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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凯一把揪着他的领子,狠狠的瞪着他,“日本,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战士应该死在战场上,不是窑子里!我们死你,你以为你的长官会给你记上一功?你今天死了,你不仅是你家族的耻辱,也是你们大和民族的耻辱!”

    到这里,板垣黑猪般的脸顿时发紫,再也不叫嚣。

    贺雨时使了个眼色,玄凯赶紧要挟着板垣走出妓院。文意则扶着受惊的文菲雪离开。

    板垣这家伙个头矮,身板结实的很,像头粗壮的驴子,玄凯抓着他坐在后座上,枪不敢离开半寸,就怕他反抗逃跑。

    事先换好了日本军服,玄凯,贺雨时,文意跟着板垣走近了门岗,当然,玄凯走在板垣的身后,枪口顶着他的腰眼,同时,文意的袖子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他敢动,绝不客气。

    “按我的做,敢动,我死你!”

    走到门岗前,玄凯凑在板垣耳边冷厉的了句。

    叽里咕噜的了一番话,玄凯听出是常规的换岗手续,日本军人的等级制度十分严格,下级军官对上级军官是绝对的服从,不敢有丝毫反驳。

    那个少佐军衔的日本人量着板垣身后的几个人,似乎不认识,便道:“中佐阁下,这几个士兵,我没有见过。是新来的吗?”

    板垣吹胡子瞪眼,突然感觉到腰眼一阵酸痛,皱着眉毛怒喝:“八格!你的有资格问吗?”

    “是,中佐阁下!”少佐赶紧立正敬礼,挥手叫士兵举行换岗仪式。

    紧张的算了一下,连同洋楼暗角里的兵力,大概有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看守这座洋楼,这些日本兵武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果起来,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几人皆是捏了一把冷汗。

    贺雨时和文意分别替换了站在门岗上的日本兵。玄凯押着板垣走进了洋楼,他的手心湿漉漉的,汗水透过指缝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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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渡劫 六 ...

    川岛芳子离开后,所有的门岗立刻上位,这里戒备森严,比司令官邸更甚。明晃晃的刺刀闪着耀眼的寒光,刺目夺睛。玄凯紧跟着板垣经过一道道门岗,后背心早已湿透,浓密的剑眉微微一耸,汗水便蛰进了眼里,涩疼。

    “你的,已经害怕!”板垣狞笑。

    手枪一顶,板垣后槽肉塌陷一块,他不敢再多话,昂起的头颅也被迫低了下去。玄凯低喝:“闭嘴!快走!”

    进入楼里,看见厅里的欧式大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灰色的军装大衣,严肃冷酷的脸,俊雅出尘的气质,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飘着淡淡的咖啡香。

    她看到板垣进来,冰冷无情的脸上本无表情,这时更比冰雪还要酷寒。板垣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女子十分畏惧,觉得她身上有股杀气,那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死亡杀戮的气场。她是本庄大佐的贵客,看这架势就是来头不,即使他再蠢笨好色,也不敢造次。

    “顾姐。”他的汉语十分生硬,此时更加别扭,光秃的脑门亮晃晃的,是冷汗。

    出于直觉,顾元渊立刻注意到掩在他身后的人。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日本军官的制服,英气勃勃。宽大的帽檐遮挡了上半个脸,露出消瘦的下巴。玄凯没有戴眼睛,比平日又有不同。

    “顾姐,你的,朋友!”板垣眼珠子突突的露着,脸上的肉笑得抽动。

    顾元渊站了起来,惊异万分,这个人是——

    抬起头,还是当年的英俊男子,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老练,他低沉的道:“认不出了吗,顾姐?”

    “你?怎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元渊大惊,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外面的肃杀之气已透过四面的墙壁。

    故人相见别有一番感慨,只是情势不容多。外面是残暴成性的日本兵,来这里无异于送死。她脸色惨淡,摇着头道:“你们不该。。。为我冒险。。。”

    “出去再吧,快。”玄凯押着板垣转身,就要走出大门。

    顾元渊急忙走过去,道:“宋先生,外面的日本兵很多,带着我出不去。你还是快离开!”

    “别浪费时间了,一起走!”玄凯走到了门口,刚要拉开大门。惊见大门被推开,文意匆匆闯入,慌忙道:“不好了,宋大哥!又有日本人来啦!”

