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基本恢复，不过这几天还是不要舞刀弄枪，免得牵扯伤口，到时候再要恢复又要耽误一段时间。”大夫看过顾怜的伤势，开了一贴药，交代几句后拎着药箱站起来，“郡主的伤势不严重，处理很及时，而且这手法，连老夫看了都要夸一句，很熟练。”

    正在整理衣服的顾怜闻言，动作一愣，莫名想到叶舟那张脸，顿时脸色暗下来，看向京墨，“送大夫出去，大夫你慢走。”

    大夫哪里知道顾怜是在为叶舟烦，还以为自己错话了，步子都快了些，直到离开才松了口气。

    京墨回来时，见顾怜已经穿戴好走出来，有些诧异，“郡主，你这要去哪？”

    “我有特许不用上朝，可没有不能去外面走走吧？京城里这么热闹，我不到处逛逛怎么对得起我难得回来的休假。”顾怜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银子，“看，我连买东西的银子都准备好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不用，你留下来帮林叔好了，过几日那个人应该要和父母同来，礼数不能忘，更不能怠慢，你帮着林叔，他年纪大了。”

    “郡主你这是存心要甩开我。”

    “这是卖主求荣的惩罚。”

    京墨低下头，声嘀咕，“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不然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吃力不讨好，真是的。”

    顾怜听见京墨的嘀咕，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为了我好不假，可是你却没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你这样对我好。”

    “郡主！”

    “我先去探路，改日再带你去。”

    京墨一听，立刻笑开了，“就知道郡主肯定舍得不罚我。”

    真热闹。

    京城就是京城，比幽州不知道热闹多少倍，连街头叫卖的贩都多不少，而且互相较劲，看上去真有意思。

    顾怜边走边看，目不暇接，恨不得多一双眼睛，再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公子姑娘们，养眼得很，一个比一个俊俏好看，怪不得这京城里，十步一佳人，百步一美人，多得是才貌双全的女子，连青楼里的姑娘都能随口作诗。

    不怪那些才子们喜欢去里面吟诗作对，有什么比美人美酒更吸引人。

    “顾怜！”

    一个顾怜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忽然响起，顾怜脑子里一瞬间蹦出很多的想法，包括之前很多的念头，都一下子从脑袋里冒出来。

    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姐，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到家里一声，爹还担心你呢，听你受伤了，他老人家都快担心死了。”顾柔看着顾怜，“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顾怜笑着点头，“嗯，已经好了，我皮糙肉厚，习惯了，所以不要紧，你回去让伯父别担心了，对了，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是洪水猛兽吗？不过是见着你，想和你叙叙旧。”顾柔一把拉住顾怜的手，姐妹俩身高相差不大，但顾柔一看便是用水做的，生得柔弱又纤细，看着风一吹怕是要倒，“还是你在怪我们照顾不好你？”

    “不敢不敢，伯父和姐姐哥哥们对我很好，我是真的有事。”

    “我就知道……”顾柔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委屈的模样，弄得顾怜活脱脱一个负心汉形象，要不是顾怜也是女子，这街上怕全是看热闹的了。

    顾怜头疼得要命，怎么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堂姐，要是换作其余人，顾怜还能一把扯开，可顾柔从就碰不得，一碰可就是伤，她哪里敢用力。

    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否则伯父该担心了。”

    “我不想回去。”

    “不回去？”

    “我能不能住你那里？我不想回家。”顾柔双目泛着泪光，两只手拽着顾怜衣服，“回去要挨骂，而且，我是从夫家那里偷跑出来的，他要娶妾，我不让，他们一家我不守妇德，我心眼，可当年嫁给他时，他了不纳妾的。”

    纳妾！

    那个怂包蛋姐夫还敢纳妾了？是把伯父一家不放在眼里吗？顾怜有些动怒，看一眼怯懦的顾柔，只能劝道：“那你回去告诉伯父，伯父会替你做主的。”

    “不行！”

    “为什么？”

    “公公婆婆这是七出之罪，告诉家里人也没用。”顾柔可怜巴巴看着顾怜，“你可怜一下我，无家可归，我不想见他们，爹肯定会劝我回去，大哥肯定要找相公兴师问罪，我、我……”

    “你还向着那个人？”

    “我和他成亲了。”

