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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耍弄我们?”袁克定实在忍不了了,举着枪对着她。眼里的杀气不容置疑。

    元渊面不改色,冷笑道:“大公子,你莫要忘了,皇陵重地向来隐秘。因为那里藏了数不计数的陪葬品。你若是强行抢掠,军饷自然有着落的。可惜,你真要沦落到挖人祖坟的地步,不仅墓穴里那些帝王妃嫔,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都将谴责你们父子的恶行,你们父子就是遗臭万年!”

    袁克定脸色发紫,握枪的手颤抖着,他腿脚本来不便,此刻颤颤巍巍的倒退几步,幸好被手下扶住。“大公子心!”

    他甩开随从的搀扶,举着枪对着元渊,“好!你就是不肯合作吧?你要给清王室守灵是吧?你吃袁家的,喝袁家的,享受着我们袁家给你的荣华富贵,到头来,你还是要做个叛徒!哼,你想做慈禧的忠实走狗,我今天就成全你!”

    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元渊并没有闪避。

    “袁克定,你住手!”一声娇喝,竹筠发出一枚飞针射向袁克定。她一直警惕的提防着周围的人,只要有人对元渊不利,不管是谁,她定不轻饶。

    袁克定惨呼一声,捂着手臂。他带来的护卫纷纷举枪,卡嚓声响,剑拔弩张。

    徐树藩的脸上也没了笑意,神色颇冷,胡之敬带着人也拔枪相向,只是,他们不知道枪口该对着谁。

    顾元渊不在乎有多少支枪对准自己的胸膛,也不管竹筠的脸上有多么紧张,她冷冷的扫视着徐树藩,“徐树藩,你当真这样在乎宝藏吗?你已经做了陕西王,割据一方。你还和袁家父子掺和什么呢?他们想当皇帝,你又想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徐树藩的脸色有点僵,笑得不自然,便显得假,“师妹,误会!”

    “嘿嘿——”突听方正平冷笑着,“顾姐口才不错嘛!三言两语就让这些英雄汗颜了。尽管顾姐的非常有道理,不过方某不这么想。 ”他站在高处,指着对面那座雄伟壮丽的陵墓道:“那里是帝王墓冢,里面所埋的宝藏都是这些帝王从民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方某觉得这才是天道!”

    方正平冷笑着,抬起的帽檐下射出两道阴冷毒辣的光芒。

    “呵,顾姐倒是自己人嘛。冷某似乎看错了你。”冷华池突地一声笑,叫人觉得心颤胆寒。元渊的心脏顿时被扯了一下,因为,她意料的事发生了。

    从来没见过冷华池的身手如何,此刻觉得这个老头子根本不是人类,因为再高明的武林高手也会有所动静,而他飘忽的身法令人根本来不及去察觉。

    顾元渊知道,她不可能从冷华池的手里救下竹筠。

    “冷总管!”玄凯变了脸,对冷华池突然先发制人感到震惊,“冷总管,你答应我不伤害竹筠的!”

    冷华池哼哼一声,布满褶皱的脸上却露出悲凉的惨笑:“宋先生啊,你太天真了吧。你我之联盟不过是个幌子,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别认真了。”

    他手指一紧,勒得竹筠一阵窒息,根本没法话。她焦急的看着元渊,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而是,她希望元渊不必管她。

    她的眼睛在,元渊,不要听他们的,你快逃!

    读懂她眼里的急切和关心,元渊没有表现出震惊或者慌张,反而,她显得很淡然。

    “纪姑娘是冷总管的人吧,这一招苦肉计就不必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众人发愣。却听她用不咸不淡的声音继续道:“竹筠,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也够难为你了。今天,这出戏该收场了。”她的目光冰冷,往日的温柔和深情像是蒸发了一般,丝毫不见。

    竹筠几乎要窒息的瞬间,耳朵里清楚的听见了这句冰冷无情的话,她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或者,这是元渊故意这么的,是为了撇开她们的关系,是为了救她吧。

    但是,接下来的话不仅让她的信心动摇了,也让她怀疑,元渊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纪姑娘,你用心良苦了。其实,你的演技很拙劣,莫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你不仅是冷总管的养女,也是宋玄凯先生的未婚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双重身份的女人吗?”

    她冷笑着,脸上的表情比三九严寒的天气还要冰冷。“冷总管,宋先生,你们真是愚蠢之极。利用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来接近我,即使演技再好,我会相信吗?”

