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光的权限等级不算高，但却也不低，加上是徐林枫的搭档，所以此次事件他还算清楚。

    皇帝这是在怀疑国安局有内鬼。

    作为全球最顶尖的情报部门之一，这里同样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不乏行业顶尖的佼佼者。然而他们选择加入国安局的目的却不尽相同，有的只是为了实现个人的价值，有的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有一些是为了国家……

    而徐林枫，则不单单是为了国家，他更多的是为了贺远征。

    他本可以跟他的父母一样，成为国家科学院的院士，在学术界大放异彩。但是他爱上了贺远征，他必须得去帮他，以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他支持。

    脱离了学术界的徐林枫，用他的极高智商在情报部门混得游刃有余，超强的分析能力让他从未作出错误的判断。

    一年多以前，他还未调到国安局的时候，在情报局成立了专门的分析组，为破获一起建国最大的跨国贩毒案提供了最关键的情报，并将毒枭一网尽，同时还抓捕了毒枭背后的政界高层，案情披露时轰动了全国。

    此后徐林枫的威望在情报局如日中天，但没过多久，他却默默地被调去了国安局。

    有人猜测是因为某些人担心徐林枫风头太劲，建立自己的情报帝国，还有人则猜测这是对徐林枫的一种保护，毕竟他惹了那么多的人物。

    只有贺远征自己知道，这是徐林枫自己要求的，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就算他调离情报局，如果有人想对他不利的话，肯定也会知道他在国安局任职，他这样的躲避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贺远征却有些明白了。

    锋芒毕露的徐林枫终究会得罪人，不论在仕途上，还是经济利益上。

    徐林枫在情报局任职六年，击了太多的恐怖势力，他和徐林枫都清楚，这些组织的背后不乏国内的财团在支持，而某些财团的掌权者，则是政要高层。

    徐林枫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做起事来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从不拖泥带水，也从来不讲情面。

    因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贺远征。

    在他心里，贺远征才是最重要的。

    贺远征没忘记他带徐林枫去猎，他第一次拿枪，两只手都在发抖，连兔子都不敢。而为了贺远征，他能从象牙塔里的金丝雀变成一尊佛挡杀佛的修罗。

    戴文光的想法其实与皇帝不谋而合。

    这些年来，徐林枫为了贺远征做过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的关系好到几乎无话不的地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徐林枫为了贺远征，和自己的导师争论得面红耳赤，在父母面前苦苦哀求，最终如愿以偿地自毁前程。

    徐林枫是公认的天才，但也是个疯子，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疯子。

    贺远征似乎生来就是徐林枫的克星，在他出现之后，徐林枫的生活就彻底脱了轨。

    戴文光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是贺远征，凭什么是贺远征？

    明明贺远征从来就不是个对爱情专一的人，当时和好几个女人纠缠不清，就他这样还来招惹徐林枫，可偏偏徐林枫还能这么义无反顾……

    戴文光知道徐林枫眼里是从不揉沙子的。

    不过皇帝出这番话，还是让戴文光有些意外，他转了转眼珠，话锋一转道：“怎么？难道皇后没跟您提过……”

    见皇帝一脸茫然，戴文光适时地闭了嘴：“没什么。”

    贺远征果然蹙眉道：“什么事？。”

    戴文光深知皇帝的个性，这样欲言又止很容易触怒他，便：“皇后在……在查内阁。”

    内阁，听到这个词，不止是贺远征，连贺翌浑身都僵硬起来。

    戴文光低着头，贺远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原来您还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您授意皇后去办这件事的。”

    贺远征没有忽略掉他语气中的僵硬，联想起这一年多来戴文光对他态度的转变，八成他以为是自己把徐林枫推向火坑的。

    贺翌紧张地攥住了父亲的衣领，把他抱得更紧了。

    贺远征安慰地拍拍他，示意没事，继而对戴文光道：“怎么回事儿？”

    戴文光只以为是贺翌睡着无意识做出的动作，并未在意，回答道：“皇后在查盖文，他很早之前就收到了盖文想弹劾您的消息。”

