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九尾峰
当赵陆离出问问张白这句话的时候,吴少女微微张大了红唇,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张白……”
赵陆离露出白牙笑了笑:“我还知道有一族无面之人,擅画百相,曾为周王刺探军情,立下汗马功劳,荣封百面候。”
吴少女目中神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脸,无面族人天生无面,擅画百妆,所以不用镜子但用手摸也知道自己的妆容是否妥帖。但随即她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恰恰是不自招了,不禁瞪圆了眼睛怒视着赵陆离,可不管她的面部是何表情,都永远是一片白皙,即不会有愤怒时的潮红,也不会有惊惧时的青白,更不会有羞涩时的红晕。
赵陆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讥讽的表情淡了,眼中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你的表情那么多,但脸上却不变色,这不是提醒别人你脸上覆盖了多西嘛!”
吴少女哑口无言半晌才焦急地问:“那是不是除了你,别人都知道了?”
“怕是都知道了吧!”赵陆离略同情地看着她。
吴少女不禁有些沮丧:“祖父我是族中少见的易容天才,可是我连做一个真正的少女都做不像,哪里还能化身千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赵陆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以为然地道,“眉眼固然重要,但真正的美依然是那人,那时,那景。”
吴少女本然没有什么颜色的脸此刻却好似真得浮现出了一丝红晕,她转身跑开,只丢下一句:“酸秀才,放心吧,我走的时候,会把你带走的!”
赵陆离见少女跑远的身影,又看了眼脚下,而后轻声道:“张白……果真能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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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外面的怪兽更近了!”一名侍卫在离开窗口轻声对闻一农神情带着些恐惧,“它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靠近一丈,只怕再有一天一夜……它们就会攻击客栈了!”
闻一农轻轻开窗子,从缝中朝外望去,在漫天的大雪中,数丈外可见的地方,黑影此起彼伏,只有他明白那些像黑兽般的东西,是怎样将他的侍卫吞没的,连残渣都不会留下。
这些阴兽,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野兽。
“异人!”闻一农心中冷哼。
“各位,今晚就要轮到方公子的七号房了,不如我们今晚大家都齐集于这客厅之中,无论凶手是谁,大家都可以守望相助。”大厅中容十一一口气将话完,就连咳了几声。
容夫人像是忍然没有从太阴将军里回过神,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一张娇容也显得颇为憔悴,失色了不少。
“合该如此。”闻一农转过身来点头道。
陆玖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也只能这样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吴少女呶了呶嘴道,但目光却转向了赵陆离。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却有一破绽……”赵陆离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问,“如厕怎么办?大家也一起去吗?”
众人听着一滞,即觉得这酸才胡搅,却不由地要承认他得也有几分道理。
闻一农开口道:“当然是一个一个地去,若是凶手在我们之中,去如厕的人就不会有危险,倘若……有了危险,那就证明其他人是清白的,客栈里存在着一个暗藏着的凶手!”他到最后一字几乎是咬着牙的,圆脸上也露出厉色,与平时地笑容满面与人和气地样子颇为不同。
他这个意思竟然是要将那如厕的人当作诱饵,众人听了脸上也不禁忽阴忽睛,但都没有开口什么,只赵陆离喃喃地道:“那看来这厕所是上不得了,还是要少喝点茶水……”他话声音不大,但大厅里的人人都能听得见,原本在饮茶的陆玖肆手不禁一顿,冷冷地瞥了一眼这讨人厌恶的酸秀才,赵陆离却又道,“不过今晚反正要杀的是方公子,看来他上厕所是要必死无疑了。”
这次就轮到方子实的脸色有些不红不白了,赵陆离又接着道:“要是方公子死了,客栈里又找不到暗藏着的凶手……那会不会就真得是这座客栈在按着入住房间号杀人呢?”
他惹有所思喃喃自语着,旁人却觉得自己的背脊上都生出一股冷气,陆玖肆终于怒不可歇地道:“闭嘴!倘若你再不嘴,我就先杀了你!”
赵陆离才好似被惊醒了一般,了个寒战用如梦初配般的地语气问道:“陆庄主,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杀生?生倘若有得罪之处,你同生分便是,又为何要置生于死地!”
