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另有目的
关游是在训练间隙偷空过来看她,并不能够长待,劝着她到榻上躺着好好休息后,便离开。
“大师兄。”在关游转身的时候,她立即的唤住。
“怎么了?”关游目光微紧,继而化作温柔的疼爱,声音都带着几分宠溺的娇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军医过来给你瞧瞧。”生怕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会吵闹。
“阿爹和阿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吗?”
躺在榻上她不禁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想到梦里少年低沉哀怨的质问。
她记得曾经问及栗母为什么不给她生个弟弟的时候,栗母神色黯然沮丧,这里面是有根由的。
关游在栗母嫁到栗家之前就被栗父收养,对栗父栗母之间的事情肯定是知道的清楚详细。
关游闻此目光暗淡几分,又怕被她看出来一般,立即佯装若无其事笑着道“可不就你一个。你是不是想师父师母了?我待会就托人给他们送信,这两日送你回去。”
栗蔚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关游又立即打断她,嘱咐她多休息,然后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她心中也了然,他们都对此讳莫如深,想必是一桩都不愿提及的伤心事。
她此刻也无心思深究此事。她觉得头脑更加沉重,身体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也不强撑,躺下好好的睡一觉。
合上眼没有多会儿,她就被一个声音惊醒。门外是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严厉的声音斥骂“请什么军医的,我看谁敢请军医,让他伤着,疼才记得教训。”
没有人敢回话,杂乱的脚步声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这个声音,她熟悉,是前轻骑营将军胡平川,与二兄关系非常。因年岁长她许多,私下里在她面前经常以兄长的姿态教育她“姑娘家就该呆在闺阁中弹琴作画,将来找个好郎君相夫教子,在家享清福,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
她总是会不服气的顶嘴,二兄为了给他面子,每次都佯怒的训斥她几句没大没小,然后将她赶走,转身两人就跑去喝酒。
没想到来到境安军军营,第一个遇见的故人会是他。
她勉强撑着身子走到门前,打开门,扶着门框吃力的站着。小院子内站着几个士兵,对面房间门开着,有士兵进出,并不见胡平川的身影。
注意到她这边开门,院中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关心的问“栗姑娘有什么要帮忙?”
“是孟副将受伤了?”
士兵愣了下,朝对面看了眼,又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问她怎么知道。
“伤的如何?”
士兵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实话告诉她。
栗蔚云从他的表情得出了答案。
孟青杨如果没有其他正当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救她而带兵冒死潜入赤戎军营,这罪责严格的追究起来并不轻。
“我……去看看他。”毕竟是因为她而受责,她理应去问候。
士兵想去搀扶她,手伸到一半意识到男女有别,他又缩了回去,急忙的劝道“栗姑娘不必担心,孟副将无大碍,只是小伤。”
她看着士兵紧张的神情,笑了笑,若是小伤,刚刚胡平川会那般生气的呵斥不许请军医?
院中另外的几个士兵见到她出门,也都紧张的过来。看着她身上包扎的多处伤口,都微微的皱眉,不回屋里躺着,伤不嫌疼啊?
艰难的走到对面的房间门前,屋内传来一位长者气愤地训斥声“为了一个野丫头,你竟然亲自带人潜入赤戎军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那丫头是美过仙娥还是长三头六臂,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命都不要了,真是祸害!”
“才打三十军棍,太少了!依我看,至少也要五十往上数,没一两个月爬不起来,你是不记得教训……”
“卫叔!”趴在榻上的孟青杨余光瞥见了门前的人,立即的拉了下榻前坐着的长者。
“叫什么,我说的错了?那丫头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否则也不会被赤戎人抓……”
“卫叔!”孟青杨用力的扯了扯面前长者衣服,向阻止他往下说。
长者甩开他的手,还欲继续说,另一边侍立的一个亲兵也瞧见了门前的栗蔚云立即高声的道“卫叔,还是让副将休息吧!”
“休息什么休息,他……”
“卫……”
“栗姑娘!”榻边的亲兵立即笑嘻嘻的朝门边走去,伸手搀扶了下步伐不稳的栗蔚云进门。
长者回头瞥了眼栗蔚云,冷哼一声,不给丝毫的好脸色。
栗蔚云看了眼他,一身普通的长袍,身材偏瘦,脸颊无肉,但双目炯炯有神,留着山羊胡。前世她并未有见过此人,想来并非中高阶将官,但是能够用这种语气教训孟青杨,而又被孟青杨和亲兵如此尊敬的称呼,多半是孟家的老人。
她朝众人福了一礼“蔚云多谢孟将军和各位将士相救。”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刚刚搀扶她的年轻亲兵立即嘻哈的道,无意中瞥见长者怒视的眼神,慢慢的收起了笑容,对她使了个眼色,告诉她面前这个长者不好惹,不要得罪。
栗蔚云走上前几步,朝长者欠了欠身,然后看向孟青杨。
他趴在榻上,身后盖着一条薄毯,额上有密密的细汗,是忍着身后的疼。被她这么看着,他有些难为情。
“栗姑娘,卫叔他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
“老夫可不是什么无心……”
“卫叔卫叔……”话没说完,旁边两个亲兵立即的上前一人一边拉着长者朝外拽,“我那里藏了一壶好酒,正要送给卫叔尝尝……”
屋内另外的两个亲兵相互的看了眼后也都找了个借口,转身人都钻了出去。
“唉唉,你们两个……混蛋,回来!”孟青杨伸手要抓,碰到身后的伤,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栗蔚云回头看着已经跑远的士兵,笑下,还真不愧是孟青杨身边的人,脾性都差不多。
她身体有些吃不消,回过头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下。
“栗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嗯,连累孟副将受责,蔚云过意不去。”
“你无需听卫叔胡说,你是我大周子民,我身为境安军将士,救你也属应当。”
她笑着摇了下头道“你真实目的不是救我,你去赤戎军营另有他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