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位皇帝的自我修养
墨菲斯托不提,泽兰娜都快忘了这儿还有一群被押解着的大臣,她完全沉浸于和自己的祖宗的互动之中,来不及,也找不到理由去阻止墨菲斯托处理那些帝国的蛀虫。
那些拿着镰刀的人其实也是精英——他们都是精锐的刽子,只是在墨菲斯托的恶趣味之下才都换上了黑袍镰刀。
在这些法娴熟的艺人的操作下,每人的颈部都高高喷出一道血柱,宛如喷泉一般高高低低的在空中开出花朵,将整个大厅均匀的铺上了一层血光而那些被处刑者,从被砍头,到无力垂落,向前扑倒,都整齐划一仿佛被演练过千百便一般。
“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墨菲斯托道一半,便看到泽兰娜那扭曲的表情,立刻声辩解道:“呃这其实这不是我训练的,这是穿刺王维尔西斯的笔,你的祖宗之一。”
泽兰娜:“”
她注意到下面还跪着一位没死的,菲利克斯将军,她进入王座大厅时所唯一一个不是死罪的人。由于跪在人堆里,现在的他浑身都是鲜血,甚至嘴中塞着的绸缎都被血浸透了,按照审判之眼的注视,他的罪行只有漠视他人犯罪以及愚忠,虽他也被审判之眼判定了死刑,但在泽兰娜的观念中他非但无罪,反而应当受到嘉奖。
所以她立刻走上前去,想将其扶起,但后者即使被锁链封锁着行动,仍旧挣扎着躲开,甚至彻底瘫倒在一位刽子的脚边,将口中塞住喉咙的布狠狠吐出,瞪着泽兰娜,近乎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向杀父的恶魔效忠,永远不会!”
泽兰娜一愣,紧接着便有两个黑袍刽子在希拉瑞莉的示意下将他搀起,拖着离开了大厅。
“好了,只不过是一个被传统观念束缚住的可怜虫罢了。”墨菲斯托飘过来安慰道:“等到大审判之后,我会再弄过来一堆能带兵的将军的,不要担心。”
“不,”泽兰娜看着菲利克斯将军的背影道:“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哦,我可怜的泽兰娜,”希拉瑞莉猛地扑了过来,一边狠揉着泽兰娜的后脑勺:“别伤心宝贝,都会过去的。”
“怎么就可怜了?”墨菲斯托拿锁链抠着自己的镂雕,一剑柄雾水:“不就是被一老头子讽刺了一句吗?至于这么玻璃心吗?”
“她的名声,您个蠢驴!”希拉瑞莉呵斥道:“弑父夺位,你知道这会让世人怎么看她吗?我可怜的泽兰娜,会被那些土拨鼠一般的傻子当成恶魔的。”
“哈?恶魔?就是被当成恶魔也应该是因为我三天前带着她干掉七十万大军的时候”
“您还做了这种事?”希拉瑞莉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睛:“您这么能这么对待一位高贵的仕女,你”
“我没事,希拉瑞莉奶奶,这点我在拔出魔剑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而唉?您怎么了?”泽兰娜疑惑的看着忽然白化的希拉瑞莉。
“都告诉你了,锁灵的心态被固定在其死亡的那一刻,”墨菲斯托敲了敲希腊瑞亚的脑袋调笑:“你怎么能叫一位二十三岁的青春靓丽的少女奶奶呢?”
“女皇陛下,请问我们何时展开工作呢?”凯恩再次躬身行礼,他们似乎等不及让这个帝国恢复以往的辉煌了。
“随时都可以”泽兰娜刚想话便沉默了,虽然在耳读目染之下她有点政治经验,对于这种一整套从上到下的精英管理班子到底有多大威力非常清楚。
但她可从来没有过受到过如何管理国家的教育,也没有过管理领地的经验,她连这群人打算干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感觉心理没底,不知道怎么领导这群人?”