他一口一个生,啰啰嗦嗦,陆玖肆只觉得脑壳发疼,他手一拍站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有进一步举动,却听到哐啷一声,有人拔出了剑,却是旁边的吴少女,只听她冷声地道:“陆庄主,现在敌我不明,你要动手的话,那我可要怀疑你了。”
赵陆离立刻躲到了吴少女的背后,探出头死鸭子嘴硬地道:“陆庄主,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是再这般粗鲁,莫怪生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玖肆却被气笑了,他收回怒气,坐回原位,不再理睬他,旁边的容十一仿佛才松了口气:“吴姑娘有一句话是对的,如今敌我不明,大家还是要团结一些。”
方子实也连声道:“容兄得有理,大家都少安毋躁,集聚精力,才能一举将那凶手歼灭,逃过此劫。”
闻一农半闭着眼道:“从此刻开始,大家都不要再话了。”
这么一番折腾,不用闻一农,大家也都没了交谈的兴致,这么沉默地过了半夜,众人都有了困顿之意,合衣靠在椅子闭目休息,忽然一人的低呼声惊醒了众人。
“我,我夫人不见了。”只见容十一神色惊慌地站在那里。
“莫非是去如厕了?”闻一农皱眉道,但容夫人一贯娇弱的模样,最近又似早已吓破了胆子,谁也不会想到她居然第一个去如厕,并且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告诉。
“我去找她!”容十一站起了身。
“这不妥吧……”方子实皱眉道,“我们不是好了,只能一人如厕,其他人只能呆在大厅里。”
“难道我能害自己的夫人?”容十一面色潮红,完了他眼望着闻一农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闻一农皱了皱眉:“容兄要是不放心,那就去看一下吧。容家夫妻不懂武艺,不如我们一起跟去找一找吧!”
容十一深深作了一揖:“多谢闻大人。”
他着就匆匆地走出了客厅,众人见闻一农开口发了话,倒也不好再什么。
没了熊能人,余下也没人爱做刺头,于是跟着闻一农的后面朝屋后走去。他转到了屋后,却瞧着下院的一间房神情一动,众人都有印象,那间房里面存放着沈方寂跟夜砂的尸体,现在又多停了个熊能人。此时原本紧闭的房门现在是半掩着的,有人开了它!
侍卫抢先踢开了那间房门,可房间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闻一农略略皱了皱眉,但片刻间眼中便眸光闪烁,他好似听见了什么,几步抢到棺材旁,大声喝道:“快,将棺材开!”
侍卫连忙上前帮着掀开棺盖,旁人都诧异闻一农发现了什么,唯独赵陆离叹了口:“这沈公子死也死得不安稳,棺材都叫人开几次了。”
这次陆玖肆却没有喝斥他,而是直视着棺木,只见棺木中躺着的已经不仅仅是被捆成棕子般的沈方寂的尸体,还有面色刹白,花容失色的容夫人。容十一连忙神情慌然地扑过去将妻子扶了起来,在她的鼻息间试探了一会儿,感受到了有热气呼出,他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下来。
“容夫人?!那,那原来的尸体去了哪里?”吴少女在旁边诧异地道。
闻一农掐了一会儿容夫人的人中,容夫人才悠悠醒转,她一醒来就指着窗外喘着气:“他,他在二楼……”
容夫人这句话出口,闻一农不旦眼皮在跳,连带着脸上的肉都抖动了两下,二话不冲出门外朝着二楼奔去,其他的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跟着闻一农朝楼上冲。
闻一农冲到了楼上,径直跑到一号房前将门踢开,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房里并没有人,片刻之间他将所有的门都踢开,然而所有的房间都是空无一人。闻一农的表情似有些僵硬,正当众人不解地看着他时,却听见楼下传来了一个人的惨叫,已经冲到楼上的人不禁眉头跳了跳,吴少女脱口道:“好,好像是那位多病的方公子!”
