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之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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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朗看着他,没动静。

    魏恒定了定神,正要抬脚朝邢朗走过去,就见一个还来不及脱下雨衣的警察先自己一步,走进办公室。

    “邢队,华阳区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郭建民死了。”

    邢朗接住他递过来的手机,笑道:“呦,周所。”

    邢朗转身靠在桌边,侧对着门口,和电话那头的人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往门口看一眼。

    “死了?”

    他皱着眉,拇指掸了掸烟灰:“怎么死的?”

    魏恒被他晾在门口,吃了一会儿冷风,静静的听着他和周毅清聊起了郭建民的案子。

    大概五分钟后,邢朗掐掉电话,把手机还给前来报信的刑警,捏着烟抵在唇边,扯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道:“操,真便宜他了。”

    完转头看着门口,抬手朝魏恒了个响指,笑道:“请进。”

    于是魏恒拄着雨伞慢慢的走进去,停在邢朗面前,道:“您好,我是魏恒。刘局长应该和您起过。”

    邢朗脸上很静,静的没有表情,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想把这位新来的顾问看的清楚些。

    人的第一观感只来自于一个人的外貌和气场,此刻在邢朗眼中,魏恒的确和上一任精英不太一样。新来的顾问长得极好看,好看到挑不出差错。更为扎眼的是他留着一头微卷的长发,不算很长,刚到蓄到颈窝,但在男人当中也是相当少见了。

    在他之前,邢朗见过不少留长发的男人,一种是满脸络腮胡扎着马尾辫的糙汉类型,一种是即文艺,又忧郁,转了性的林妹妹的类型,还有一种不成风格,不三不四的类型。但是留长发留的这么顺眼,这么没有违和感,即不邋遢又不娘气,反而衬托出一身清贵之气的类型,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不觉的,他就盯着魏恒看了好一会儿。

    魏恒被他盯着,起初还能保持镇定,后来就有些慌了神,但又躲不开,只好硬扛着。

    邢朗没发觉他陡然的紧张和不耐,只注意到他别脸看向别处,眼褶微微颤动,交握在一起拄着雨伞的双手,右手拇指重重的碾磨左手虎口。

    邢朗这才恍然,哦,这个人是在紧张。

    “......我们见过?”

    这是邢朗对他的第一句话。

    魏恒全面警戒且紧绷的大脑迅速的把他这句处理了一遍,然后笑道:“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邢朗发现,虽然魏恒一直在直视自己的眼睛,但是魏恒的目光却是虚浮的,甚至可以是躲躲藏藏。魏恒微微收起的下颚,话时刻意带出的笑意,不卑不亢的姿态,以及他那双目光沉静的眼睛都表明这个人在刻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丝毫不愿乍泄锋芒,只想静悄悄的隐于人后。

    从窗外吹进来一道风,吹断了邢朗衔在唇角,光圈染过后化成灰烬的香烟,‘啪嗒’一声,烟灰掉在他手里的文件封皮上。

    邢朗抖落掉在文件上的烟灰,笑问:“这么紧张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魏恒微微抬眸看他一眼,客客气气,礼貌疏离道:“没有,房间里有点冷。”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邢朗还真的去关窗了。

    邢朗关上窗户拍掉手上的雨水,又回到他面前,伸出手道:“邢朗。”

    魏恒隔着手套和他握手:“魏恒。”

    邢朗低头看了一眼他带着手套的右手,眼中陡然揣了些意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魏恒收回自己的手,不易察觉的往后撤了半步,道:“都可以,在学校里学生都叫我魏老师。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邢朗笑道:“那多没礼貌,我也叫你魏老师。你觉得怎么样?魏老师。”

    他本来的嗓音就低沉,叫出‘魏老师’三个字的时候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三个字听在魏恒耳朵里,就像被一道钢刷轻轻的擦过耳廊,往耳蜗深处刮瘙。

    虽然对方无意撩拨,且浑身的气场和脸上都大写着四个字——钢铁直男。但是魏恒仍旧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叫自己名字的声音而心口一燥,腹一紧。

    因为他是gay,对男人的目光总是很敏感。然而邢朗在他眼中就属于极其适合滚到床上发展为炮友的那一类男人,有一种男人天生适合做炮友,只消看他一眼,或者听他一句话,就很容易被他撩动情|欲。

    邢朗就是这种男人。

    魏恒以不变应万变道:“可以。”

    完,他站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倚在桌边。

    邢朗留意观察他每一个动作,看着他不离身的雨伞问:“魏老师,腿脚不方便?”

    魏恒道:“一点毛病。”

    邢朗咂舌:“真可惜。”

    魏恒抬头看他:“可惜什么?”

    邢朗笑道:“可惜你身上这点毛病,我刚才一进楼就听到几个女警围在一起什么‘岚姐领进来一个神仙似的哥哥’,就你这模样,如果脚上没有那点毛病,你能在从我这儿离职后领走几房妻妾。”

    魏恒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他摆了一道下马威。他是陈教授塞进来的关系户,再者年轻又面嫩,没人相信他有几分真本事,这人也把他当成了空有其表的朽木。

    魏恒早在他冗长的‘相面’中心生烦躁,此时又被他奚落,心中不免大为光火。魏恒迎着他的目光,并不想自己争辩,只想恶心他。

    短暂的对视后,魏恒干脆利落的笑了笑,道:“邢队长不用担心,我领不走你的姑娘。”

    邢朗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

    魏恒看着他的眼睛,清清爽爽道:“因为我是同|性|恋,我要领的话,只能领走几个伙子。”

    邢朗是直的,这点太明显了,魏恒当然也看的出来。而且他推断邢朗很有可能还是个恐同的。如果邢朗恐同,那他自爆同性恋身份,无疑对邢朗是一种折磨。

    像是复仇成功似的,魏恒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邢朗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听他自己是同性恋后,只是保持沉默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大大方方的一笑,:“嗨,这有什么,常有的事,你别有压力,保持平常心。”

    魏恒被噎住了似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决定把话得更直白些,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男人,你不介意?”

    邢朗笑了笑,上前几步把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近到只有一步之遥,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掐着胯,姿态颇为风流浪荡,道:“不介意啊,因为我不分男女,只看脸。”

    邢朗看着他的脸,着重补充道:“别介意,我颜控。”

    魏恒:......

    此时,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邢朗的脸上写着一行大字——来啊,看谁能恶心死谁。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被对方恶心死,两人之间的谜之较劲忽然被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断。

    披着雨衣的刑警去而复返,站在门口道:“邢队,有人报案,在垃圾场发现一袋儿胳膊。”

    邢朗:“......什么东西?”

    “碎尸啊头儿!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