就会了断自己?”
陈树藩咳嗽一声,不住叹气:“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曾湖脸色灰白,忍着手腕的伤痛,敬言道:“司令,她这是苦肉计啊,司令千万别被她骗了!”
陈树藩眯着眼睛,看着顾元渊一副决绝的神态倒是像极了自己的老师顾悟中,当年这位顾老师太清高,宁死不肯出卖新军中的倒皇派,慷慨就义。今天,他有理由相信顾元渊是真的要了断她自己。
天气阴沉的厉害,一阵冷风吹过,雨点落了下来,激起一阵烟雾,无孔不入,不久就沾湿了所有人的衣服。
“顾师妹,不要意气用事啊!跟我回去,万事好商量!”陈树藩推开曾湖走了出来,迫切又无奈的看着面前岿然不动的师妹。
顾元渊冷漠一笑,浑身散发出一股死亡的气息,“陈树藩,你若是想知道传言是真是假,还是试目以待吧。我活着一天,你就有机会得知真相!”
她朝后退去,围拢的士兵没有接到指示,只好让开了一条路来,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女子走出了包围圈。
陈树藩脸色更黑,冷冷的注视着那英气的身影迅速向山下走去,一直抬起的手缓缓地放下,没有下令追捕。渐渐地,脸色转和,显然是做了激烈的思想挣扎,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顾师妹,你是吃准了我啊!”
“司令!不能放啊!”曾湖又急又不甘心,就要带人去追。
“慢!”陈树藩皱着眉头道:“贺副官,你带人跟着她,千万别激怒她!”
“是!”贺雨时立刻带着几个士兵跟着顾元渊下了山。
陈树藩这么轻易的放走顾元渊真是因为被其决绝的举动所迫吗?
不仅仅如此。他留着顾元渊是没有作用的,因为他太了解这位师妹了,和她父亲一样固执桀骜,太过清高,绝不会为了自身屈服于人。既然她决然要走,就让她走吧,只要盯着她,这个传言是真是假终究会有答案。就算陈树藩不逼她,还有各路诸侯会参与其中的,就看谁的手伸的快了。
顾元渊的衣服头发都被雨湿了,她苦涩一笑,长长舒了口气,她算计了陈树藩的心理,这个人还是那个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绝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鲁莽的事情,他要杀她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要的是传言中的宝藏,而不是纠缠于二十年前的恩怨。
永远以追求利益为目标,不计恩怨,这样的人才能在纷乱的世界里游刃有余,屹立不倒。
饶是如此,顾元渊仍然觉得后怕,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如果换了其他军阀,陆建章陈其山之流,她是没有可能安然离开的。这些军阀头脑发热,自己得不到的更不能让他人抢先,结果只能是死亡两个字。
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衣服,她不由得了个哆嗦,裹紧了湿湿的衣服却是徒劳,真的很冷,此时的她在大雨中好像一个离开亲人的孩子,茫然而无助,只想赶紧寻找心中那个温暖的家园。家,她好像以前没有这么在意过呢。
她茫然的辨认着眼前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竹筠,你有没有怪我?
不是我想骗你,而是,有你在身边,我就有了顾忌,做不到了断自己的决定,也会让陈树藩有机可乘。这是一步险棋,只要陈树藩稍微动了杀机,我就不能脱身的。
她抹掉脸上的雨水,踏着泥泞的路紧急的朝渭北方向赶去。在她的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人。
纪竹筠焦躁不安,很想立即就飞到元渊的身边,被郭坚阻止。
“既然顾姐将纪姑娘托付给我,我郭坚就不能有负所托,必须保护姑娘安全。再者,顾姐支开姑娘也有她的理由,在郭坚看来,顾姐考虑的非常周到,一当姑娘被制,你们二人就不能全身而退。孤身涉险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竹筠忧心不已,急忙道:“将军得当然有理,我回去会给元渊带去负担,反而影响她的判断力,让她畏首畏尾。可是元渊还是个病人呐,她怎么对付得了那么阴险的陈司令?”
郭坚拧着的眉头更加锁紧,正色道:“纪姑娘放心,我已经派人前去听消息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郭坚不惜代价也要救出顾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