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已经是第三双快要湿掉的单鞋了。”纪雁时有些哀怨, “每天下雨都湿一双, 快要没鞋穿了。”

    “那等雨势一点儿再走？”白子湛看着外面的雨, 虽然这雨很讨人厌，但是他觉得此刻心情特别平静，暂停去想那些烦心事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 又或许他得到的宁静只是和她在一起的缘故。

    白子湛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但是总是会遇到一些人和事使你变得有耐心。

    他的喉咙一直很干痒，现在被这雨丝一飘, 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 纪雁时注意到了, 想起昨天吃的螺蛳粉, 便问他：“该不会是上火了吧？”

    “嗯，有点儿感冒, ”白子湛也不隐瞒, 转头看向她笑了笑，“平时的确不怎么吃辣的，昨天是第一次。”

    “有不辣的你怎么不吃呀？凯子就不能吃辣，每次去吃都是吃清汤的。”

    “那不一样，我不是他啊。”白子湛与她对视片刻, 并没有立即移开目光, 只是静静静静地看着她, 雨帘映入了他的眸子里，像播放着一场慢速电影，一点点地将人吸入, 继而迷失到他的漩涡里。

    纪雁时被他这般看着，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只愣愣地看着他，良久，他突然伸出手来，拨了拨她的发丝，拨掉一些水珠，“明天过来上课的吧？不需要再比赛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回去上课我都要变咸鱼了。”纪雁时低声道。

    “嗯，对，也是，你都缺考了好几科了，会补考吗？”

    “会啊，就是差不多都是补考理科，太惨无人道了！”纪雁时一到这个补考的事情就禁不住皱了皱鼻子，分明是不太情愿的。

    白子湛笑了笑，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姿态温柔，像是揉着一只慵懒的猫儿，“有不懂的来问我，我告诉你。”

    “行啊，学霸同桌不用白不用啊。”纪雁时也不是什么忸怩的女生，虽然传闻总是白子湛高冷，从来不搭理来问问题的同学，但是同桌之间问一问应该没问题吧？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雨势便了不少了，纪雁时这次带了伞来，侧头看到白子湛换了一把深红色的折叠伞，又禁不住想起那把可怜的性冷淡雨伞，移开了目光没有作声。

    “想起了吃什么没有？”白子湛问道，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好像少了不少。

    “你对这一带熟悉吗？”纪雁时问道。

    “还好，只知道一些吃吧。”

    “那你喜欢喝粥吗？”纪雁时又问道：“我知道这里有一家粥品特别好吃，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一起去吃？”

    “好啊。”

    两人着已经冲进了雨幕里，还没走几步，却是听见背后有人起了争执，回头看一眼，居然看到了徐凝和江承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两人纠缠着在吵架。

    徐凝的模样儿很不耐烦，江承却是一直纠缠着她，不让她离开。

    “走吧？”白子湛看见纪雁时眸光微动，好像又有想要回头去找徐凝的冲动，便提醒了一句，让她赶快离开。

    “嗯，好，我们走吧。”意外地并没有见到王舜，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因是徐凝的事情岔，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又沉默了下来，白子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了解一下纪雁时的初中生活，徐凝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

    纪雁时乖得像绵羊似的，肯定被她欺负不少了吧。

    “雁雁。”白子湛突然叫住了她，纪雁时没想到他也这么亲密地叫自己，一时之间反应过来，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侧头看向他。

    “王舜……是不是你初恋啊？”

    少年的伞面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样，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冷又有些不确定，好像是从很远的方向传过来的，朦朦胧胧的，又意外清晰地传入你的耳中。

    “不是……我没有早恋的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纪雁时矢口否认，又笑盈盈地看向他，“怎么你好像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啊？”

    “嗯……感觉你的初中同学好像都特别不好惹的感觉。”

    “徐凝喜欢王舜很久了，表白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没有一次能成功，看得我都觉得唏嘘。”纪雁时感慨道。

    但是其实这些感情……年少时的感情，她并不当真，都是闹的，什么年纪应该要做什么事情吧。

    “那王舜又向你表白了多少次？”白子湛自然是知道王舜对纪雁时的感情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还会准备一束花给她。

    “我没数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这么执着。”纪雁时着也有些苦恼，初中生活虽然一去不复返，但是生活的痕迹还是烙印在她的生命轨迹里。

