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死因[]

A+A-

    与展追等人分别后,栗蔚云在燃着暖炉飘着熏香的马车内,晃晃悠悠的昏昏欲睡。

    待脑袋清醒的时候,马车也停了下来,她撩起车帘朝外看,是一条陌生的街道,对面是高墙黛瓦的深宅大院。

    她刚要开口问这是哪儿,小西打开了车门道:“公子、栗姑娘,到了。”

    她好奇的看了眼秦相安,他已笑着起身出了车厢。

    她便撩开秦相安那侧的的车帘,见到一个高大的府门,门楣的匾额上四个中规中矩的鎏金大字:怀宁王府。

    这是秦相安回京之前,那个人赐下的府邸。原是几年前被查封的一位朝中大员的宅子,着人简单的翻修,作为秦相安的王府。

    这座府邸并不大,和胥王府甚至濮阳王府都不能比,但是依旧是合乎郡王的规制。

    此时守门的仆从瞧见秦相安回来,立即的疾步迎了上来。

    秦相安下了马车,转身伸手来扶栗蔚云。

    栗蔚云问:“你怎么带我来你府上了?”

    “带你瞧瞧府苑,哪里不合适,我也好待明年开春天暖让人给重新的整修。”

    “我又不懂宅院园子设计布局,更不懂风水,让我瞧了不是白瞧,你命人请几个懂行的师傅过来瞧瞧,然后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建就成了。”

    秦相安将她扶下马车后,笑道:“我想你也喜欢。”

    栗蔚云瞪了他一眼,他哈哈的笑着道:“不瞧就不瞧,进去总成吧?外面风冷着呢!”

    栗蔚云随着秦相安进门穿堂过院来到了一间暖阁,地龙早已烧了起来,进屋便是暖洋洋的。

    伺候的侍女立即的上前来帮她解去斗篷,递了一个小手炉给她,然后扶着她到矮榻上就坐,另有侍女奉上了温热的香茶。

    秦相安也已经在旁边坐下,侍女一阵忙碌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在门前听命的两个大侍女。

    栗蔚云打量了眼暖阁,前后分为前阁正阁后阁,左右还分别有隔间。

    阁中的摆设虽少,但每一样都不是普通物件,家具也是精雕细琢。

    “是不是太过简单了?”秦相安问。

    栗蔚云笑了下,放下手中的暖炉,这地方和他以前居住的皇宫相比的确是太过简朴了,但是若和虞县相比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你想是什么样的?”她笑问。

    “我?”他笑了下道,“我已经住惯了虞县的小院,对居所很随意,并无什么挑剔,觉得挺好的。我是问你的呢!”

    这是变着法子在探她的意思,她笑着敷衍道:“挺好。”

    秦相安瞧她如此态度也不再与她说此,吩咐门前伺候的两个侍女也都出去。

    他瞥了眼栗蔚云腰间的短刀,收起了刚刚的笑容,面色阴沉,看着她的眼神也含着几分痛惜。

    “可以和我说说你所知道的明国公谢世的经过吗?”他低沉轻缓的说,小心翼翼的态度,似乎是怕触痛了她的心。

    这是他一直都想问的,也是他一直都存疑的,他曾也让自己的舅舅侧面想从李家的人的口中去打听,但是毫无结果。

    栗蔚云的心还是在听到父亲的时候,被针刺了下。

    她抬头望着秦相安,望着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眸子,看着眸中自己略显颓败的神情。

    她犹豫了许久。

    长兄的死,阖府被抄被流放,是因为那个人想除掉李家,可父亲死因的真相却是这一切的导火索。

    若是父亲的死因再被提及,她可能会连累栗家满门,甚至是和她有关的所有人。

    面前的这个人可以信吗?

    她内心掂量了良久,凝视他的眸子许久,最后点了下头。

    “先父离世前我已经被……陛下借口身染恶疾囚禁深宫之中,甚至与将军府的人都无法往来,是从后宫程美人的表哥何医正的口中得知先父并非命丧重伤,而是丧于慢性之毒。”

    “何医正话可信吗?”

    “我刚入宫时救过他,随后他常托程美人给我送一些养身滋补的方子,倒是好用的。他和程美人都是老实的人,话是可信的。后来他还替我长兄暗中给我捎过一张字条,是长兄亲笔,言父亲被害,李家怕要蒙难,让我自救。”

    秦相安看着她紧攥的拳头微微轻颤,她是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终究是活下来了。

    秦相安也将其中的缘由曲折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能够猜测到了七八分。

    他道:“去年我乔装成孟青杨的亲卫也在军中,那一场仗说来,我也算是清楚的。明国公亲自领兵上阵,也的确是受了伤,军医诊断明国公的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严重。但是明国公却渐渐的身体不济,军医也被几位将军定了误诊之罪差点杖杀。”

    “好在当时对赤戎的战事胜局已定,明国公伤重,军中的事务便暂时交给了大将军罗璞和李大将军。可就在两日后李二将军追击赤戎贼人呼延铤的军队时,双方均全军覆没,且未寻到李二将军尸首。明国公闻言口吐鲜血,当即昏迷。”

    众人心中存疑,依照明国公的性情伤心担忧在所难免,不至于会反应这般的激烈,且李二将军并非已经殉国,只是下落不明。

    但随后众人也猜测可能是一来明国公重伤在身,二来也是年岁大了担心过甚所致,并未有多做怀疑。

    境安军得胜,明国公回京养伤,随后发生的事情,他也就不是很清楚。但不至于因为此伤而丧命。

    现在听栗蔚云所言,他才了悟,原来是有人暗中加害,只是可恨他当时没有察觉,也没有注意到明国公身边服侍的人是谁。

    “青囊先生呢?他医毒双绝,明国公即便是被人用毒,对于他来说不可能解不了?”

    栗蔚云摇了下头:“不知。”自从进宫,她没怎么听到青囊的消息,将军府的人谁也不会主动的去提及他。

    随后被囚禁就更加不知。

    暖阁内的地龙烧的很旺,但是空气却冷的让人瑟缩,两人的面上也如下了一层寒霜。

    安静了片刻后,秦相安幽幽的道:“如今京城之内,能够详知李将军府之事始末的也只有青囊先生。他既然出手救李云销,也是想帮李家,只能从他口中问出详情了。”

    “他知道的应该也有限。”

    他虽然在将军府,但是对府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冷漠不关心。她都不知道自己父亲伤重中毒他是否出手相救过。

    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她瞥了眼一旁的滴漏,时辰已经不早了。

    秦相安送她刚出暖阁,瞧见外面又飘起了细细的雪星,侍女打开伞要为她撑着,秦相安接过去亲自为她掌伞。

    她余光瞥见一侧的回廊有一抹艳丽的颜色,侧头望去,一位玉面桃腮身姿婀娜的姑娘笑容盈盈、莲步款款的走来。

    正是虞县画舫的头牌顾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