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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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就不要这么紧张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而且全程都有老师跟着的, 哥哥也在,不用怕吧。”纪雁时安慰她道。
“那好吧,我再话你就嫌我啰嗦了, 我不了, 你们去到那边玩得高兴点。”叶青蕴道。
“好。”纪雁时搂了搂妈妈,“妈妈我们走了啦。”
“那就这样了, 到了之后记得电话回来给妈妈。”叶青蕴还是非常不舍, 毕竟是去一整个暑假, 肯定会担心啊。
“好, 妈妈再见,叔叔再见。”
纪雁时和他们的爸爸妈妈道别之后就和白子湛走了。
白子湛看着这些儿女情长还真是不太耐烦, 他在家里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白宏信已经拿这个儿子没辙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劝他了。
但是这样也好,起码是没之前那么抵触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儿子大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子湛在外面等着她, 耳蜗塞着耳机, 在刷着新闻, 他叔叔的项目已经曝光了,带来了不少的关注,虽然他的叔叔没有出场, 但是白子湛还是很为他骄傲。
简直是激奋人心的事情。
等了十来分钟纪雁时才姗姗来迟,背上背着包也拿了个行李箱,白子湛主动将她的包背过来,对她道:“走了。”
“哦。”纪雁时推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总觉得她的哥哥今天莫名高兴,走到他身旁去,问他:“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吗?”
“叔叔的项目刚刚曝光了,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我还跟他发信息祝贺他来着。”白子湛道,唇边的笑容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这样子,那也太牛了。”纪雁时的语气也激动起来,又试探性地问他:“他有没有你为什么不去夏令营?”
“有啊,我如实告诉他了,暑假另有安排,也只能下次去了。”
“他没有什么吧?”
白子湛侧头看她一眼,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忐忑,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内疚了吗?”
“才没有。”纪雁时噘了噘嘴,不承认。
“如果觉得内疚的话就补偿我啊。”白子湛提议道。
纪雁时侧头看着他,没有话,但是眼里有好奇。
“顺从地陪我一天,我什么你就做什么。”他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狡黠。
“……”我还真的是信了你的邪。
她走快几步不理会他,白子湛在她身后走着也没有立即追上去,只是在她身后低头闷笑。
纪雁时被他笑得脸红,走了几步后忍不住道,“哥哥你笑什么呀。”
“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
“你的样子很可爱啊,太逗了好不好。”
“才没有。”纪雁时有些不服气。
“没有那就没有吧。”白子湛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上前几步握紧她的手,和她走一路。
在新加坡的日子过得特别快,除了交流留学之外,那便是在高级咖啡厅里兼职。
新加坡的夏天非常热,这几天还要下大雨,两人呆在咖啡厅里无处可去,纪雁时伸出手指在窗上乱涂乱画,白子湛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要不过几天我们去马来玩?反正这里很近,可以直接去。”
“好。马来会不会也很热啊。”纪雁时还真是热怕了,这里的热比在涧川里的热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傻瓜,马来就在这附近,你觉得能差多远?还有你的地理不是考了130分吗?怎么这个问题还问我?”