    冷华池的脸渐渐抽搐,他扼住竹筠咽喉的手微微颤了下,吐出的声音歇斯底里:“别装了啊,顾大姐!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

    竹筠跟着他的力道退了几步,虽然,她觉得这不过是元渊为了救她才这么得,但是闭着的双眼突地滑下两行泪痕。

    元渊的眼里滑过一些冷漠的颜色,淡淡的:“冷华池,你这么做是没用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宝藏的秘密。如果你真是丧心病狂了,大可以把这座山掀过来,也许能发现。”

    “我不信!”冷华池不死心,手腕用力,竹筠脸色惨白,却死咬着牙关,一点声音也不吐。

    谁料,元渊突然走出几步,背对着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似地,任由背后的情势发展。

    “姐姐,你看清楚了吧!这个女人就是个狠心肠,她死过几回了,对生死根本无所谓。亏你还为了她忍受这么多苦难!”文意勃然大怒,又不敢抵触冷华池,便想着用激将法让冷华池放弃。

    玄凯捏着拳头,他不知道顾元渊突然转变的态度是真是假,但是竹筠痛苦的脸上露出的绝望让他心悸。他对冷华池怒目相视,“冷总管还是放开竹筠吧,她也为总管做过很多事,冷总管何必白白送了一条人命!”

    冷华池对顾元渊的态度也是愕然,他的手不禁放松下来。“顾元渊,你还真是个冷心肠啊!这丫头对你可是不薄,自己的命不要,连兄弟的命也不在乎了,你怎么就——”

    顾元渊仍然背对着后面的人,无动于衷。风吹起了衣摆,高挑的身影在余辉下显得苍凉而冷漠。

    哈——

    突地,方正平发出一阵冷笑。

    他摇着折扇道:“顾姐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故意冷漠待之,也是为了救这位纪姑娘吧。”

    经他这么一,冷华池狐疑起来,手也加重了力道,“好啊,为了主子的千秋大业,牺牲一条命也是值得的!”

    他的狠色已经明他没有留情的余地,叫玄凯一个激灵,失声道:“冷总管不能如此!”

    “姐姐!”文意惊呼。

    可,顾元渊仍然没有回头,好像化作了石像般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指尖的血迹洒了出来,竹筠惨呼一声,眼前有点模糊,被扼住的脖子几乎要断了一般,头脑麻木的瞬间,她忽的从头上拔下一根发卡猛然朝身后的冷华池刺去。

    这是本能的反抗,只听冷华池大声惨叫,捂着眼珠子倒退数步。

    “死丫头!你敢伤我!”

    他面目狰狞,脸上血迹模糊,被两个随从护着。身旁的死士立刻包围了竹筠,一个死士扬起手中长刀直向竹筠劈下,竹筠刚被扼住脖子,眼前晕眩着,眼看危险逼近,突然被旁边的玄凯揽住腰身跳开了包围圈,玄凯不懂武功,只能凭着本能敏捷的闪避着死士的攻击。文意见状,急忙抽出长剑杀了过来,掩护着玄凯和竹筠。

    她管不了许多,死士们对玄凯和姐姐攻击,她立刻忘记自己也是冷华池的养女的身份,娇喝道:“谁要作死啊?姑奶奶成全他!”

    冷华池更是又惊又怒,嘶叫着:“杀!”。死士们蜡像般的脸陡然间比地狱里的无常还要狠厉几分,将三人围在当中,招招毙命,文意护着两个人,渐感吃力。竹筠推开玄凯,抢过一把短刀勉力抵抗着,她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不远处的元渊,她,立在风中,对这边的酣战无动于衷,似乎与她毫不相干。竹筠一阵心酸,突地,泪水流了满脸。

    这边一开,徐树藩和陆建章却是作壁上观。

    “徐督军,您看这码子事该如何处置啊?”

    徐树藩呵呵一笑,“兄弟初来京城,对这些派系争斗不甚了解。一切听陆大人的便是。”

    陆建章冷笑道:“清廷的人搞内讧吧,不必去管。”

    徐树藩看了眼受了伤的袁克定,关心的问:“大公子伤势如何,还是,为兄派人送公子回去?”

    “不必。”袁克定冷冷的了句,指着顾元渊道:“徐督军,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