    这时,外面一阵汽车引擎制动的响声,来人不善。

    板垣狂吼一声,“你们,死啦死啦的!”

    他身手也矫健,头一矮,转身拿住玄凯的手肘,全力一推,这是日本式摔跤的一个动作。玄凯没留意他的奸诈,踉跄后退。板垣反应够快,就要逃出去。

    但是,他突然感到腿一麻,被什么东西砸中腿筋。哎哟一声怪叫,噗通一声,双腿跪地。

    地上是碎裂的玻璃杯,元渊抢步上前,揪着他的后领,接过玄凯递来的手枪顶着他,冷冷的道:“板垣,你逃不掉的,带路!”

    文意扶着玄凯跟在他们后面,刚走出来,便看见面前是十多个端着长枪的日本兵,后面站着一个军官,程亚凌。

    贺雨时也端着长枪与日本兵对峙,力量悬殊的双方剑拔弩张。

    “顾姐,我们本庄司令亲自来了,你这么不给面子?”程亚凌提升了语调,朝旁边的人敬礼。消瘦矮的本庄繁手戴白手套,杵着手杖走到前面来。

    他干瘦的脸上布满了愤怒,指了指顾元渊,“顾姐,这里就是为你准备的天网,你是出不去的!

    顾姐是个聪明人,为何要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答覆我的要求?难道你这是拒绝和我们合作?奉劝一句,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商量,不需要用自己,还有你的朋友的性命开玩笑!”

    本庄繁是个中国通,他的汉语很好,话抑扬顿挫,颇有气势。

    顾元渊却是苦笑,她环视周围,日本兵渐渐靠拢过来,枪口发出的是死亡的气息。

    “大佐阁下,中国有句古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日本人侵略我们的国家,霸占我们的领土,制造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每一个中国人都无法漠视,你们犯下的罪孽总有一天要你们加倍偿还!

    如今你们日本人在我东北弄了个伪满政权,挟持清废帝做你们的代理人,想在这里粉饰太平,给日本全面侵华找到一个借口!可惜这个阴谋拙劣无比,见不得光!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必将赴汤蹈火,将你们赶出中国去!”

    玄凯义愤填膺,一边高声控诉着,和顾元渊,贺雨时靠拢。

    本庄繁看了玄凯一眼,侧头问程亚凌:“他是谁?国民党,还是地下党?”

    “回司令官,这个人可能是中国的帮会组织的人,看情形是顾元渊的朋友。”程亚凌赶紧回答,他与程亚凌和玄凯是认识的,不过此时,他却表示陌生。

    “怎么办?”玄凯一见贺雨时走过来,低声问道。他的手心汗如雨,换了只手拿枪。

    “他们要的是我,你们走,我留下。”顾元渊沉声道,“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僵持下去,谁都走不了!”

    贺雨时沉声道:“元渊,你不要固执,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救你出去。再大的牺牲也值得的。”

    元渊仔细看了看他,时间在这个精明果敢的男子身上刻上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一别多年,再见面竟然在这种地方,在日本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她有一丝愧疚,感慨的叹了声:“雨时,每次见面,我都要连累你!”

    “感谢的话还是出去再吧。”贺雨时闪身挡在她的面前,迎着走过来的日本兵。

    元渊心里震动,血液里有什么东西沸腾起来。她看着玄凯,郑重的道:“玄凯,竹筠因为我受累,你一定要安全的离开,只有你能救她出来!”

    玄凯的脸色变了一变,手里的枪却没有动摇,“别这些了,你一定要出去!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们今天不是在救你,是在救我们的国宝!中国的东西只能留在中国,任何侵略者都别想夺去!”

    他对顾元渊还是抱有成见的。提到竹筠,他就郁郁难受,口气也冷漠下来,夹杂着愤懑。如果不是你,竹筠怎会被日本人当做人质,受这些磨难?

    但是此刻,这些个人恩怨再也不重要。民族大义让他的血性燃烧起来,日本侵略者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敌人!

    “你们逃不掉,美梦干活的,妄想!”板垣嘿嘿冷笑,稍一挣扎,枪口压的他太阳穴钻心的疼,只好歪着头,鼻孔喘气不敢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