泽兰娜看了看下面那群祖宗级别的人物,点了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召唤过来一个皇皇后的原因,”墨菲斯托回答道:“她会一直辅导你到直到不得不离开,王庭那些皇帝们可为此准备了好长时间,编出来的必修教材都能赶上你高了。”
泽兰娜立刻有了一种立刻退位的冲动——她从八岁之后就再没看过书了!
“就先交给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过来的希拉瑞莉摸着泽兰娜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泽兰娜却从那个微笑中看出了七分杀来
希拉瑞莉的气势一变,对诸位大臣们道:“先生们都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忙,诸位也不是第一次逆转时代了,陆恩斯,麻烦你带一部分人去资料馆查询文料整理出帝国现在的局势,凯恩你去和马上就要到的王庭铁卫去接管御前铁卫的控制权,等到大厅被收拾干净了,我们立刻进行朝堂会议商议大审判的事宜。”
罢,又对下面那些沉默的刽子们下令道:“你们先把大厅尸体都拖出去,血液一会儿等仆役们收拾。噢,上帝啊,我忘了还有这个。”
皇后指着王座后的伊顿七十七世,对其冷漠的态度和对泽兰娜的成鲜明对比:“这儿还有一任皇帝呢?”
“对,还有他。”墨菲斯托惊讶的转过剑身:“聊得太开心都忘了这儿还躺着一位死人呢——他叫什么来着?”
“伊顿,伊顿七十七世。”泽兰娜老老实实的回道:“不过大多数人都叫他胖子伊顿。”
“又是伊顿,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叫伊顿!我总共帮了你们十二次,碰到三个叫做伊顿的!”墨菲斯托嘟嘟囔囔抱怨。
戈洛达尔没有起名乱辈分这种法,相反,儿子和老子用一个名字还很常见,让自己的孩子和有着丰功伟绩的祖先们相同的名字更是一种美好的祝愿。因此,为了区分历代国王皇帝,就需要根据他们在位的先后来进行排序,也就是给君王姓名后面再加一个某某世。
而卡德利安家族统治戈洛达尔三万余年,好名字就那么多,君王又是一个高危职业,即使有那些个在位一两千年的圣域皇帝撑着平均数,戈洛帝国也出了快两千位皇帝了,开国皇帝伊顿这个名字人气比较旺,到泽兰娜她爹这里,正好被用了七十七次,也就是伊顿七十七世。
而私下里,则是给君王起各种各样的外号用于区分,比如刚刚训练刽子的“穿刺王”是维尔西斯十九世,而四百年前祭出墨菲斯托的“黑剑士”是维尔西斯五十七世。
泽兰娜就没这个问题,由于她父皇并不喜欢她,并没有给她按照传统起一个曾经的女皇的名字,她正式加冕后就叫泽兰娜女皇,直到再有后人也起名叫做泽兰娜,她才会被改名叫做泽兰娜一世。
仆役和刽子很快将大厅收拾一净,还给天晶石王座换了一个坐垫并给希拉瑞莉搬来了一个椅子。
由于大部分人都去忙了,三人闲来无事,希拉瑞莉便开始给泽兰娜上课:“好了,我的白鸽,请你告诉我,在你心中一位优秀的王需要拥有怎样的品质?”