“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闻一农面色剧变。
客栈的大门开着,可在门口落着一件白狐的皮裘,正是方子实身上披的那件,而几乎近在咫尺的就是黑漆漆的兽,它们静默地围着客栈,大雪中只能见它们幽暗的身形,众人几乎是立刻悚然地退进了客栈,并将大门重新关上。
“方公子好似被人诱出了客栈,然后,然后……”吴少女牙齿哆嗦着道,“就被外面怪兽吃掉了。”
众人也能理解她为何如此害怕,因为方子实的七号房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吴少女的八号房阴阳舍了,陆玖肆冷冷地道:“闻大人,你是否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
闻一农的面色如土,拿着那件白色狐裘脸上阴睛不定,他神情恍惚了一番便倏然地道:“闻某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是你要众人坐在大厅里,一个一个上厕所的是你!然后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也是你!一惊一乍带着人跑到楼上的还是你!如非你,这方子实怎么会死?”陆玖肆开口道。
“不错,你跟这徐娘半娘的容氏眉来眼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唱了一出双簧,故意使得调虎离山计!”吴少女也冷冷地道。
容夫人浑身抖得如筛糠,满面羞愤,她本来花容月貌,此刻蒙上了一层红晕,更是有我见犹怜,容十一脸色铁青地道:“吴姑娘,你也是女儿身,还请嘴下有德。”
“做得,旁人便不得吗?”吴少女丝毫不相让地回道。
容十一见深吸了一口气,显是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口缓缓地得却是:“熊能人之死似乎也于闻大人有关。”
吴少女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她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不错,你与熊能人换了房,却根本没有住进六味居,早上又是你丢了东西,引开了我们,然后六味居就出现了熊能人的尸体,不定就是你让暗藏在什么地方的手下去做的!”
“闻某问心无愧,无需跟你解释!即然不信闻某,那么便各自方便吧!”闻一农憋了半天,才满面怒容地甩袖带着侍卫离开,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再次沉默了起来,别闻一农大是个官差,即便不是,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他要走,众人也无法,而且这么个客栈又能去哪里?
“容夫人怎么到棺材里去的?”片刻之后,陆玖肆才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晚饭时便有些想解手,忍了半夜实在忍不住……”容夫人脸色不太好,但到这里还是面带红晕地低声道:“我本来想叫醒十一,但想起闻大人如厕只能一个个去,怕叫了他反而让他担心,又想自己住的是三号房……”
众人明白她的意思,这次轮到七号房的方子实死,而容夫人住的是三号房,只听她颤声道:“我出了净房,不知道怎么只觉得脖梗上有阵冷风吹过,然后我栽倒在了地上,隐约里似乎听到有人从我身旁经过上楼,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这句话得让众人都觉得脖梗处也似有冷风吹过,忍不住想看看身后有没有人。
容十一声安慰她:“莫要再多想了,好生歇息。”
容夫人轻微地点了点,收拾了脸上的泪容,依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
旁边的吴少女上下看了她一眼,但她虽然不喜欢容夫人,却也的确挑不出她的毛病来,容夫人的面色青黑,显然是被惊吓过渡,这不是可以假扮地出来的。
众人散去,她悄悄拉了拉旁边难得一直没有言声的赵陆离:“你,这凶手真得是……按次序在杀人?那真得不是你信口胡的吗?”
赵陆离叹了口气:“我是真得信口胡,真希望我不会一语中矢,因为我现在猜你的骨哨可能吹不来张子白。”
“不可能!全天下都知道,骨哨响,张子白到,全天下就没有张子白去不了的地方。”吴少女口中虽然不信,但她还是掏出了骨哨,犹豫再三慎而重之地吹响了它。
无声的哨响在空气里回荡,直到吴少女手微微颤抖着将骨哨放下,赵陆离又颇为忧虑叹了口气:“瞧,看来这个地方还是有的。”
“这,这怎么办?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吴少女眼里终于显出了惊慌之色。
赵陆离只得再次叹气:“今晚生我陪着你吧!”
吴少女心中焦虑,但却忍不住道:“你连点功夫都没有,就算陪着我,又能怎样?”
“没准我能救姑娘于水火呢。”赵陆离刹有介事地道。
吴少女觉得这酸秀才虽然古里古怪,但相处起来却并不让讨厌,相反好似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忍不住道:“我好像哪里见过你。”
赵陆离在想什么,此时听了便开口道:“咱们是见过面啊……”
“哪里?”吴少女好奇地问。
赵陆离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口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跟你有缘分,自然从前是见过的。”
“胡言乱语。”吴少女啐了他一口,但紧张的情绪却好多了。
经历了方子实,众人也不再齐聚在大厅里了,各自回了房,将门紧闭,都定了主意谁喊门都不会开的了,赵陆离真得信守喏言跟吴少女同在八号房,吴少女瞪大了眼睛看着门窗,稍许有风吹草动,她便拔剑而起,这么天放亮光,也没有任何有人过来行凶的踪迹,她终于感到了疲倦之意,这丝倦意一起,仿佛勾起了这数日的疲累。
陷入沉睡只那么一瞬,但仿佛心有所感,吴少女又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原本靠墙而坐的赵陆离已经不在了。
她连忙拿起剑开门,只见门外容氏夫妇才惶惶然开门,几人对望了一眼,就匆匆下了楼。
这次似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死的居然不是八号房的吴少女,而是闻一农。他圆睁着眼睛坐在椅子里,手中牢牢地握着腰间的刀柄,但却已经气绝身亡。
“怎,怎么会?闻大人不是2号房吗?”容夫人脸上惨白一片,死死拉住容十一的衣袖。
“难道,这凶手终于不再按照房号来杀人了?”吴少女已经完全不解了,她茫然转过头来看向赵陆离,却见他死死地看着闻一农,表情相当地古怪。
赵陆离却突然笑得肝肠寸断,笑得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此时此景,还有隔了片刻,陆玖肆终于喝斥道:“够了!”