    顾怜真是无话可，又气又急，一时想不到办法，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大街上，引得行人注意，还以为她在欺负顾柔。

    正在街上收集线索的叶舟刚算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扫见那边熟悉的身影，楞了一下转了方向朝着顾怜那边走去。

    身边高运反应过来时，叶舟已经走了好远。

    “这位是——？”

    “这是我堂姐，顾柔，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还剩两天。”叶舟了一句，“她怎么了？你们逛街有人欺负她吗？”

    顾怜抿着嘴角，挣扎了一下，“街上不是话的地方，我也逛得差不多了，还买了一些东西，你帮我拿一下，我得先照顾她。”

    还剩两天凶手就要再次作案，这可不行，可当务之急是把眼前这麻烦赶紧给解决了，否则别是查凶手，连出门都出不了。

    叶舟看了一眼拽着顾柔离开的顾怜，再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觉得有趣，挑眉看向高运，“你再买一些东西，待会儿送到顾怜府上。”

    “公子。”

    “嗯？”

    “你这是算上门拜访吗？”

    “不可以？”

    “可以。”

    叶舟觉得并无不妥，反正他觉得上门拜访买些东西总归是没错的，而且顾怜父母不在，应该只有管家和一些下人，噢，还有一个京墨。

    “记得给京墨准备一份。”

    丢下这句话，叶舟拿着东西追上顾怜、顾柔姐妹。

    京墨看着出去一趟带回来两人的顾怜，张着嘴，“郡、郡主，这怎么回事？

    “路上捡的。”

    “……真的？”

    “骗你的。”顾怜完，自顾自坐下倒了杯水润喉，“你快帮我劝一下，她哭个不停，本来还好好的，我不过是了一句她不争气，让人欺负就开始哭，烦死了！”

    京墨一愣，这下糟糕了，看一眼叶舟，见他手上东西都还没放下，连忙上前，“叶大人，这些东西交给我吧。”

    闻讯而来的林叔听到这句话，再一看叶舟一表人才，立刻倒戈，“这就是未来姑爷啊，赶紧坐下，来人，上茶，把上回送来的茶叶拿来！”

    正在哭的顾柔一下止住了眼泪，一脸好奇的量叶舟，“你就是，皇上指给顾怜的叶舟？我听过你，我相公还认识你。”

    “不知嫂夫人是——”

    “刘珏。”

    “……刘珏？”

    “嗯。”

    叶舟感叹，这也太巧了。

    清了清嗓子看向顾怜，正欲开口，就见林叔在旁边站着，一时尴尬，“林叔，你先去忙，不用招待我们，我一会儿就走。”

    “那怎么行！你瞧，还买了这么多东西，留下来吃晚饭吧？”

    “那是我——”

    “对对对！就是就是！叶大人留下来用饭吧，家里冷清，而且你们不是有事要商量吗？正好一边吃一边商量。”京墨连忙断顾怜的话，然后拉着林叔往外走，“林叔，我陪你去厨房看看，晚上做什么菜，还缺什么。”

    顾怜皱眉，正想京墨，就看顾柔脸上的神情，把脾气咽了回去，“你别哭了，你再哭下去，都要把我这里给淹了。”

    “我……呜呜呜……”

    “你有什么委屈你，你要是觉得刘珏不好，就休了他，我替你去给皇上求情，要么我替你他一顿，他不过我的。”顾怜有些烦，觉得成亲真无聊，什么好处都得不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解决。

    “不行！”

    “那你要怎么办？”

    “他不能纳妾。”

    在一旁的叶舟可算是把事情的经过整理清楚了，有点想笑，这种事，也能闹得这样，难怪昨日回去，见刘珏一副苦瓜脸。

    “嫂夫人是不是误会了，纳妾不是刘兄的本意。”

    “他亲口的！”

    “可能误会呢？”

    “不可能。”

    这脾气怎么和顾怜一样，比顾怜还不听劝。叶舟忽然觉得顾怜实在是好相处得多，换做是顾柔，他可吃不消这样的水美人，一哭起来，跟龙王发难一样。

    顾怜见叶舟语塞，别开脸笑起来。

    “顾怜！你还笑！”顾柔哭红了脸，听到顾怜在偷笑，更是难过，“我、我不活了！”