“我这不是热傻了吗?真的是太热了。”
纪雁时在这边全都穿短衫短裤,她晒不黑,平时也有做防晒,看在白子湛眼里简直觉得她在太阳底下都会发光。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妹妹真是发育得很不错,他都嫌她穿太清凉了,不让她穿吊带裙,都生怕她被拐跑了。
“那热傻了还去玩儿吗?马来有不少好吃和好玩的,槟城这个地方很不错,文青聚集地,你会喜欢的。”白子湛递给她一杯凉水,又让她不要喝太冰的东西,免得肚子受不了。
“那你先让我纠结一下,纠结完了我再告诉你答案。”纪雁时这几天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又要来了,呆在外面还真的不好太大动作,但是看白子湛还是挺想去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去玩儿吧。
白子湛觉得她的回答有些勉强,感觉自己好像是强迫她去一样,天气热心情也烦躁了,便道:“不想去的话也别勉强了,反正没多少天。”
“不是的,”纪雁时敏感察觉到他的心情波动,立即道:“没有不想去,就是怕好朋友来了这几天不方便。”
纪雁时越越声,脸色也有些红了。
白子湛站着也没有话,只是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肚子,“还穿这么少,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不也穿得少吗?我觉得太不公平了,你们就穿一件就行了,我们还要穿那么多,真的热死了。”
“在屋子里你也可以只穿一件我没意见。”白子湛笑着道,掌心往往往上移,让纪雁时吓了一跳,立即拍开他的手。
“哥哥,你太坏了。”纪雁时的脸都要涨红了,平时白子湛很少对她做出格的动作,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仅仅限于亲密,并没有再出格的动作了。
只是今天明显是有些不一样了。
白子湛握住她的手举唇边亲了亲,再而后突然弯腰抱着她将她放到床上,一个翻身压到了她上面,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低头便是亲她。
纪雁时被他吓倒了,有些抗拒,隐隐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脑袋都有些乱糟糟的,想要推开他,可是白子湛却是握紧她的手,低头又亲了下来,根本不让她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雁雁放松点,我只是亲你而已,就只是亲你。”他亲她的眼睛,掌心抚上她的脸,用力揉了揉,而后薄唇又一直往下。
他的唇上没温度,吻她的时候好像一块薄冰滑过她的眼睛、脸颊、鼻子、嘴唇,再一路往下……
纪雁时逐渐放松下来了,她应该相信他,她的哥哥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白子湛后来是几乎都要把她的衣服全都给褪下来,只留neiku和内衣给她穿。
他什么话都没有,只是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了她很久,而后,好像有些忍不住那般,伸手覆上她的一处柔软。
白色蕾丝花边将她的半是包裹住,不再是之前的少女内衣,纪雁时现在穿的贴身衣物能将她美好的轮廓给完全描绘出来,美好得让人窒息,也是有一种致命诱惑。
纪雁时心脏赫然跳起来,心跳加速,脸色也涨得绯红,看着少年幽深的眉眼,她感觉他的眼里好像有一头兽快要汹涌而出,让她暗暗心惊。
“哥哥……”她紧了紧身下的床单,害怕他还要再做一些什么,白子湛终于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却还是让纪雁时感到害怕。
“怕了吗?”白子湛也只是点到即止没有过多地触碰她,将手收回,只是在她胸前落下一吻,然后便躺到她身旁,用被子盖住她。
就好像一件珍品,短暂地暴露在空气中,再而后他再舍不得再触碰了。
“哥哥……”纪雁时有些无助,侧头看着他,不知所措。
白子湛仍旧没话,只是箍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高三毕业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要害怕。”
事实上他刚刚也没有对她做太出格的事情,只是出于一种肖想,梦牵梦绕,他是真忍不住。
但是纪雁时还是怕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她从来没有想过男生的欲望会有这么深,刚刚他眼里的神色完全吓倒她了,到现在她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要怎样去想。
她不知道别的情侣是不是也好像和他们这样的,然而,她还是无法接受太多。
白子湛也没有再话,知道自己应该是吓倒她了,浅叹一口气,都是操之过急了,他不应该太急的。
然而刚刚不做都做了,他只能陪在她身边,用行动告诉她,他真的能忍得住。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
纪雁时被他折腾得有些累了,精神又是高度紧张,虽然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睡过去,可是还是忍不住啊。以至于白子湛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早已经陷入了熟睡。
白子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不是怕我吗?怎么转眼又在我身边睡着了?我待会儿真忍不住怎么办?”