“你到底笑什么?”吴少女也不禁嗔怪地看着赵陆离。
赵陆离收住笑容:“我终于找到克制这个客栈凶手的法子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克栈凶手不杀你?”
“为什么?”吴少女连忙问。
赵陆离伸手从她的背后一揭,吴少女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后贴着一道黄纸,她不禁吃惊地道:“这又是什么?”
赵陆离相当一本正经地道:“是我画的符!”
“符?!”吴少女将头凑过去,只见那张果然是黄符纸,上面也果然用朱砂笔画了道符,只纷乱繁杂,不知道画得是什么符,她惊讶地道,“你会画符?”
赵陆离拿着符纸感慨:“我拜了个牛鼻子道长当师傅,本来以为他这鬼画符是用来骗人的,没想到还真有用处,看来这魑魅魍魉还是要用道家符纸镇克!”
陆玖肆有些嗤之以鼻,但却听旁边有人颤声问:“赵,赵公子,能给我一道符吗?”
抬眼望去正是容夫人,她吓得厉害,纤细的身体还在微微晃动着,旁边的容十一轻叹了口气,朝着赵陆离深深一揖:“如果赵公子方便,能否给内子一张符,以安她心。”
他态度诚恳,但赵陆离却摇了摇头,叹气:“我没有带符笔,这张符也是我从行囊里找到的唯一一张。”
容夫人深受击,好似站都站不稳,容十一也不禁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他转头低声安慰道:“
“你们……大人昨晚会的是谁?”陆玖肆转头问那活着的侍卫。
假如凶手是人,这里面最不可能死的可能就是闻一农,不仅仅因为他是锦衣卫,是官身,更因为他还随身带着侍卫。
只见那侍卫满面死灰之色地道:“大人他要出去会一个人,让我留守在房内……”
“他有去见谁?”
“大人没有……”侍卫低头,“我也不敢问。”
“你这个侍卫倒是当得不错。”陆玖肆冷笑,他顿了顿又问:“你们押送的到底是什么?”
闻一农死了,如此情形侍卫似乎也没有再保密的必要,他稍作犹豫:“我们其实并没有押送什么,木箱里原本装的是一个异人。”
“异人?”
“狗奴,擅长嗅百味。”侍卫回答。
“真的是瓮里发现的……异人?”陆玖肆问。
“是的。”侍卫点头,“这个异人就是闻大人从瓮坛里发现的。”
众人的面色不禁一变,他们听千年瓮坛里有活着的异人是一回事,但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众人静悄悄地,隔了许久,陆玖肆才开口道:“莫非这个狗奴知晓太阴将军或者周王的秘密。”
侍卫摇了摇头:“一无所知,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名字还是闻大人取的。”
“那莫非他知道如何永生?”
侍卫还是摇头:“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又如何知道怎么存活一万年?”
陆玖肆问:“那闻大人此番兴师动众的原因是什么?”
侍卫摇头:“大人没有。”
“狗奴呢?”
“不知道,他不见了!”侍卫道,“他只听闻大人的话,他能驱使野外的狼兽,这个客栈我们出不去,但他能出去,不定他发现闻大人死了,就跑了。”
陆玖肆不禁微微又沉吟,闻一农毫无疑问藏了许多秘密,他极有可能是知道这里诡局最多的人,但是他现在死了,他们对此依然一无所知。
“闻大人是二号房,那么下一个死去的就轮到三号房了。”吴少女突然插口道。
容夫人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容十一低声安慰她,两人都不同吴少女争辩,仿佛认命了一般搀扶着向着楼上而去。
剩下的陆玖肆自然不喜欢与赵陆离久呆,他也沉着脸转身而去,转眼间,大厅里除了吴少女与赵陆离,便只有失魂落魄还坐在原位的那个侍卫了。
吴少女只瞧了他一眼就轻声问赵陆离:“你不是瞎的吧,你,你这道符真的有用?”
