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端倪
顾盼儿也察觉到了栗蔚云扫过她的时候,目光中的那一丝异样。
她也知晓栗蔚云心中应该是怀疑虞县的事情是她所为,但是现在罗小姐已死,而且他们又都回到了京城,事情也过去了两三年,根本就无从去查,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淮宁王看到栗蔚云那冰冷的眸子,神情严肃,心中忽而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一直都说要保护她,以前他没有能力,让她尝尽了苦楚。如今他以为可以保护她,却没有想到在自己的淮宁王府中,却让她面对这样的危险。
战场上的刀枪她能够应对,可这些阴险毒辣的暗算,她并不擅长。如何躲得过。
若是此事不查个彻底,杀一儆百,以后这淮宁王府更是不得安宁,而她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戴彰,送钱太医。”
门前的青年应声,钱太医自然也知道这种王府内的丑事,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识趣的退下。
戴彰正准备转身,淮宁王给他使了个眼色,戴彰会意的点了点头。
送钱太医离开的时候,戴彰便威逼利诱的让钱太医把嘴巴闭紧。钱太医哪里敢得罪淮宁王,自然是唯唯称是。
烟霞阁内,梅骨此时已经停止了嘤嘤的哭泣,起身声音几分哽咽的道:“表哥,我先去看看松儿和婶婶,出了这样的事情,婶婶必然是伤心欲绝的,现在叔父不在府中,我若再不在身边陪着,怕婶婶会受不住打击。”说着拿起了帕子擦了擦泪痕。
淮宁王点了点头,便让她先回去。
梅骨经过栗蔚云的身边的时候,朝她瞧了一眼。
栗蔚云察觉到目光,立即的侧目望去,梅骨却眼神立即的躲开。栗蔚云心中却忽然收紧,看着梅骨疲惫的身影出了烟霞阁。
淮宁王看了眼阁内的几个人,经过栗蔚云的一番分析,此时他对整件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小西他是信任的,所以松儿中毒只是偶然,不会是小西所为,小西也没有理由害松儿。蔚云不会害小西,她也不屑于用毒这种阴损的招数害人,他自然是信得过的。这背后之人下毒,多半是冲着蔚云来的。
他此时脑中想到了几种可能,只是他还不知道是哪一种,她离开京城大半年,府中的事情他反而不是很清楚,特别是一些人的来历,看来是要好好的查查。
若这下毒之人若是府中之人倒还好办,若是背后的主使是府外的人,那就麻烦了。
他思索了片刻,再次的扫了眼阁内的几人,冷淡的道:“都先回去吧!”
众人都是诧异,这件事情还没有查出什么来,就这么散了?
但是阁内的都可以说是嫌疑人,所以谁都没有开口。
顾盼儿先福了一礼退出去,然后带着身边的侍女离开。
小西和伺候梅松的两个侍女也起身退下。
栗蔚云躬身施了一礼,转身正准备走,淮宁王立即的唤住了她。
她转过身,淮宁王已经走到了跟前。
“蔚云,对不起。”
栗蔚云淡淡的道:“殿下信我,何来歉意。”
“我……蔚云,今日的事情差点让你陷入险境,是我疏忽大意,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在王府中对你下手。”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不能够如此的下断论。”
淮宁王淡淡的笑了下道:“这件事要不了几日就会水落石出的。”
栗蔚云看着淮宁王自信的目光,结合刚刚他的所为,也是大致猜出了他的心思。
如此紧紧的抓着逼问,倒是不如外松内紧,除非凶手足够沉得住气,否则必然露出马脚来。她也相信凶手没有没有那么沉得住气。
栗蔚云因为暂时还洗脱不了嫌疑,所以她也就没有去看望梅松。
回到小院,院子里的四个侍女都已经被总管带去审问了,此时小院竟然是空空的。她刚准备进屋王府的总管过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女,她认出来这是淮宁王身边的伺候的人。
“栗姑娘,您这院子中的几名侍女暂时也不能回来伺候,但是身边也不能缺了人,殿下吩咐便由他们过来伺候着。”
栗蔚云淡然的笑着点头道:“多谢殿下,有劳总管了。”
总管便对几个侍女吩咐一阵后,便离开了。
几名侍女过来见了礼后,便各自的忙了起来。她们倒是比原本院子里如兰四个侍女手脚利索气度也沉稳一些。
几名侍女在淮宁王的身边伺候,自然比旁人更是了解淮宁王对这位栗姑娘的心思。甚至有时候还询问她们怎么去讨这位栗姑娘的喜欢。府中的下人虽然对于未来的主母有着各种猜测。特别是这两年里,府中有梅姑娘和顾姑娘,府外更是有一些达官显贵的千金贵女,但是她们却是清楚,这未来的主母十之八、九是栗姑娘的。
她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位栗姑娘,就从今日的事情她们也能够看出来,殿下是护着栗姑娘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栗蔚云因为早上吹了风,有些不太舒服,便早早的歇息。可躺在了床榻上她却是睡不着,脑海中不断的回忆那一盒点心。
凶手不可谓不歹毒非常,与当年虞县一般,几乎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活路。且让自己根本查无可查。
她将王府中虞县跟过来的人回忆了一遍,那些在虞县的时候便跟随淮宁王的人,除了戴彰其他人她都不熟悉,甚至不认识,显然不会对她下手。
戴彰对淮宁王忠心耿耿,又是习武之人,若是杀人,怕是也不屑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何况他们之间并无任何的瓜葛。
淮宁王,她是信他不会还他,小西性子直爽,自然也想不出这种手段。
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梅骨和顾盼儿。
虞县的事情,她怀疑是顾盼儿,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至于梅骨,她想到烟霞阁中她离开时候的那一瞬眼神,带着几分怨恨,又含着一丝的遗憾和不安。