“这个”泽兰娜脸皱了起来,她想回答:碾压一切的力量。她由衷的认为这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办法,但她也知道,那同样容易成为一名暴君。
所以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吗?好好,你还,没考虑过这类问题很正常,我可以暂先告诉你答案,当然,它不会是固定的,这只是学者们总结出的优秀君王的特点,总共有九大条十三点”
希拉瑞莉还未展开,就被墨菲斯托拿锁链拦住话头:“简洁点,她不会听得懂的。”
希拉瑞莉看了一下泽兰娜那懵逼的眼神,皱了皱眉头,眼睛翻了一下。
墨菲斯托的声音便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放弃她,她脑子已经被唯力量论填的差不多了,教育她还不如直接将精力放到下一代上
希拉瑞莉瞥了一眼懵逼的新晋女皇,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忘了我刚刚道那些,想要成为一位君王,只需要掌握两种技能。”
泽兰娜的眼睛一亮,这可听起来比九大条十三点容易多了。
希拉瑞莉继续道:“一种便是辨识人的能力,尤其是总理(掌玺大臣),能有一个好的首相对你有着相当大的帮助,我想你应该知道看透人心的难度,但拥有审判的眼睛的你来并不难。”
“真正会困扰你的另一个,你的视角到底有多么高(大局观),你得知道你的帝国面临的局势到底严峻到何种程度,你还得知道你的帝国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你看待万事万物,不能只流连于表面,也不能只局限于现在,这需要你的眼界上升到极高的地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泽兰娜严肃的点了点头,不过事实上,她还是没听懂。
“这一点终极之剑曾经提出一个非常不错的速成方法。”希拉瑞莉对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墨菲斯托点头致意:“那就是数学,利用数学方法来辅助管理,这是人们在城邦时代就发现的方法,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进一步,量化,将帝国面临的一切问题都量化,将帝国的资金量化,将你的威严量化,将帝国所面临的种种问题量化,通过这种段来对比各种事件的优先程度,王庭的学者们用了七十年的时间制作出了一套较为直观的计算程序,并在三万年间不断增加补丁优化程序到了今天。”
啊?我在哪儿?你在什么?和执政有关系吗?能吃吗?泽兰娜歪着头,已经听不见什么东西了。
没多会儿,一个老头带着一卷羊皮卷走了上来。
希拉瑞莉接过那份羊皮卷,并让人搬来了一张桌子,将羊皮纸铺在了上面:“来,宝贝,这是学者从枢密院的记录中计算出的数值,你看看,是不是非常明确?”
泽兰娜颤颤巍巍的探头,只见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内容:金钱、威望、虔诚,和某某家族的友好程度,某某事件的危险程度、发生的可能性以及进度,看起来繁琐无比令人眼花缭乱。
希拉瑞莉又拿出了一本书:“亲爱的,这些是各种事件对于各种数值的影响,你可以先拿着它进行治国,接着再将其中的计算规律背下来,那时候,你的眼界和大局观一定都到了非常优秀的地步了。”
希拉瑞莉满面笑容,泽兰娜却只想颤抖。
“呵呵呵,感受到p社游戏对新玩家的不友好了?”墨菲斯托在旁边桀桀桀的笑着,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等到大多数人都回到大厅之后,希拉瑞莉便开始操着奇怪的口音和那群历史上的伟人们展开了工作。
他们首先对先皇的死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悲痛,接着再讨论决定了伊顿七十七世的死亡原因,在病亡、毒杀和杀的利刃中选择了最接近的那个。
泽兰娜也就参与到这里,接下来,什么计划、方针、政策一堆怪词儿她压根听不懂,仍旧继续翻着中的书本,顺便感叹一下下面的这群人——他们出去逛游了也就三四个时,感觉对于这个国家的了解就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在幽仞城生活了十六年的公主,哦对,现在是女皇了。
“看起来是没咱们什么事了,走,得给你看看眼睛,”墨菲斯托拉着泽兰娜飘起来:“你和他们差的太多,在这里你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泽兰娜皱起了眉头:“但是,我是皇帝。”
“皇帝的工作是维持血脉和引领帝国的前进道路,”墨菲斯托随口答道:“不然你的祖先干嘛设立枢密院。”
“莫不作为,我和我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得了,你爹就是因为做的太多才被人叫做昏君的。”
看着泽兰娜仍旧臭着一张脸,墨菲斯托又道:“再了,就这群人,真的想谋权篡位你挣扎也没用。”
泽兰娜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看向旁边的希拉瑞莉,后者却仿佛早有预料的一般对她摆了摆,在和一系列伟人打过招呼后,她和墨菲斯托便离开了王座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