他虽然是这样,还是帮她掖好了被角,拿了一本马来西亚的攻略来看,一直看到她睡醒起来了,才递给她一杯水。
纪雁时下意识伸手就是接过,忘记了自己睡觉的时候还只是穿着内衣和neiku,被角滑落到胸前的时候忍不住“啊”地叫出声。
白子湛:“……”
纪雁时咬了咬唇,水已经洒了大半出来了,将被面和她仅剩下的内衣都淋湿了,她哥哥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让她不知道自己该要怎样做。
“雁雁,你这副样子不能让别人看见,真的是会发疯的。”白子湛的呼吸分明是急促了几分,虽然他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激动的地方。
然而纪雁时深知什么叫暴风雨的平静,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也顾不得床单湿了,捡起隔壁的衣服就是套到身上,“哥哥,你先回房间吧,我先整理一下房间。”
“好。”白子湛到做到,也没有为难她,站起来就走。
纪雁时看着他站起往前走,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换什么衣服好。
然而还未等她想好,白子湛却突然转身,箍住她的后脑亲了亲她的唇才重新站起,让纪雁时简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哥哥,你怎么……”
“讨点福利,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太惨了。”白子湛的语气里非常遗憾。
“你……你肚子饿了的话去吃别的不行吗?!”纪雁时本来就害羞的了,还要听他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她都要羞得钻地上去了。
“那不行,我想吃的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别的了。”白子湛一本正经地道。
“……”纪雁时不知道该怎样,长期以来白子湛对她太温柔,虽然也是有出格的时候,可是……今天不止是行动上付诸实行,言语上也让人害臊。
“哥哥你快点走吧!再不走的话我真要报警了!”纪雁时都急死了。
又急又害羞。
“好,我真的走了,自己照顾自己。”白子湛没有再多什么,而是真的站起离开了。
纪雁时这才在床上松了一口气,收拾好了衣服然后去洗澡。
只要呆在屋子里,她一天可能都要洗好几次澡,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即使是下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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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之旅还是照常去,可以去2-3天,白子湛选了几个标志性的地方带她一起去玩儿,去的那几天倒是好天气,也不是特别热。
第一站是槟城。
去的乔治镇,旅客必去的地方,到达旅馆之后先将东西放好,又在旅馆哥热情的招呼下去了附近出名的早餐店吃早餐。
纪雁时对马来还是挺感兴趣的,一路上兴致都非常高。
白子湛早就做好了攻略,知道镇里是有免费的循环BUS的,所以在吃过早餐之后就去坐BUS玩儿了。
纪雁时原本还想着在当地买一两件衣服穿穿的,但是一看当地人的衣服完全买不下手,无奈只能作罢。
白子湛看着她一脸遗憾的模样儿禁不住逗她:“怎么这么想不开要买当地人的衣服?”
在他看来,马来的衣服还真是不适合她。
“就是感兴趣……没想到这么丑……”纪雁时撇了撇嘴,也是无语。
白子湛忍不住笑了起来。
槟城是著名的艺术家殿堂,景点通常是寻找槟城里的壁画,中午他们吃的是当地的喇沙,味道很不错,非常正宗,而纪雁时看到他们的咖啡包装漂亮也去了买了一点儿回来。
白子湛这次是带了一部复古微单相机出来的,全程都帮纪雁时拍照。
纪雁时不太喜欢拍照,但是怎么样都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抓拍。
好歹他也是学艺术的,所以拍出来的照片其实并不丑,不过纪雁时倒是不在意他拍得怎么样了,因为槟城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人们都超NICE的。
下午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少。
两人只能站在屋檐下避雨,看着雨水滴落在地上又溅起水珠,都有些发呆。
马来的天气又闷又潮湿,真是……很难忍受啊。
幸亏有美景,不然真是难以忍受了。
“雁雁,回去你的照片都能晒成明信片了。”白子湛翻着今天拍的照片,心里非常满足。
“不……不需要吧。”纪雁时道。
“当然需要。”白子湛道,也将照片一张张翻给她看,“我雁雁就是这么好看啊。”
“你不要这夸我啦,我会骄傲的。”纪雁时虽然是这样,但也很高兴自己被他拍得美美的。
“雁雁,有没有一种‘我男朋友做什么都比别人厉害,而且还能把我拍得美美的’的感觉?”白子湛心情可能真的很好,连这样的话都出来给纪雁时听了。
纪雁时不知怎地想起知乎里的一个问题: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不会帮女朋友拍照?
里面的照片都拍得千奇百怪的,真是笑死个人了哈哈。
“哥哥你怎么这么自恋。”纪雁时禁不住道。
“我的是实话,而不是自恋。”白子湛着又翻到一张照片给她看,“你看看我的构图、光线的把握那些不是很棒吗?难道我错了?”
