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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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阳百货这一层都是有档次的店铺,但也有高低之分, 顾倾城选的两家, 恰好都是名声显、价格昂贵的。

    尤其是这家旗袍店, 祖上是在宫里专门给皇后娘娘做衣裳的女官, 已经有百年历史, 店里每一件都是孤品, 绝不重样, 而且,店主脾气古怪, 经常拒客, 这里的旗袍并非有钱就能买到。

    受店主影响,这家店的服务生也眼光挑剔,对顾客并不热情。

    看到有人进来, 当服务生的姑娘抬头挑了挑眼皮,这一看, 不由眼前一亮。

    然而, 也只是转瞬,姑娘就摇了头。

    这位姐姐模样倒是生得好,就是太娇了, 没风骨, 师傅不会喜欢。

    意识到这点, 姑娘有些兴致怏怏,懒得招呼客人。

    顾倾城有些奇怪,但也没心思去想, 目光很快被店里的旗袍吸引过去。

    这些旗袍简直太美了!

    每一件旗袍仿佛都自带灵魂,风姿绰约,在昏黄的光影里,或妩媚、或端庄,或素雅、或华贵……

    顾倾城放缓了呼吸。

    她不敢伸手触摸,生怕惊扰这些美人。

    慕雲淮陪在一旁,看着顾倾城出神的模样,眸光微凝,薄唇动了动却并未出声。

    注意到两人的举动,看店的姑娘又来了些兴趣,别人来这里可都是惊叹又赞美的,只看不出声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姐姐,你要试穿吗?”姑娘跃跃欲试地问道。

    “可以……试穿?”这么精致绝美的旗袍,竟然可以试穿?她没听错吧!顾倾城有些难以相信,眼底满是惊喜,连姑娘对她的称呼都没有注意到。

    “当然可以。”姑娘。

    只不过很少能有人被允许试穿。

    今天她可是胆大一回呢!

    她有些期待地看着顾倾城,笑眯眯地道:“姐姐喜欢哪一件?坠儿拿给你。不过——”

    坠儿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本店有规矩,只许选一件,而且只有试穿合身才允许买走。”

    顾倾城有些诧异,这规矩……好奇怪,难道还有人不合身也买吗?

    似乎看出顾倾城的想法,坠儿又好心地提醒道:“没有再选择其他的机会啦,机会只有一次,姐姐,你要慎重选择。”

    只允许买一件,如果选的不合身,连买一件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倾城有点犯难。

    时候她是家里多余的那个,从被扔在乡下,一直是捡别人的旧衣服穿,很少有合身的,对于衣服大向来也没办法在意,后来,等自己长大能工赚钱,也都习惯买大一码,担心缩水或者发胖穿不下,直到后来条件好了,才开始买合适的尺码,但也只是根据标识买,光看衣服,她还真判断不出大。

    这会儿,眼前的这些旗袍肯定不会标尺码。

    她该怎么选?

    真的每一件都好想拥有啊。

    顾倾城不知不觉咬住了唇瓣,一脸的犹豫不决,对每件都难舍难分。

    最后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她下意识侧过身,仰起脸求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那眼巴巴湿漉漉的眼神,让人很难拒绝,慕雲淮很想,都要了就是。

    但作为凤州少帅,为了一个女人以势欺人,破坏店家规矩,实在不该。

    “我选哪件好?”顾倾城伸手碰碰他,声道:“我不知道哪件会合身。”

    慕雲淮回过神儿,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定神看了看顾倾城,然后目光在款式各异琳琅满目的旗袍里逡巡一圈,最后,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指向角落里一条墨绿色旗袍。

    虽然也很美,但颜色好深,还老气。在一众旗袍里,那件,真的很不起眼。

    顾倾城鼓了下腮帮子,想拒绝,却没出来。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件旗袍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慕雲淮指向那件旗袍时,坠儿眼底浮起的诧异和惊喜。

    “姐姐,你要那件吗?”坠儿眨巴着眼睛和她确认。

    顾倾城心一横,点头,“就那件。”

    不能拂了大魔王的好意,谁让自己鬼使神差地问他了呢。

    似乎怕顾倾城反悔,得到确认后,坠儿动作很快地跑过去给顾倾城取过来。

    “试衣间在哪里,姐姐,要坠儿伺候吗?”好多大姐都是衣来伸手,这位姐姐模样这么娇,也不知道会不会自己穿衣服。坠儿有些担心。

    顾倾城摇头了声谢谢。

    自己心翼翼抱着旗袍去试衣间。

    慕雲淮在外等她。

    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缓慢。

    过了很久,顾倾城还没有出来,慕雲淮皱眉,起身,要往试衣间走。

    刚迈开脚步,就见试衣间的门被从里推开……

    女人从门后款款走来,肤白若雪,云髻松松,腰细如柳,每一步都摇曳生姿,明媚动人。

    慕雲淮脑海里不由浮起多年前先生教育他和兄长时,讲述的一典故:有昏君以金莲铺地,宠妃行走于上,步步升金莲。

    他想,眼前的女人,何须金莲铺地,她走过,就已经恍如冰雪初融,有花盛开……

    “怎么了?”察觉到慕雲淮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顾倾城有些不安,可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真没想到这件竟然很合身!