她虽然这么,但显然是希望这张符真得有用,可以驱走那阴藏在客栈里的死神,哪知赵陆离点头承认了:“我是瞎的,子不怪语乱神,我堂堂君子岂能真信这些鬼魅伎俩。”
“你?!你这个混蛋!”吴少女眼睛圆睁,她真是要被赵陆离气得一佛升天。
赵陆离笑了笑,转头问侍卫:“你们大人将狗奴放出来,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吧?”
侍卫沉默,赵陆离笑道:“你现在不,下一个死得肯定不是三号房,因为你要先死。”
“我,我只大概知道狗奴发现了谁。”侍卫微微抬起有些失神的眼眸。
吴少女好奇地问:“发现了谁?”
“我也不知道。”侍卫摇了摇头,然后又道,“只听大人,他们想跟皇上娘娘抢长生之道。”
“跟皇上娘娘抢长生之道……”赵陆离喃喃地了一句。
侍卫完又低垂了下头,有气无力地道:“都无所谓了,我们都活不过今夜,还想什么长生之道。”
“我们为什么活不过今夜?”赵陆离又问。
侍卫犹豫了会,才抬手指向门外:“门外那些像一团黑影似的阴兽,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化为乌有,一点残渣都不会留下,我其他的兄弟都是死于它们。它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向客栈靠拢一丈,今夜它们就要进客栈了。”
吴少女倒吸了口冷气,连忙跳到窗口,开窗棂,果然外面那些阴影比昨晚更近了。她眼中都是惊惧之色,怎么也想不到,闻一农还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
“是真的,真的,外面那些怪物在向客栈靠近!”刚巧过了一个时辰,那些怪物眨眼间又近了一丈,吴少女惊呼道,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她,她转过头,却见赵陆离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赵,赵陆离,我们该怎么办?”
赵陆离又半仰起头问:“我之前到过一个地方,那里每个人都会看见一张名单,这张名单上会多出来一个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吴少女不明他的意思,却忍不住问:“是谁?”
“是自己。”赵陆离声音很轻地道。
吴少女不解他的意思,仍然问:“为什么?”
“因为人在临死的时候……”赵陆离笑了笑,“多半有机会跟自己面对面。”
“你也……看到了多出来一个人?”
“不,我少看了一个人数,那里有十一个人,但我只数到十个人。”赵陆离微微抬着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
吴少女心急如梵,随口道:“你少数了自己吧,骑驴数驴,少数了自己骑的那匹驴。”
“啊……”赵陆离一瞬间眼睛闪过一抹亮光,他好似恍然,“原来如此,所以我才只数到十个人,我把自己……给忘了。答案……如此简单。”
吴少女皱眉道:“可是……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赵陆离嗫喃着,“是啊,什么关系?”
吴少女已经懒得跟他墨迹了,快走几步拉起他道:“走!”
“去哪?”
“去找陆庄主啊!”吴少女急道,“他是九尾峰主,他一定有办法的!”
赵陆离摇了摇头:“你去叫陆庄主吧,我想进后院看看。”
“那儿只有尸体,有什么可看的?”吴少女皱眉道,“不行,谁知道这个凶手下一个会杀谁,你不能到处乱跑!”完她也不管赵陆离同意不同意,强拉着赵陆离上楼。
赵陆离只能无奈地由着她拉上了楼,陆玖肆开了被吴少女拍得“呯呯”响的门,面沉似水地道:“你们想什么?”
吴少女也不管他的脸色,将外面阴兽的事情快速了一遍,陆玖肆走窗边,轻抬窗棂瞧了一眼外面的环境,也不禁面有黑色。
“我们不能在这里束手待毙,陆庄主你是九尾峰主,一定有别的也路吧?”吴少女问道。
她的声音不,客栈里也不剩什么人,这会儿容十一夫妇也到了。
陆玖肆半晌不语,而后才抬眉道:“这里的确有另一条出路。”
“什么路?”吴少女眼中露出喜色。
陆玖肆嘴唇微动出了两个字:“死路。”
“什么?”吴少女扬眉。
陆玖肆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原本是孟氏长子所建,他管这里有一处黑色的土地叫做死后之地,他曾经过一句很古怪的话,大约类似穿过死后之地就是生地。这句话大约就跟生后有死,死后有生,不过是了个禅机罢了,没什么现实的意义。”
“这片死后之地在哪?”吴少女问道。
“就在门口的台阶下。”陆玖肆淡淡地道,“每日都有人跨过死后之地进入客栈,这也算是取其死后有生的蕴意吧。”
众人重新回到客栈,闻一农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似乎是被他的侍卫收敛了,他们也没费多少功夫,就将门口的木梯挪开,果然发现了一片流沙之地,那片土地漆黑如墨,仔细望去仿佛在缓慢地转动着,像吞噬一切的黑口,别是条生路,就算有生机,跳下去也一定死透透。
“真得是死路……”吴少女的面上显现出绝望之色。
容十一问道:“容庄主,这种怪物曾经出现过吗?”