    不论她对王舜有没有感觉，王舜都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或者永不褪色。

    只是有徐凝在，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更何况吧，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读书、画画、练琴……哪一样都比早恋来得要有趣，所以纪雁时从来没想过在中学里谈恋爱这件事情。

    而且，她爸爸的死也对她有很大影响，情深不寿……似乎是自古以来的定律。

    她心不在焉的走着，前面有一个大水坑也没发现，这一带的路况都很不平整，雨下了几天很多地方都堵塞了，纪雁时的鞋子踩到这水坑里去的话铁定要报废。

    “雁雁。”白子湛及时叫住了她，见她还是继续往前走，只能拉住她的手臂，让她回神。

    “前面有水坑，心。”白子湛再次提醒道。

    “我天！”纪雁时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前面的“河流”，“这怎么过啊？”

    她目测眼前的水起码到脚踝的位置，踏一脚定然报废鞋子了。

    “上来，我背你过去。”白子湛看了面前的水坑好一会儿，当机立断道。

    “啊？我穿着旗袍不好背。”纪雁时的是收腰窄身包臀旗袍，哪能被他背啊，一背就要走光了。

    而且她的腿也张不开啊。

    不过最后这句话她就没有必要和他了，容易引起歧义。

    “那我抱你过去。”白子湛在伞面下看着她白生生的两腿细腿，移开了目光，改口道。

    他的继妹，不得不，身材真的是很好。总是在不经意间诱使罪恶。

    “……我很重的，你抱不起来。”纪雁时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总觉得太过亲密了，虽然看白子湛好像没有想歪的意思。

    “就一会儿的时间，没事儿。”他的态度很坚决，眸光幽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纪雁时觉得自己手臂上被他握紧的地方愈发地烫起来，想要甩掉都无法甩掉，只能屈从在他的坚持之下。

    “那好吧，麻烦你了。”纪雁时最后只能道。

    “不麻烦。”

    白子湛仍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是心里已经是欢愉和矛盾交杂，雨势又有明显加大的迹象了，白子湛不敢拖延时间，让纪雁时收掉她的伞，拿他的伞撑着，弯腰抱起了她。

    入手那一刻，感觉到少女的身体很轻，又很软，好像抱着一团有香味的云，他感觉到她的呼吸于一刹那变得急促，低头看她，眼神依然镇静，“怕掉？”

    “嗯……有点儿。”纪雁时被他抱起的瞬间除了害怕便是感觉陌生，甚至是非常不适应，手忙脚乱的，印象之中这是除了她爸爸之外的第一个男生抱她啊，都紧张得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了。

    “搂着我的脖颈平衡一下。”白子湛指的是她另外一只没有撑伞的手。

    “……好。”少年呼出来的热气熨帖在她的耳边，他声音清亮，带着刚刚过了变声期的青涩，沉沉撞入她的耳中，让她无所适从。

    右手撑伞，左手摸上他脖颈后面温热细腻的皮肤，掌心没意识地攀紧，肌肤紧贴间，指尖缓缓摩挲着，带起一股微的颤栗，空气中流转着微妙的暧昧。

    纪雁时愈发地觉得不自在起来，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他，这水坑虽然就真的只有几米，可是白子湛涉水而过走得格外缓慢。

    他一心二用，一边留意路况，一边低头看她，从她眼角下深蓝色的痣一直滑到她橘红色的唇瓣，这样的距离低头就能吻上。

    好不容易将她抱了过去，纪雁时立即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裙摆之后，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看到他的白球鞋都已经湿了，察觉自己给了麻烦别人，懊恼道歉，“对不起啊，你的鞋子肯定全湿了。”

    “没事，家里鞋子多。”白子湛浑不在意，虽然这湿鞋子穿在脚上的确不太舒服，但是他已经收到报酬了，一双限量版阿迪球鞋换一个公主抱，他觉得值得不能再值了。

    “那也总不能一直穿着湿掉的鞋吧，”纪雁时并不赞同，看到前面有买鞋子的地方，便对他道：“要不先去买一双拖鞋吧。”

    着便不由分往前走去。

    白子湛无法拒绝，跟在她身后好几步走了一会儿，看着她执伞的左手，不知怎地又想起刚刚她攀住自己脖颈不胜娇羞的一幕。

    嗯，诱人。想亲。

    即使她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