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的嫌疑并非最大,就算是她心疼梅松,也不该是单独的对她产生怨恨。更别说那一丝的遗憾和不安了。
她从没有想过去怀疑梅骨,这个姑娘温柔娴静,加之身子一向单薄,说话也是轻柔如风,让人不由的生出几分怜爱,即便同为姑娘,她都有几分保护的欲-望。
在虞县见过数次,在淮宁王府也是见过机会,她对梅骨虽然说不上来多喜欢,但是和她相处还算是比较舒服的。
今日的事情,特别是梅骨最后的眼神,让她有些怀疑。
梅家被流放十年,百十口身亡,而她当年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了下来,恐怕靠的不是她的温柔,而是骨子里的坚韧,正如她自己解说梅骨这个名字时候一般。
李家的女人虽然不屑于这些阴损的手段,但是那些婶婶嫂子在娘家的时候,却是见惯了各种的内宅争斗的手段,她小时候也是听了许多。
入宫后更是听了见了太多后宫的妃嫔争宠耍尽心机用尽手段,其中也不乏表面温柔无害,心思阴毒之人,她们害其人来,才是防不胜防。
栗蔚云不由觉得,如果美国真的是这样姑娘,那可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轻叹了声。她此时无比的怀念修县了,怀念栗府,那儿最多不过是小打小闹。一切说开了,便可重归于好,没有这深宅大院这么的复杂。
不知道栗母的病如何了,她此刻非常的担心。
次日,她便写了封信,差人送给了李木,拖他想办法将信送回修县。
午后,她坐在院子中晒着太阳,身边的一个侍女正在煮茶,另一个侍女将她身上盖着的毛毯拉了拉道:“今日虽然暖和些,姑娘也不可大意了,别着了凉。”顺手从另一个侍女手中接管一个小手炉递到她的怀中。
“无碍,我没那么娇气。”她笑着道,“梅少爷中毒的事情,殿下那边可有查出什么来?”
煮茶的侍女抬头看了她一眼后,笑道:“听说是从如兰的口中问出了一些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奴婢却不知道。但是听尤总管的意思,似乎是殿下不怎么信,现在在找证据,这事情交给了戴总管处理了。”
栗蔚云想着淮宁王不信,是不是因为这事情真的和梅骨有关。
煮茶侍女继续道:“姑娘不必忧心的,这事情既然是殿下亲自过问,断然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必然是要严惩。”
她苦笑了下玩笑道:“我可也是嫌疑人呢!”
煮茶侍女不慌不忙的也笑道:“这事情奴婢虽然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奴婢却是能够看出几分来的,这凶手的目的十之八、九就是冲着姑娘来的,无论谁是凶手,都不可能是姑娘你。”
“如何看得出来?”她笑问。
煮茶侍女和旁边的两个侍女相互看了眼后笑道:“不瞒姑娘说,我们几个都是从宫里头拨过来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见得多了,哪里会看不出几分端倪来。姑娘率真,断然是不会用此阴险的手段,何况无论是小西还是梅少爷,和姑娘远无仇近无怨,姑娘没有害他们的理由。”
栗蔚云笑而不语,看着身边的三个侍女,难怪瞧着她们举止和府中其他的侍女都不同,原来是宫里头的人。
想必现在她们也都是忠心淮宁王了,否则他不会将这几个侍女安排到她身边来。
栗蔚云也没有在过问此事的进展,只是淮宁王过来看她的时候会简单的和她说进展情况。
第四日,阳光正好,她在府中也觉得有些闷,便出府走走。侍女本是要跟着她的,因为她准备中途会去夏园,便没有带着侍女。
出门后依旧是有人跟踪,她在街市上逛了好几圈,最后甩掉了跟踪的人,直接去了夏园。
站在巷子口便瞧见了夏园门前听着一驾马车,周围还散开站着几个人,虽然相隔的有些远,她还是凭着服饰判断出,来的是宫里的人。
她朝旁边的墙角走了过去,因为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驶了过来。栗蔚云立即的背过身去,马车从身后的巷子驶过,她模糊的听到了车内一个尖细的声音。
“陛下是疼你的,好几年不见,这才接你到宫里头住几日,你莫害怕,没人敢欺负了你……”
栗蔚云心头一颤,回身,却见到马车已经转弯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愣了下,立即的奔向夏园,园门开着,青囊一身宽松的青袍站在院子中间,面色冷峻,旁边左右站着的几个小厮均是垂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栗蔚云立即的明白了,马车中内侍说话的是销儿。
“青囊先生,怎么回事?”她大步的跨进门槛走到青囊的身前问。
青囊看着他,冷淡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缓和。
他挥了下手,几个小厮立即的躬身退下,他转身朝药房去,栗蔚云也立即的跟了过去。
“先生,销儿他……陛下为何让他入宫?”关上房门,她一边跟着青囊朝里走一边追问。
青囊走到第三间的时候停了下来,撩衣在长桌边坐下,冷淡的道:“陛下想见他。”
“为何?”
青囊顿了许久,才淡淡的道:“想他了吧!”他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乳钵,慢慢的碾着药粉,神情冷清,目光却有一丝的慌乱。
“陛下为何忽然的想他?他在你这儿已经呆了三年,当初也是陛下准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神情激动的栗蔚云,栗蔚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情绪。
“我会想办法的。”
青囊说完便又垂头继续的研磨乳钵中白色的药粉。
栗蔚云冷静了下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沉声的问:“你为什么帮着李家?”
这是她憋在心中三年的话,她想求知道答案。
良久,青囊才冷冷的道:“还一个人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