    穿在身上,即使没照镜子,她也直觉自己现在美美哒。

    慕雲淮回了神儿,他皱眉,心底为自己刚刚浮现的想法感到诧异和难以置信。

    但眼神却又忍不住看向顾倾城。

    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顾倾城穿旗袍。

    没有顾千灼等人看着,为了舒服和暖和,一路上,顾倾城穿的都是洋装。

    今天出来也是穿了一套浅粉色洋娃娃款特别显嫩的洋装。

    大多时候,在慕雲淮眼里,顾倾城就像一只精致的人形宠物,与他过去养的乖乖,没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慕雲淮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这不是猫狗,这是一个女人……

    发现男人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越来越诡异,顾倾城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心里有点害怕,正要问他到底怎么了,有哪里不好,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啊——”坠儿的声音很尖,她忽然转身往里跑,边跑边激动地喊:“师父师父!快出来,找到了!我找到了!”

    顾倾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心崴到脚,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恰好扑进男人怀里。

    硬邦邦的,下巴撞得好疼……

    温香软玉扑怀,慕雲淮身体有些僵硬,她很想推开这投怀送抱的女人,但手,却不听指令地抚在她腰上。

    察觉到腰上多出的大手,顾倾城有点……尴尬。

    “咳!”不远处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以及坠儿无比激动地声音。

    “师父您快看,就她,她穿上以后有莲花!”

    被这声音一岔,顾倾城忙脸红地推开慕雲淮,下意识地双手捂脸。

    慕雲淮面上一片淡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寻声看去,不远处,除了之前店里那个服务生,还有一位夫人。

    姬三娘微微点头,“徒无状,唐突了两位。”

    完,姬三娘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顾倾城身上。

    顾倾城放下手,对姬三娘笑笑,真心实意道:“是您做的旗袍吗?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您。”

    这位夫人看旗袍的眼神像看自己孩子。

    听到这话,姬三娘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眼底隐有泪光。

    这件旗袍已经有三十年,用秘法保存,依旧崭新,是她母亲的巅峰之作,母亲,这旗袍看似普通,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间,随着布料浮动会有莲花暗纹绽放……

    这些年,这件旗袍一直无人能穿上。

    她也从未在这件旗袍上发现母亲的暗纹。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穿在身上才会有莲花绽放……

    她等的快要放弃了。

    如今,看到眼前女子,她方才明白,母亲的那句每件旗袍都有自己的灵性,只有遇见对的人,才会完全绽放。

    “不,是我要谢谢你。”姬三娘从回忆中出神,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是你让这件旗袍活了过来。”

    “你很好。”姬三娘走近,目光紧紧落在顾倾城身上,牢牢印在脑海。

    顾倾城直觉这里有什么自己不知道事情,她有点无措,想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姬三娘看出顾倾城的纠结,但她并不想告诉顾倾城这件旗袍的由来,她想了想,开口道:“妾身姬氏,自觉与姑娘投缘,姑娘若不嫌弃,这旗袍就送给姑娘了。”

    送给她?顾倾城有点没反应过来。

    见顾倾城愣住,姬三娘又道:“姑娘很适合旗袍,不知可还有其他中意款式?”

    顾倾城点头,很诚实的坦白:“这些旗袍都很好,我很喜欢。”

    听到顾倾城这么,姬三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能看出这姑娘是真心喜欢,不是冲着她姬氏旗袍的盛名而来,不为虚荣不为攀比不为彰显,只因自己喜欢。

    “若姑娘不嫌弃,可留下尺寸,妾身为姑娘量身定做些。”

    这姑娘,担得起她姬三娘量身定做。

    坠儿惊讶的张了嘴巴,这些年,师父可从未给任何人量身定做过!

    都是成衣摆在那里,布料摆在那里,布料随意,成衣却是对方重金想买都不一定会卖……

    顾倾城也被这话惊到,此刻,她还不知道姬三娘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心中满满的惊喜,恨不得立刻点头,只是……

    想起慕雲淮之前看到她穿旗袍的诡异眼神,顾倾城心里有点不安,她下意识地看向慕雲淮。

    慕雲淮点头,然后看向姬三娘,“谢过姬夫人。”

    “起来,这条起来,还是这位先生给姐姐挑的呢!”坠儿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儿,这会儿想到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和姬三娘了起来。

    姬三娘有些意外。

    却又很快镇定下来,亲自招呼他和顾倾城选布料。

    顾倾城觉得每块料子都好看,正犹豫不决,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该选那匹布料才好,旁边的男人已然开口道:“这些全部,每个颜色都要。劳姬夫人多费心。”

    顾倾城:“…………”

    这……这真的不是做梦吗?

    目瞪口呆中,身后突然传来“啪啪”鼓掌声。

    顾倾城吓了一跳,转身看去……

    作者有话要:  很久之后,顾倾城发现,大魔王不止喜欢看她穿旗袍,更喜欢动手……撕!

    旗袍:我做错了什么?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