“从来不曾。”陆玖肆毫不犹豫地道。
“那……怎么呢?”容十一脸露困惑之色。
陆玖肆淡淡地道:“异人的能力千奇百怪,夜砂能召来弥天大雾,有人就能召来这种阴兽,不以为奇。也许是我们中间不为人知的异人召来的吧。”他着眼眸扫过赵陆离,露出一丝寒光,语调冰冷地道,“比起找出路更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将他找出来,除掉就可以了。”
吴少女也冷笑着道:“得是,大家都太阴将军夫人代代出斐府,假如斐府的女人没有过人的能力,又凭什么做太阴将军的夫人呢?你是吧,容夫人?”
容夫人惶急地道:“真得不是我……”
容十一握紧了她的手,声安慰。陆玖肆却不去理会他们这些旁支错节,而是直瞪着赵陆离:“一个酸秀才,能活到现在,不很奇怪吗?”
赵陆离有些哑然:“一个酸秀才,不堵人路,不碍人事,能活到现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陆玖肆唇角微弯冷:“尖牙俐齿!一个能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的人,怎么会是个赶考的秀才,也罢,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
他着,身形突然暴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就多了一把利刃,朝着赵陆离的咽喉抹去。那边的吴少女注意力都放在容夫人身上,虽然也知道陆玖肆在针对赵陆离,但她知道陆玖肆似乎一直不怎么喜欢赵陆离,因此也没有很在意,但谁也没想到,一直还算平和的陆玖肆会突然动手杀人,她一惊之下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赵陆离更似乎惊得呆立当场,眼看他似乎就要命丧当场,只听他大喊道:“狗奴!出来!”
他这声狗奴出口,陆玖肆也不禁手一顿,闻一农偷偷将擅嗅百味的狗奴带在身边,一定是为着不为人知的某种目的,现在闻一农死了,就只剩下狗奴知晓内情了。
果然从楼梯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大嘴的年青人,他皱眉道:“你居然能嗅到我的味道?”
赵陆离摸着脖子,嘘了口气:“不是我闻到了你的狗味,而是我知道闻一农的尸首不可能是方才那个侍卫收的,他自知死期已至,哪里还有心情替闻大人收敛遗体。那么当然就只剩下他忠心耿耿的狗奴了。”
“那个没用东西,他还想跑,已经被阴兽化为乌有了。”狗奴啧了下嘴,鄙视地道。
陆玖肆问道:“狗奴,你跟闻大人前来九尾峰,到底所为何事?”
狗奴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赵陆离道:“你不告诉我们,因为这个人比闻大人的官要大,对吧?”
闻一农是朝庭锦衣卫,而这座客栈里居然还有朝庭里的人,居然比他的官还要大,这有点匪夷所思,但见狗奴居然默不作声,这次连陆玖肆都不由脸露惊色。
赵陆离继续微微笑道:“所以狗奴虽然知道这个凶手是谁,却不能,也不能找他报仇,因为官比他,对吗?”
狗奴无奈地摊了下手:“我只是区区一个旗罢了。”
众人的脸上都是现出古怪之色,这个狗奴在瓮坛里活了成千上万年,何等传奇,还会甘于受制一个区区锦衣卫的旗职位,这就难怪闻一农会放心地带着他前来此地。
赵陆离继续慢悠悠地道:“你是锦衣卫的旗,但我们不是啊,所以他官大官对我们没所谓,你不可以杀,但我们可以啊!所以你不如告诉我们,我们就会替你帮闻大人报仇。”
狗奴眼神闪烁,显见颇为心动,但仍是犹豫不决,赵陆离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陆庄主,天底下人人都知道九尾峰陆庄主一言九鼎,不如让他发个誓给你,只要你出来,他就替你杀了他……”
他这句话才完,陆玖肆都还没回应,就听人大笑了一声,然后只听房门响了一声,一号房门响起,有人走了出来,当他的身影在楼梯前现身,吴少女惊呼道:“方子实!”
