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视线被遮挡，眼前覆上男人的掌心。

    顾倾城无意识地蹭了下额头，转过身看向慕雲淮。

    对上男人湛黑的眼眸，她咬了下唇角，有点犹豫要不要实话。

    “慕雲淮，外面看着挺黑的。”

    这个时代没有路灯，今晚天色不好，不路两旁的大树看着吓人，远处旷野里也是一片漆黑，实在有点瘆得慌。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夜里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要不……”顾倾城顿了下，眨巴着眼睛有些试探地道：“我们回去吧，外面看着，不像有月亮。”

    “其实回家在院子里支起一张桌，摆上一壶清酒，这样看月亮也很好啊，对了，院子里还有蔷薇花，花前月下，想想就很惬意。”

    顾倾城努力描述的美好些，想让消慕雲淮上山的念头。

    慕雲淮以为她坐车累了，这会儿出城已远，回程倒不如去山腰的别院住一晚。

    “很快就到了，你累，先歇一歇。”

    慕雲淮手臂从顾倾城背后绕到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怕她不舒服，又道：“把鞋脱了，躺一躺？”

    顾倾城：………………

    这是把她当孩子吗？

    顾倾城想了想，默默咽回嗓子眼里的劝，改口道：“我不累的。倒是你，忙了两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过。”

    至于上山就上山吧，阴森点也没什么可怕，反正有他在。

    就当是恋爱时两个人一起去探险看恐怖片。

    脑海里浮现恋爱两个字，顾倾城心尖有点不出的甜蜜。

    她半靠在慕雲淮身上，两只手抓住他手，像玩玩具一样捏着他手指，继续道：“要是今晚在山上住，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一早赶回去？会很累的。我们半夜看完月亮就回去吧。”刚好车上也可以盹儿。

    “明天下午回去。”慕雲淮下巴在她头顶弧度地蹭了蹭，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好吧，不担心。”顾倾城微微闭上眼睛，软糯的声音有点娇嗔地道：“我是心疼，懂吗？”

    慕雲淮低低地“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懂，还是不懂？”顾倾城故意追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着很幼稚的对话，顾倾城却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汽车就已经来到云浮山脚下。

    云浮山过去曾有一香火鼎盛的道馆，或许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一条上山的道路，供马车通行，现在没有马车，汽车也能开到半山腰，只是再往上就要乘坐轿子了。

    顾倾城不知道这些，本来还准备下车呢，发现汽车没有停下的意思，竟然直接往山上开不禁有点惊讶。

    “这山路能行车？”

    夜里会不会不安全。

    她没有把后面的话问出来。

    但脸上的神色却有点紧张。

    也幸好车里昏暗，慕雲淮看不真切。

    慕雲淮轻“嗯”了声，看到顾倾城又转身去扒着窗口看，不由笑着把她搂过来：“别看外面。”

    顾倾城怔了下，她心思一动，挑起眼尾看他，娇声问道：“为什么？会有……山精野怪吗？”

    慕雲淮轻笑了笑，突然贴近她的脸。

    顾倾城心跳慢了半拍。

    呆愣中，只听男人在她耳畔道：“我不知道山里有没有，我知道，车上有一只。”

    ……

    云浮山有许多树龄百年以上的桃树，每到四月桃花盛开之季，都会吸引大量游人。

    早在几十年前，就有许多望族在山腰修建别院。

    慕雲淮上午就已经让人过来通知，如今已经过了桃花盛开之际，来游玩的少了很多，其他几户人家一眼看去连灯火都没有。

    “给少帅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刚下车，别院的佣人就已经躬身行礼。

    山里夜凉，顾倾城刚要抬步往里走，就感觉身上一沉，被慕雲淮给披上一件月白色的还带着一圈白狐毛的斗篷。

    顾倾城光顾着往里看，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你怎么拿出来的，之前放哪里了，我都不知道。”顾倾城吸了吸鼻子，乖乖地由着他给自己系好胸前的带子。

    借着灯笼的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慕雲淮眼睛上的每根睫毛。

    她忍不住抬手迅速碰了碰。

    “嗯？”慕雲淮怔了一下。

    在慕雲淮系好带子，抬头看过来时，顾倾城笑盈盈地解释道：“我在看你冷不冷。”