“那倒没有……哥哥真的是最棒的!”纪雁时至最后是挽着他的手臂的。
白子湛搂了她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然而,许多时候,变故就是这般不经意地来临的。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能好好呆完一个暑假,可是白宏信一个电话告诉白子湛他的叔叔出了事。
已经是订好了机票希望白子湛可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白子湛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呆了,几乎是无法想象不久前还和他联系过的白宏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爸爸虽然对他严格,但是非到必要时刻不会让他大老远地从国外回来,这么急地找他,那只能证明白宏诚是真的出事了。
他几乎是机械性地听完这一整通电话的,听的时候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雨,看着墙上被冲刷得模糊的壁画,看着少女担心的面庞,始终是不出一个字来。
待到电话盖掉之后,白子湛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大雨都快要下完了他才道:“雁雁,叔叔出事了,我们明天就要回去,有可能这次只是见他最后一面。”
“……”纪雁时无法问任何话,只能攥紧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歇了好一会儿,白子湛才终于转身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搂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最崇拜的叔叔……他无法想象。
大脑空白一片。压抑了很久才终于低低地哭出声来。
纪雁时也跟着他一起哭,她感受到少年的伤心和恐惧,而同样地,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去世时那一种难以抽离的痛苦。
他们会于一瞬长大。
以这种残忍的方式。
飞机上。
白子湛一直看着窗外,马来的日出很美,他们很早就上了飞机了,美得让人窒息。
可是谁也生不出欣赏的心思。
纪雁时的眼睛都已经肿了,她看着窗外来不及被遮掩的美景有些怔忪,前不久白子湛为了安慰她特地对她了一番话,他们的亲人不是离开了他们,而是站在另外一个地方和他们一样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悄悄握住他的手。
她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在这样的时刻什么都是徒劳,无法调解。
她只能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最艰难的难关。
白子湛回握她的手,仿佛也想起了之前对她过的话,眼泪悄然流出了眼眶。
生死无常。
短短时间内,已经经历了两次。
第一次被夺走了妈妈,第二次,则是叔叔。
他叔叔还那么年轻,还没有找到喜欢的女孩子,还没有看着他考上国防生以后和他一起共事。
他甚至还没有参加夏令营……
怎么就……
白子湛不想再想下去,也压根无法再想下去,这样的事实认知简直让他窒息。
只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他能赶回去见叔叔一面。
然而最终白子湛和纪雁时还是没能顺利见到白宏诚的最后一面,他永远定格在36岁,睡容安祥。
白子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想哭哭不出来,他只赶回来他的葬礼,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入焚烧炉,一把烈火将他的遗体给燃烧殆尽。
他无法接受。
在看到他进去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往他的方向去看。
8月的天,气温仍然高得很,窗外阳光洒照进来,到处都是哭闹声和悲嚎声,让白子湛更加觉得心中荒凉,仿佛不知道身在何方。
纪雁时站在他身边一个字都不出来,想要牵他的手给予他安慰,可是她根本不敢这样做。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悲伤了,她无从下手。
白宏诚是在设计导弹的时候因设备等因素从而引起的辐射在身上过量的意外,他非常不幸地,在切除了辐射超标的右手之后,仍然无法阻止辐射对他的侵害,于短短三天之内体内因辐射超标而死亡。
听来非常荒谬。
可是导弹设计就是这般危险的工作,从来都是。
白宏诚没有告诉白子湛的是,他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服父母报考这个志愿,白家虽然世代有人从事科研,也有人去经商,但是因为从事的科研活动总是有很大的危险,白家也有不少子嗣死于科研之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国家最终赋予白宏诚“烈士”的称号,然而人都没有了这些话还有什么用?