方子实从楼梯上下来,然后团团作了揖,脸上依然是有带着些许病容,但神情已经不复谦和,而是一种睥睨之态由然而生,他开口微笑道:“我杀闻一农,对大家并无坏处,我对大家也无恶意,陆庄主这个誓还是不要发了。”
赵陆离啧了下舌:“陆庄主好大的威风,只一句誓言的威胁就将王公子给吓出来了。”
陆玖肆轻哼了一声。
“是方。”吴少女以为赵陆离误口,低声提醒了一下,但赵陆离却微笑不言。
方子实目光落在赵陆离的脸上道:“赵陆离,赵候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赵陆离微微躬身,只嘻嘻笑道:“哪里,比不得王大将军的公子声名赫赫,过得些时候,也许我就该叫你一声附马爷了。”
方子实轻哼一声,他此刻鹰目枭视,与过去的病公子模样生似换了一个人,而此时吴少女才知道赵陆离并非口误,原来面前这位真得是姓王,而且是一位即将做附马爷的大将军公子。
“你是如何将我认出来的?我这妆可是现任百面候村庄主亲自画的。”方子实只盯着赵陆离。
吴少女又吃了一惊:“爷爷!”
“我听王大将军的公子,醉心兵法,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身体不好,长年养在闺中,是个活不长的男人。”赵陆离微微笑道。
“你确定要得罪我,赵候爷?”方子实的眼瞳一缩,赵陆离微微笑道:“我只是实话实罢了,而且其实这不是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
“哦,你来听听?”方子实道。
赵陆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熊能人的故事讲得好,身体也不错,陆大庄主又近在眼前。”他着露齿一笑,却让方子实与陆玖肆都是面色一变。
“换上熊能人那壮实的身体,别当个将军,就算当个帅主也不过是区区事。而且只要稍稍减个肥,照样是个美男子,王公子你常年呆在房间里,知道你真面目的人本来就不多,当然仆人还是要换上一批的。”赵陆离贴心地指点道。
方子实此刻气息倒平和了不少,居然笑了笑:“现在不是多了赵公子知道了吗?”
赵陆离笑道:“我当然也有秘密想请王公子保密。”
“你的秘密?”
“我想抢一抢皇上跟娘娘的长生之道。”赵陆离波澜不惊地道,他这句话倒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如今虽然不是周王在世,不过异人势弱,在晓星山的笼罩下,还没有异人敢于朝庭抗争,更别去抢什么皇上跟娘娘的长生之道了。
方子实也是眼中露出讥诮之色:“假如我知有长生之道,又何需让于你?”
“因为你不敢。”赵陆离道。
方子实眉头一挑,冷哼道:“我都敢把闻一农杀了。”
“你杀闻一农不是为了长生道,是为了房间的号码。”赵陆离端起手中的茶杯,“因为大家都肯定这房子是依照顺序来杀人。而你从四号房夜砂死轮到五号里的沈方寂中受启发,想到要想逃过这个顺序,那唯一的办法,也许就是另起一个顺序,所以你诈死。原本杀掉八号房的吴少女是你最好的选择,但无奈她的房里还有一个我,陆庄主显然不是那么好杀的,而且你对他有所求,三号房里有容十一夫妇两个人,也不方便下手,那最好的下手对象,当然是身在朝庭,又可惜身份地位不如你的闻一农了。你开启了二号死亡的新顺序,那么下面如果死掉的是三号房里的人,就能证实这个客栈是依照顺序杀人,否则,也可以确定,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了。”
这次方子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只少了一点插曲,我能轻易把闻一农约出来,不是因为我身份地位比他高,而是闻一农原本就该听命于我,他其实是我王家在锦衣卫扶植的人。”
“哦,原本应该听命于你,那就是闻一农没有真得听命于你,至少他这次没有。”
方子实冷哼一声:“养的狗活着不如死了的有用,当然还是死了的好。”
“闻一农应该是出来劝于你,或者是想跟你联合,他大概万万没想到你会杀他,因为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主人杀狗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赵陆离叹了口气,“但是夫妇都能相杀,其它的又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呢?”
