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还是迟屿做饭，吃完他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按往常他最多能赖到一顿晚饭结束，吃完就该走了，可今天他却尤其的不想离开。

    他想留下来多陪陪程央，也想……让程央能陪陪他。

    可能连程央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既给人孑然一身的孤独，又让人觉得，他有种从此再无牵挂的释然，服务期已经到了，弟弟妹妹们也都成年了，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束缚他。

    迟屿有种他随时都会走的错觉。

    他还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自己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有多重的分量能让他为了他留下来，就已经因为种种揣测而怕的不能自己，因为他想过也许他视若珍宝的现在，在程央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迟屿知道程央不可能没有任何牵挂，就算不是为了他，程樱和程乐的存在，也不会再让他像以前那样消失的杳无音信。

    可那都不是为了自己，他无论表现的多大度，只要他还在乎他，就没办法在这一刻忍受失去。

    想到这，程央此刻不同寻常的沉默，愈发的让他心神难安。

    就在迟屿犹豫不定是该干脆的走，还是厚着脸皮求他让他留下来的时候，程央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程乐的睡衣在他柜子里，还是以前那套。”

    迟屿正要站起身收拾碗筷的动作，因为他一句话，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此刻听到的，一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压抑下心里正翻涌着的所有情绪，轻轻“嗯”了声。

    洗完澡出来，程央还在厨房，迟屿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走过去抱住了他。

    程央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拒绝，迟屿手臂用力，往怀里搂的更紧了点，似乎是想就这样把他整个人都摁进自己身体里，他鼻尖轻轻蹭着他的肩膀，呼吸时轻时重的着细的颤。

    没有人知道这个动作在他心里被反复想象了多少次，又在多少个夜晚将他逼入濒临爆发的绝境，他曾经的偏执，他浓烈的渴望，现在都被他心翼翼的压缩在了这一片克制的温柔里。

    迟屿贪婪的呼吸着唇下程央的味道，情难自禁的吻了吻他的脖子，嗓音低沉而干哑，“你原谅我了？”

    “我没有过不原谅你。”程央看着窗外，眼底的淡漠逐渐退去，有些失神的眯起了眼睛。

    “不，那不一样……”迟屿声的喃喃着，那怎么会一样呢，对他来，何止天差地别。

    他手臂猛地收紧，扶着程央的腰把他转过来，有些急切的摸到他的唇吻了上去。

    湿润的舌尖带着点粗暴的从他唇上碾过，迟屿不住的舔舐着他温热的嘴角，熟悉的气息催情一般的让他难以自持，忍不住想要摄取更多。

    而就在他因为程央能允许他这样放肆而呼吸急促，胸口阵阵发疼时，他感觉到那两片柔软似乎在配合着他的辗转，就像年少时，他偶尔也会对他做的那样……

    程央在回应他。

    这个认知让迟屿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要陷入疯狂，他撬开他的唇齿，勾缠着他的舌尖用力吮吸着，那久违的味道是他在这十年里，无论回想多少次，都忍不住想要着迷深陷的所在……

    不知道是受迟屿热烈情绪的感染，还是这一刻他郁结在心的沉重让他渴望发泄，或者……是为自己终于认命般的放弃了挣扎而想要陷入短暂的沉沦，程央闭上眼睛，抬手抱住了迟屿的肩膀。

    两人一路纠缠着进了卧室，迟屿不住的亲吻着程央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肩膀，他眼眶通红，疯狂的欲望和在这一刻终于又能得到这个人的狂喜几乎让他理智尽失。

    他迫不及待的撕扯下两人身上的束缚，抚摸着程央赤裸的每一寸皮肤，沿着他紧实的胸口，一路到平坦的腹部，最后回到嘴唇，他低声叫他的名字，怎么也吻不够似的在他唇齿间一遍遍的进出。

    程央的侧脸紧贴着他汗湿的鬓角，呼吸同样乱了节奏，迟屿的身体很烫，几乎要灼烧起来，在这样的温度炙烤下，他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跟随着身体相贴处激起的欲望，给予本能的回应。

    当熟悉的疼痛袭来，程央下意识的皱紧了眉，轻哼了声，他没想到当初那种让他排斥的感觉，会这样深刻的留在他的记忆深处，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能在肢体交缠间被轻易唤醒。

    他艰难的深吸了口气，看着头顶没再出声。

    也许唯一不同的，是不再有他以为的难堪。

    迟屿知道他疼，所以克制着自己强烈的想要占有他的冲动，他紧咬着牙，一手扶着程央的腰，以两人都能适应的节奏缓缓往里挺进，直到全部没入后他抬起头，看了身下的人一眼，指腹温柔而留恋的从他眼角轻轻扫过，然后他闭上眼，一边吻着他的唇安抚，一边开始了幅度的抽动。

    程央的手从迟屿的背上滑下来，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他轻轻呻吟了声，有些痛苦的绷紧了身体，而几乎就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埋首在他肩膀上的迟屿突然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是很久。

    直到身下的欲望逐渐疲软，从里面滑了出来，他也还是没动。

    程央尽管没有催促他，但在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你又哭了？”

    肩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滑过，哭声被迟屿硬生生压在喉咙里，听着更加的细碎而悲伤。

    大概是已经被发现了，他索性没再掩饰，情绪彻底放开了一样的抱着程央哭了很久，一直到程央半边身体被他压的有些发麻了，他才彻底从他身上下来。

    再开口时声音完全变了调，“最后一次了。”迟屿：“以后除非你不理我，都不会再哭了。”

    程央一时没想到该怎么接话。

    迟屿翻了个身来抱住他，“我只是……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有点不敢相信。”

    “现在相信了吗？”程央看着他哭的通红的两只眼睛，手伸过去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嗯。”迟屿抓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亲完他看着程央赤裸的身体以及那上面他咬出来的斑斑点点，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吸了吸鼻子，“那什么，你想上我吗，我其实都没关系的……”

    “不了。”程央。

    “为什么？”这已经是程央第二次拒绝他了，实话让他挺没面子的，感觉他很没吸引力。

    “很疼。”

    迟屿差点又哭了。

    程央叹了口气，手从他腰上揽过去，抱住了他仍有些微微发颤的身体。

    这么多年他无论多恨他，多想忘记他，想把他从自己的人生里剔除，可有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否定的，那就是活到现在，人生里的三分之一，他第一次动心是为这个人。

    第二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