    周围的佣人和亲卫都早已低头屏息，努力装石像。

    若不是突然的一声犬吠，顾倾城都快忘记身边还有外人了。

    意识到刚刚都被人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不等慕雲淮回答，就直接转身往里走。

    慕雲淮也没阻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跟在她身后。

    这别院是依着山势而建，以景致为主。

    里面有许多桃树，还有周易里演化出的阵法。

    第一次来，如果没有人带，很容易迷路。

    慕雲淮不发话，佣人也不敢提醒。

    顾倾城走了一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她转身看向慕雲淮：“慕，少帅，我们是不是走回来原地了？”

    不知不觉，乌云已经散去，夜幕中悬着一轮圆月。

    皎洁柔和的月光下，顾倾城那张娇俏的脸上满是茫然。

    看顾倾城这副懵懵的模样，慕雲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落下时直接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走。”

    虽然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桃花，但月光出来后，也是别有美景。

    当穿过树木掩映的路，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高台，顾倾城不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这能有十米高了吧，为什么她之前没有看到。

    “走得动？”慕雲淮问她。

    顾倾城一时间有点没回过神儿。

    慕雲淮笑了笑，干脆直接给她横抱起。

    顾倾城“啊”的惊呼一声，想起旁边还有外人，她忙压低声音：“你，你干什么呀。快放我下来。”

    “抱你上去。”慕雲淮面不改色。

    顾倾城有点脸红，垂下眼不敢看他，声强调道：“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慕雲淮轻“嗯”了声，他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下，依旧没有放下的意思。

    顾倾城：………………

    高台为观景所建。

    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丰城。

    此时，正是万家灯火。

    顾倾城不禁有些兴奋。

    “那个，那个是不是督军府？”

    “嗯。”慕雲淮站在她身旁。

    “那少帅府呢，少帅府在哪里？”顾倾城侧头看向慕雲淮。

    “那里。”慕雲淮指给她看。

    顾倾城点点头，风吹过，斗篷上的白狐毛轻轻晃动，她很想脱掉，已经五月了，虽然斗篷是单的，但这圈狐狸毛碰在皮肤上，实在有点热。

    看出顾倾城的想法，慕雲淮抬手按在她肩膀：“热了？”

    “是啊！”顾倾城知道他是关心她，她抬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晃着，软声央求：“已经五月了呢，一点都不冷，披着斗篷很热的，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不会着凉的。”

    为了让他更相信，她眼尾一挑，突然抬手勾住他下巴：“在车里还我是妖，妖怎么会着凉生病？”

    顾倾城不知道，月光下，她生动的表情落在男人眼里，又娇又媚，简直活脱脱的一只妖精。

    慕雲淮微微敛神，抬开手没有再阻止。

    确实有些热了，他也热。

    高台布置精致，里面不但有桌椅，还有软塌，屏风。

    桌上早已经被佣人准备好珍馐佳酿。

    他过去径自倒了一杯饮下。

    “喝的什么？”顾倾城把斗篷脱掉随手放在一旁，凑过去，吸着鼻子闻了闻：“我也要。”

    来让人无法相信，除了那晚的交杯酒，顾倾城还没喝过别的酒。

    这酒闻起来怪香的。

    “想喝？”慕雲淮眸光微动，捏着酒杯看她。

    顾倾城连连点头，都了她也要。

    看到桌上还有酒杯，顾倾城忍不住自己拿起酒壶满上。

    拿起凑近唇边，正吻着香气，手腕突然被握住，男人稍微用力，酒杯就偏离了方向，男人揪着她的手一口饮下。

    顾倾城：……………………

    这、这是不许她喝酒？

    看着空空的酒杯，顾倾城有点傻眼。

    然而，更傻眼的是，下一刻，男人的唇突然覆过来。

    “唔……你……”

    酒在唇齿，人在心上。

    月色旖旎缠绵，眼前人比月色更心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倾城才找回呼吸。

    “还要吗？”看到顾倾城目光落在酒杯上，慕雲淮笑着问道。

    顾倾城怔了一下，连连摇头。

    再也不要了，这种喝法……

    看着男人那张俊美近乎妖孽的脸庞，顾倾城觉得，要是再喝下去，她会醉掉的。

    “那个，看月色。”在男人灼热的目光下，顾倾城有点心尖儿颤，她抬手指了指天上，弱弱提醒他：“不是好来看月亮吗？月亮在那里。”

    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数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