    贺远征并不意外，身在国安局，内阁有什么动作徐林枫一清二楚，事实上他还曾经和徐林枫谈论过这个，只是当时他让徐林枫不要插手。

    现在看来徐林枫多半没听，在这方面，他一直是个非常强硬且偏执的人。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正值徐林枫硕士毕业，原本他要按部就班地一直念下去。然而让贺远征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换了专业，报名参加了法学院的招生。

    徐林枫拿到学位证的那天，黎靖山便改口喊他徐博士，甚至还开玩笑过两年让贺远征和徐林枫生个科学家出来。饶是这样，徐林枫也只是靠在贺远征身上难为情地笑笑，没有透露分毫。

    一个月后徐林枫去新的导师那儿报到时，贺远征才发现不对劲。

    虽然被发现了，但也为时已晚，徐林枫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这对前途无量的徐林枫来，无异于自毁前程，但从那以后贺远征也明白，只要是徐林枫决定了的事，没人可以动摇他的决心。

    “调查盖文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我可以帮他忙，但是被他拒绝了。”戴文光，“他几乎没跟我谈过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进度怎么样……他在国安局职级并不高，很多资料都是他自己想办法一点点弄来的。”

    贺远征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抱着贺翌一句话也没。

    见皇帝脸色难看，戴文光迟疑地补充道：“似乎盖文有个私生子。”

    贺远征沉默了一会儿，：“不要给我模棱两可的答案，今天凌，直接给我汇报你查到的结果。”

    “是，陛下。”

    戴文光走后，贺远征把贺翌放在椅子上，两人坐在一块儿。

    贺翌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外亮着的灯，忍不住问父亲：“妈妈是要爆首相的丑闻吗？”

    “不。”贺远征把他放在椅子上坐着，，“我更倾向于他要查更深层次的东西，譬如贪污，譬如一些……”更加罪恶的事情。

    贺翌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贺远征解释：“盖文当初从政，靠的是他夫人的家族。”

    贺翌约莫明白了一些，首相夫人的家族他知道，他们管理着全国第二大的投资银行，并且在其他行业也有所涉猎，最近还进军了能源市场，电视台做了好几天的专题报道，在全国有很大的影响力。

    “盖文能有今天，完全得益于他的夫人，但如果他有胆子弄出私生子，又是什么给了他底气？”

    “噢，我知道了。”贺翌恍然大悟。

    贺远征问：“真明白了？”

    “嗯……”贺翌没看出父亲在调侃他，认真地点点头，，“只是我感觉……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看上去的那样。”

    贺远征看见儿子双眼通红，又故作深沉的模样觉得很好笑，摸摸他的头：“傻子，那当然不一样了。以后你就会发现你看见的，大部分都不是真的。”

    其实贺翌想，妈妈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在他的概念里，妈妈一直都是个非常温柔的人，甚至舍不得一句重话。

    就算他去年躲开所有的特勤与仆从，偷偷跑去家里的马场看马驹，徐林枫刚刚结束胚胎植入手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心急如焚地找了他一整天。

    但两人见面时，发着低烧的徐林枫也只是板着脸地跟他讲道理，一条条地将危险罗列出来，然后又让他换位思考，如果爸爸妈妈突然间消失，不告诉他去了哪里，他的心情会怎么样。

    从那以后，贺翌就养成了去哪里一定要先告诉父母的习惯，再也没有偷偷溜出去过。

    可是贺翌却不知道该怎么问父亲，不论用哪种形式问出来都感觉有些奇怪。

    在戴叔叔眼里，妈妈似乎特别地……凶。

    这是不是妈妈工作时的样子？

    贺远征见贺翌老半天没话，一低头，发现他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心想年纪，哪来那么多心事，徐林枫时候也是这样的？

    因为家庭的关系，贺远征极少感受到亲情，唯一的弟弟在二十多年也已夭折，所以他看到贺翌与自己时候相似的样貌，和他不经意流露出性格中偏向徐林枫的一面，总是会感慨血缘的神奇。

    “在想什么？”贺远征问。

    “我、我……”贺翌还在神游，冷不丁被贺远征一问，条件反射地如实招了，“我在想妈妈。”

    “怎么了？”

    贺翌吸了吸鼻涕，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问：“爸爸，妈妈以前是什么样的？”

    贺远征明显没跟上贺翌跳脱的思维：“什么以前？”

    作者有话要：

    谢谢叫我狗子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