尽管容十一夫妇都在,但大家都忍不住看向他们,只有吴少女低头看了下脚尖,显出一丝不安。
“我如果是王公子,我就不会去杀闻一农,因为所谓的房间按顺序杀人是我信口胡的,但是我了之后,某人就得到了启发,因为他需要消失成为另一个人。容夫人夜砂死的当晚她听见从五号房那边过来的脚步声,这句顾布迷阵的话半真半假,那晚不是沈方寂走过三号房杀了夜砂,而是夜砂就是沈方寂带进来那个重伤的人,他是死后由沈方寂搬到夜砂房间里去的。夜砂区区一个异人哪来的胆子召集人对付落子峰上的沈方寂,只怕他在接受陆庄主的请求之后就跟沈方寂联系过了,可惜历来墙头草死得早。”
吴少女眼睛好像发直了,赵陆离转向她微微笑着:“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答案也很简单啊……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去针对另一个女人,但一个少女不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少妇……”赵陆离笑了笑,“只要仔细想想沈方寂从百面候村里走出来,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百面候能化自己的妆,当然也能画别人的。夜砂在第一天晚上死了一次,第二天化成沈方寂又死一次,这样他死了两次,但为什么棺材里会是两具尸体,因为另一具尸体就是真正的容十一。”
容十一面色很平静,连平常不断地咳嗽色也消失不可闻了,容夫人如果不是靠在容十一的身上,只怕早就软瘫在了地上。
“躺在死去的丈夫身上,即使坚强如你,也会感到崩溃,那恐怕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你杀的吧?”赵陆离瞧着容夫人问。
陆玖肆则眼圈发红,看着“容十一”呼吸都变得急促,赵陆离淡淡地道:“容十一的真假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狗奴,因此可以肯定,容夫人,沈方寂,闻一农其实是勾连一起的。没有容十一,因为容十一死了。为什么呢?考虑到他是异人庄的向导,假如你要我猜,我会猜容十一是过来迎接谁的,而你们想要冒名顶替。”
他起身踱了几个圈:“六味舍的熊能人是怎么死的呢?恐怕是他多嘴的那个故事,那个故事,他应该是用来威胁陆庄主的,那种用狗魂代替人魂的事情,恐怕只有陆庄主才有这样的雅兴,但听在你们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你们误以为熊能人看出了什么,可怜的熊能人,又刚好在六号房……动手的应该就是大木箱子里的狗奴,而闻一农则是负责将我们调开。你们先将我们齐聚到六号房,又再让闻一农将我们吸引走,就是为了制造这是一起客栈按着顺序杀人的诡异气氛。”
狗奴咧了一下大嘴,他什么也没,但无疑赵陆离没有猜错。
赵陆离很好笑地道:“闻一农大概也想不到,他苦心营造的客栈杀人顺序会最终送掉自己的性命。”
方子实的面色不好看,但只是冷哼一声。
赵陆离摊手笑道:“你们最大的问题是把容十一杀早了,当你们发现事情不但不顺利,而且让你们身陷绝地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怀疑他的死亡。因为他死得太容易了,一个有可能来迎接长生道的向导死得这么轻巧,你们终于想到这里面是有文章的,实在的,我也还没有想通这点。无所谓,总之你们安排了大厅里的一幕,茶水都是容夫人准备,因此那晚容夫人在水里放了点类似迷药之类的东西,当然不能多,但是你们也不需要太多。你们想用容夫人来引出容十一,因此容夫人才会悄悄离开,但是谁把她放棺材里去的呢?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觉得你最可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的目光落在“容十一”的面上,“容十一”想了想点头:“是我放的。”
不旦容夫人,连吴少女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容夫人好像深受击:“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罢了!”“容十一”平静地道,“毕竟在这种情况,任何可能都需要再三检验。”
赵陆离笑道:“谁能轻易地相信一个杀夫的女人呢?”
容夫人终于再也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方子实想了下道:“看来,我们不坦诚地交出自己的秘密,只怕都别想离开这里,因为恐怕这里并不是我们掌控的地方……”
赵陆离赞同地点了点头,方子实道:“我父年青时剿灭了许多异人村,他曾听过一则秘闻,那就是太阴将军一直活着,三囤村人每隔几十年就会派人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前来告诉他们太阴将军的下落。但我父亲猜测,他们不是来知道太阴将军的下落,而是……前来会见太阴将军。”
陆玖肆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容十一是来给太阴将军当向导的。”
方子实点头道:“太阴将军大概是通过不断地复生来获得长生,他很有可能在每次复生之后,都会失去一段记忆,又或者一些能力,这个时候他才需要一个向导。”
赵陆离抬起了头,眼睛变得无比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