    “那大哥肯定直接去刘珏家里把刘珏捉到你坟前给你陪葬。”顾怜看着顾柔，“这样也好，你们俩到了地下还能做一对鬼夫妻。”

    “你——！”

    叶舟在一旁听顾怜的话，换作是他，恐怕也要气得火冒三丈，多亏他和顾怜不是敌人，否则，真要给气死。

    “顾怜心直口快，本意是好的，想替嫂夫人解忧，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否则也不会把嫂夫人带来家里了，这事关键还在刘兄，我和他既是同僚，明日我去翰林院时，问他一下便是，旁敲侧击，绝对不是嫂夫人的意思，你看如何？”

    “真的？”

    “千真万确，刘兄同我还是有些交情。”

    这下顾柔才作罢，止住了眼泪，坐在那里，“我，我有些累，我天还没亮就出来了，他昨晚上都没有回家，我……也一宿没睡，怜儿，我——”

    “我让人带你去客房，给你准备干净的衣服换洗，你好好睡一觉，晚饭前不会有人去扰你，大哥和伯父问起，我都不曾见过你，会吩咐下人的。”

    一口气把顾柔的担心解决了，顾怜叹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每次不高兴就闹失踪，时候让伯父他们担心了多少次？”

    顾柔委屈，不敢反驳，跟着丫鬟去客房。

    叶舟在一边看着，但笑不语，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京墨和林叔都倒戈向你，你什么魅力，能把他们俩都给收服了？”顾怜这不是在嘲讽，是在认真的问，“我真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俩向着你。”

    “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对你来不同，而你也恰好需要我来照顾。”叶舟完，看着顾怜，“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去书房。”

    顾怜本想骂一句脸皮厚，可一想，不定京墨和林叔还真是这么想的，顿时不提了，“这个凶手，还真是猖狂，在天子脚下作案，还已经失踪六名女子了，如果两天后再失踪一个，那就是七个，你会不会是在练什么邪门功夫？”

    叶舟步子一顿，不知该顾怜想像力丰富还是该想法大胆，“不无可能。”

    “我还以为你要异想天开。”

    叶舟失笑，“我倒还不至于这么你，但是衙门这段时间已经忙疯了，六扇门的捕头也已经深入各个地方调查，连刑部都已经出动，声势不，可惜每次都让凶手狡猾溜走。”

    “这么熟悉各个办案手法的，内部人员。”

    “多半是，但也有可能是已经辞退的。”

    “也就是不可能从这上面缩范围？”

    “太大，每年六扇门要招多少捕头，走多少捕头，各地六扇门分支，加上刑部的人，上百号人不止。”叶舟摇头，“我们手上的线索也很少，目前只能得知，对方年纪不轻，至少已经三十岁。”

    顾怜有些惊讶，“从什么上面判断的？”

    “脚印深浅还有留下的头发，不过那些失踪女子现在生死不明，如果活着还好，要是死了那也不过家人伤心一年，最糟糕的是——”

    “生不如死，被人糟蹋了，仅是糟蹋了遇上真心人也还有机会，怕的是……在肚子里留下了那贼人的子嗣。”顾怜替叶舟把余下的完，“这种事，我也听过，从前在军营就听人，有些山贼抢走良家妇女做压寨夫人的，一个好好地姑娘成了山贼里的贼婆娘，家也不能回，只能从命。”

    叶舟看着顾怜的侧脸，背着光，忽然觉得顾怜让人心疼，等他回神时，发现手已经握住顾怜的手，两人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抬头对视一眼，猛地松开，齐齐往书房里走，谁知道撞在一起，差点把门给撞坏。

    “你——！”

    “失礼了。”

    顾怜别开脸，揉了揉肩膀，“有什么线索，你吧。”

    “咳，我们侦查了一下几个案发的地点和时辰，推断出了下一个可能作案的地点和时间，算布下天罗地网等他。”

    “这样做恐怕不行。”

    “我也这么认为。”

    “那不如反其道行之。”

    “也不可。”

    “我明白了。”顾怜笑看着叶舟，“狡猾。”

    叶舟也不恼，走到桌旁，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图，“你来看，就是这些地方，你一向直觉敏锐，找你来时补充一些漏掉的细节。”

    “容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