白家一大家子的人都处于一片灰色的雾霾之下,这个暑假真是过得不安稳,白子湛自得知这个消息以来整日都没有精神,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已经是不知道该要如何劝解他了。
白宏信需要出门几天去处理白宏诚后续的一些事情,叶青蕴留在家中照顾他们,让纪雁时多劝解她哥哥一下,免得他过于伤心。
然而纪雁时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她所能做的只是一些笨拙且毫无用处的安慰。
她端了一杯温水进去给白子湛喝,白子湛坐在钢琴前发呆,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看着钢琴上摆着的那瓶干涸了的康乃馨,他大概要多摆一枝花了。
“哥哥,你先喝一杯水吧,不要太伤心了。”纪雁时道。
然而白子湛还是坐在钢琴前一动不动地,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纪雁时将温水放下,咬了咬唇,还是坐到他身旁,也不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做了也没有用,陪着他是她能做的最大的事情。
纪雁时坐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重,她侧头看去,白子湛靠在了她身上,睁着眼睛,寂寂无光。
纪雁时真的心疼他,搂紧他的腰,侧头亲了亲他的鬓角。
“哥哥,别伤心,或许叔叔在天上和我们一样看着同样的美景。”
“雁雁啊。”
白子湛不知道该怎样,他满腔苦涩,根本不知道该一些什么话,他觉得死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亲人,还是他在人生中的良师益友,他最宝贵的导师。
“你不要伤心,就算伤心,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白子湛靠在她身上良久,突然起来捧着她的脸就吻下去,他十分渴望触碰她,十分希望和她在一起,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他伤心失落时的港湾。
纪雁时这次没有任何挣扎,非常顺从地让他亲吻,甚至是主动迎合。
她知道他的悲伤无法排解,她知道他急需一个宣泄口,而她,就是那个最佳的途径。
他落下来的吻意外轻柔,像是蜻蜓徘徊在水上,找不到回去的路。
纪雁时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轻柔,只是想尽力安抚他,如果亲吻能让他的悲伤减轻,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她不介意将自己献祭于他。
她只是希望他快乐平安。
似乎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他落在她身上的吻突然激烈起来,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住她的腰,几乎是噬咬着她的唇,撬开她的檀口搅乱她平静的气息。
纪雁时被他弄得不是很舒服,虽然他的手还是十分规矩,可是口腔里的异样让她感到微微窒息,她禁不住张开眼睛看他,脸上有痛苦的神色。
“哥哥……”她声道,声音轻得像猫。
少年脸上出了汗,唇色也变得嫣红,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离开她,然而心中的悲伤仿佛全都化作了欲望之泉,他狠狠掐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掼在钢琴上,让她直接面对着自己。
琴键瞬时发出刺目的声音,纪雁时身上僵了僵,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做法会将钢琴给弄坏,想要下来,白子湛却是快她一步,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紧紧搂着她。
他不让她看到他的面容,也不想她看到现在这样的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失去了方向的旅人,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已经不复存在。
“哥哥。”纪雁时只能低声唤他,她能听见他过于急促的心跳,还有汗湿了的手臂。
他沉默着,却是让她暗暗心惊。
生死别离这样的事情他们过早就经历过了,然而并不代表再去经历就会变得麻木,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每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亲人离开自己总会伤心。
她怕他伤心过度。
旅行途中,亲人离世,赶不回来,这只能成为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
他对白宏诚的感情比她的深,而且白宏诚于白子湛而言,是一个奋斗目标的存在,现在目标不在了,他又应该如何自处?
纪雁时不知道,她害怕他自此会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决心站起来继续前进。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白子湛彻底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害怕自己负面的情绪会伤害到她,他过的,他不会伤害她的。他必须要到做到。
纪雁时见他一动不动,也没有要放开自己的算,并没有话,只是伸手轻轻顺他的脊背,唱歌给他听,想要平复他的情绪。
“……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少女的嗓音一如既往空灵治愈,白子湛在她唱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朴树的《生如夏花》,让人感到动听的同时也遗憾,一如他在歌词里唱的“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他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他觉得,他真正找到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他希望像他叔叔那般,为祖国做出贡献。
即使这份工作充满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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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就这般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白子湛沉寂了将近半个月,才重新恢复笑容。
高二开学第一天,他和纪雁时一起出门,算一起坐公交上学。
少年在一个暑假之后五官长得更开了一点儿,皮肤依然白皙,他好像晒不黑,和纪雁时一样。
然而这般白皙的脸色显得他更为冷漠,他的眉眼锋锐,漫不经心的同时又让你觉得他是在认真地看着你,并非是漠然。
那种感觉让纪雁时觉得她的哥哥真的于一瞬长大了。
谈不上是好是坏。
可是总的来,他度过了伤心期,让她感到安慰。
第一天带去的东西有些多,白子湛近段时间虽然都没有和她什么话,但出门之后还是主动为她背书包。
纪雁时不想他太累,便道:“哥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白子湛也只是瞥她一眼并没有话,将她的包接了过来,便在前面走了。
纪雁时落后他身后两步的距离,咬了咬唇,总有些不知所措。
白子湛在前面等了她好一会儿见她还没走上来,便停下等她。
“要迟到了。”他道。
“嗯,我快上来了,你先走。”纪雁时道。
然而白子湛还是在前面等她,眼睫微垂,眼底总有一股子的忧郁。
纪雁时心中被扯得一痛,她暗叹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她笑的时候有若隐若现的梨涡,泪痣也熠熠生辉,让人感到特别温暖。
白子湛看着她的笑容,心中阴霾逐渐散去,虽然他还是不能释怀。
“酸奶要不要喝?”白子湛问她。
“可以啊,无糖酸奶很久没喝了。”纪雁时道。
“嗯。”两人随即到了便利店买了酸奶然后离开。
快要到班里的时候,白子湛问她:“雁雁,高二就要分班了,你读什么?”
