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秋老虎笼罩整个瓯城区，早上刚一出太阳，就热得在四中操场上等待军训开始的屁孩们，恨不能就地辍学。

    陈攀蹲在操场旁绿化带的一棵树下，里拿着军训帽当扇子用，孩子火气壮，根本都没怎么动弹，不过就是吃了顿早饭，就已经两鬓湿透，浑身上下汗津津的。

    边上一个看模样就知道智商上限已经无限接近人生天花板的孩子，用崇拜又向往的眼神看着陈攀，被陈攀身上所散发出的“初中社会人”的气息所深深吸引。

    他心翼翼地靠近几厘米，一副低眉顺眼、自认作的模样，轻声打听道：“陈攀，你真的认识十八中的老大啊？”

    陈攀翻了个“老子不想搭理你”的白眼。

    天花板少年当场完成脑补，更加激动起来：“你真敢叫人去打林淼啊？你不怕他爸啊？”

    “我怕他爸？他爸算个逼？”陈攀露出不屑的神情，满脸张狂的模样，让其他智力没缺陷的孩子看了都想抽死他。他随拿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圆圈，用石头点着地面道，“四中和十八中这一片，都是我的势力范围，他爸再厉害，也就是明面上厉害，到了我的地盘，他是龙我照样让他盘着，是虎我让他让他”

    陈攀逼装到一半，突然忘了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是什么。

    好在天花板少年的天花板之下貌似有这句话的储备，急忙补全道：“是虎让他蹲着！”

    陈攀愣了两秒，随即重重一点头：“对！让他蹲着！”

    天花板少年目露钦佩，又道：“不过林淼他舅舅好像有点厉害啊，听昨天带了一群教官，替林淼揍了不少人。”

    “确实”陈攀的神色变得略微谨慎心起来，目光深沉道，“我们这些混黑的，白的不怕，灰的也不怕，就怕绿的。”

    “绿的？”天花板少年很费解。

    陈攀不满道：“笨啊，军装不就是绿的啊？”

    “哦哦哦！哈哈哈哈”天花板少发，发出纯真的傻笑。

    两人话间，日头又猛了一些，树的树荫遮不住阳光。陈攀正要站起来，找个别的阴凉的地方躲太阳，不远处，却突然蹿出一群人，朝他跑过来。

    “在那边！”张雪茹带着七八个姑娘，气势汹汹直奔陈攀而去。

    天花板少年见状大惊，喊道：“陈攀！林淼的人来了！”

    “怕个屁！一群女的，还能打死我啊？”陈攀一脸凶悍地站起来。双腿才刚站直，张雪茹就已经到了他跟前，劈头盖脸，就扔了张报纸给他。

    陈攀像接暗器一样匆忙一抓，下巴往上抬道：“怎么？想给林淼出头啊？单挑还是群架？”

    张雪茹闻言一愣，皱眉道：“有病吧？谁要跟你打架啊？我是让你看看这张报纸！”

    看报纸？

    陈攀心想难道老子已经无敌到有警察通缉我了？那老子下一步是该去滇南还是漠北？

    心里两百场警匪追捕大戏，瞬间如流星雨般绚烂划过，陈攀一半惊疑一半期待，假装无所谓，却微微发抖地慢慢掀开报纸，然后盯着报纸看了三秒后，猛地抬头，问张雪茹道：“这张报纸这么大，你特么让我看什么啊！”

    真是智商有问题，不长脑子也就算了，连眼睛也瞎啊？

    张雪茹心里忍不住地鄙视陈攀，又无奈地伸给他一指头上的红字：“这里，东瓯市教育局的声明看到了吧？教育局曲江南都报的报道是假的，你是不是该去给林淼道个歉？”

    “等下，我先看看！你假的就是假的啊？”陈攀把张雪茹的拍开，然后一百多个字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看完就抬高嗓门道，“这上面哪里有提到林淼啊？你当我不认识字是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这都看不懂？”跟在张雪茹身后的高媛媛憋不住了。

    “你特么谁笨？你再句试试？”陈攀抬一指高媛媛，凶得很。

    高媛媛被陈攀怒瞪的眼珠子吓了一跳，不过外国语初一一班的姑娘们够团结，马上吵成一团，把陈攀的气焰打压了下去。

    “想打人吗？解放军叔叔！这里有人要打人啊！”

    “连张报纸都看不懂，你笨有错吗？”

    姑娘们的叽叽喳喳，引来不少路人围观。陈攀见状，不由越发来劲，嘴角邪魅一扬，满脸冷笑道：“我跟你们，你们今天真是算运气好，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不然要是在学校外面，你们敢这么跟我话，真的，我能管住我自己，我下的人，就不一定会听我的了。”

    张雪茹几个人面面相觑，姑娘轻声嘀咕。

    “这人好像脑子有问题，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行！他还没给林淼道歉呢！就算是傻子，也不能犯完错就当他没犯过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姜胜善神色匆匆，拨开人群。

    张雪茹见校长来了，一把从陈攀里抢回报纸，递给姜胜善道：“姜校长，你看这个报纸，我们是来让他给林淼道歉的。”

    “行了，报纸我刚才也看到了。”姜胜善笑了一下，又马上拉下脸道，“你们安心学习就好了，林淼的事情，社会一定会还他公道的，跟四中的同学较什么劲啊？走了，走了，会教室上自习去，不要浪费早上的大好时间，林淼都在教室里做题了呢！”

    “林淼来了？”张雪茹眼睛一亮，明明昨天放学才在学校门口分别，却搞得像林淼蒙冤入狱，今天刚刚被放出来一样。

    姜胜善心想还好林淼年纪，不然看这群姑娘喜欢他的程度，要是林淼再哪怕稍微大个三四岁，搞不好都得担心他们早恋的问题。

    “对，他舅舅刚刚送他过来的，你们赶紧回去，别影响别人军训了。”姜胜善笑着道。

    不想有些人，却是真心不经念叨。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就是这个啊？你叫陈攀？”江洋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走到陈攀跟前停下。

    这老子，矮归矮，但胜在壮实。

    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站在刚过一米五的陈攀跟前，气势简直碾压。

    “你想怎么样？”陈攀紧咬着牙，强行摆出要越级打怪、逆天改命的架势，身体却已经在吓尿的边缘，早上喝的水，很着急地想要在这一刻排出来。

    姜胜善看得心惊肉跳，还当江洋又要像昨天那样来一发，正想舍命制止校园暴力，维护世界和平，江洋却突然一笑，莫名其妙道：“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认识你一下。伙子，保持住啊，你这么嚣张，我事情就好办了。”

    完，跟姜胜善挥了挥：“姜校长，我先走了啊，下午再来接阿淼。”

    姜胜善总算松了口气。

    片刻之后，操场又恢复了宁静。

    张雪茹几个女孩子，跟着姜胜善回了外国语初中的教学楼。

    陈攀站在原地，目送她们远去。

    天花板少年这才敢走近问道：“陈攀，你不怕啊？”

    “我会怕他？”陈攀又恢复了那份城郊结合部的桀骜，“装得好像有多厉害一样，下次让我在学校外面看见他，老子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