“我可能重新回到艺术班。”纪雁时道。
这个暑假她其实也考虑了很多,在零班固然开心,而且成绩也不错,但是,她考虑了一下,她以后还是会往艺术的方向发展。
她的姥爷希望她从二胡和素描之间选一样,她想选择二胡。
这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的两年都可能会东南西北到处飞,去锻炼去深造,很可能不会常常在家里。
“你舍得我这个同桌了吗?”白子湛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好像在意料之中,但又好像不是。
“当然不舍得。”纪雁时立即答道,语气有些惆怅,“都同桌一年了,突然要换,我也不习惯。”
“对啊,万一我被哪个女生拐走你怎么样?”白子湛半开玩笑地道。
“那可不行!”纪雁时一听他这样就有些担心了,“我倒是忘记了,我情敌特别多。”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白子湛,她觉得会有更多人喜欢他。
“我情敌也不少。”白子湛着也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哥哥,我希望你永远能做你喜欢的事情,能做你自己,不被别人束缚。”
纪雁时大概是察觉出白子湛是不会再改变他的初衷了,毕竟他叔叔的死对他击很大,直至现在也没有缓过神来。
一个人要从悲痛中走出来要多久?
还真不好,有人只需要一年,有人要十年。
但是,纪雁时觉得,有些事情是一辈子的,就算你可以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但是你也会永远铭记那个人,于某个特定的时刻想起他们。
是以,这是忘不掉的。
也别想忘记。
生与死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白子湛听着她这句话,先是沉默,要做到纪雁时口里的那两点又谈何容易?
然而他还是搂了搂她,附在她耳边道:“谢谢,妹妹。”
高二分班之后,原来零班的同学大多数各散天涯了,不过也有三分之一被重新分回零班。
零班也被拆分成两个班,一个是文科班,一个是理科班。
而在得知纪雁时又要返回艺术班的时候,老于还是忍不住找她谈了话。
想要劝这一棵好苗子留下来,继续在零班读下去。
以纪雁时的成绩,以后就算是出国考取好的大学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她的才能还这么多,随便一样都秒杀同龄的学生。
可是她并不愿意。
“老师,我还是觉得艺术更适合我,不过在零班的一年我学到了很多,收获了友情,也收获了别的诸如学习方法等等,真是特别棒。我选择艺术是因为我自己喜欢,而且我姥爷是二胡家,他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纪雁时静静阐明自己的理由。
老于看了她一眼,心中浅叹,还是觉得可惜了一棵好苗子,但是是金子的话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她一直都相信着这一点。
既然是她姥爷的意思,也是她自己的意思,那么老于也无谓再为难她,站起身来搂了搂她,“加油,老师看好你!”
“谢谢老师。”纪雁时没想到老于会给她一个拥抱,有些愣,但随即又问道:“于老师,你高二还是带零班吗?”
“嗯,两个班都带,但我会做物理零班的班主任。”
“白子湛他也在物理零班,希望老师好好督促他。”
纪雁时想了想还是道。
“好,老师会的,你也别那么担心了,感觉你哥哥这次暑假回来之后成熟了不少,上什么课都很认真了。”老于感慨道。
“嗯,因为暑假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
纪雁时并没有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再多话了,只是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