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笙立即回答，“当年替含霜表姐扶脉的乃是曲太医，听闻曲太医乃是太医署医术最精湛的人，连窦家老爷子都，曲太医堪比在世华佗”

    “曲太医，含霜表姐得养着，没准那日就能想起什么。这话，他的含蓄”

    “其实，私下二伯母和我过，她，含霜表姐这是心疾。疯了，就是彻底的疯了。”

    “况且，含霜表姐曾有那样的遭遇，这不疯也难啊”

    景瑟闻言苦笑，“也是”

    当年，张含霜其实已经有了一门婚约，据是青梅竹马。

    张含霜和父母出去游玩，也是为了采买一些东西，等回到府内就要准备待嫁。结果，一切都没了。

    和张含霜定亲那位据是个痴情的，可惜到了最后，因为家族的关系，终究和张含霜断了联系。

    父母的死，妹妹的毒害，失了清白被人嘲笑，再加上未婚夫的背叛，每一件事都能逼疯一个年幼的女子。

    “含玉表姐今儿的那些话，哥哥可都听见了”景瑟问。

    景笙点头，“听见了”

    “你还唤她表姐她这种恶毒的女子，不配让你唤一声姐姐。”景笙皱眉，“她明知名声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有多重要，可她偏偏恨不得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含霜表姐不止亲眼看见父母惨死，还失了清白。在江南，这些消息自然无法隐瞒。可如今在京城里，又有多少人知道真相呢现在这些知道真相的，都是从含玉的嘴里得到的消息。这京城里，人众多，他们会怎么传含霜表姐呢她不是是扫把星，还生的一副”

    即使景笙不再下去，而景瑟也猜到了他要什么。

    他们会，张含霜天生的妖媚样子，又是一个扫把星，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这样的女人，应该早早的烧死。

    这些人越是觉得张含霜污秽，便会让张含玉显得更是冰清玉洁，宛若这世上最纯洁无辜的存在。

    即使有人想要张含玉的不是，那也只是少数。

    张含玉在用自己亲姐姐的血，铺成一条塑造善良，无辜的道路。

    况且，张含玉已经定了亲，而且景从安绝对不会因为流言而抛弃张含玉。可是张家其他的女子会不会被流言影响，就很难了。

    景瑟前世虽觉得怪异，却也没有想的透彻。后来她才明白，在很多人的利益面前，别是姐妹之情了，就是骨肉也可以当做工具。

    现在没有被背叛，只是利益还不够。

    “桐桐。”景笙，“你别怕。”

    景瑟盯着景笙，立即回答，“嗯”

    世人多重利益，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痴傻的认为感情更重要。

    她和景笙就是，这是这部分人中的两位。

    等景笙离开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清晨，周妈妈派人来传话，让景瑟早一些去主院。

    屋外不知是何时下起了绵绵的秋雨，细碎的雨滴落在屋檐上逐渐滑落，打湿了还未彻底关上的窗。

    景瑟点了点头，便跟着周妈妈朝着主院走去。

    周妈妈跟景瑟，“四姐，你可别怪老夫人心软，一直都没有帮你。她的性子向来如此，想要做出改变，也得需要时间。”

    “我也是这几日在景家才知道姚家那边送来的陪嫁丫鬟、嬷嬷们嘴里，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当年姚家大夫人专权，后宅的事情都是大夫人了算，而她又是个善妒的女子，没少折磨老夫人和老夫人的生母。起初老夫人的时候，还想着反抗，偶尔也会去跟大老爷自己的遭遇。可大老爷嫌她烦，她是个长舌妇，随拿起鞭子就打了她”

    “四姐应该见过老夫人身上的鞭痕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印子一直都未曾消。若不是老夫人的生母护着老夫人，哪会她或许就死了。”

    一个人纵使再有傲骨，被打的多了，被折磨的久了，这傲骨也不存在了。

    况且，姚氏还有要护着的人，她的生母便是她的软肋。

    在姚家多年，姚氏被打的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畏惧。若不是她后来容貌长的逐渐出众，能被父亲当做棋子来用，她不被打死、饿死，也会被关在黑屋里活活的吓死。

    姚家大房的人，刻薄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

    “我听到这些，只是部分。”周妈妈叹了一口气，“其实，到底”

    两个人都没有再什么，她们不是姚氏，也不知当年的姚氏到底经历过什么，能让姚氏提起大姚氏的母亲大夫人，便浑身哆嗦。

    那种不好的记忆，谁也不想让姚氏自己去想起。

    “周妈妈”快到主院的时候，景瑟才，“我从未怪过祖母，所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的这些，我也是猜到了一些，所以才会闹出紫薇院的事。”

    “她得站出来，得做到她该做的事。若她不站出来，往后想要再找会站出来，就真的难了。”

    前世的她便是站出来的太晚，以至于每日都后悔不已。

    有些事情，即使她不想去面对，但是也深知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况且，景瑟逼姚氏出来做这些，只是想让姚氏解开一些心结。

    她深知在姚氏的心里，祖父有多重要。既然喜欢一个人，在得到了之后，就应该牢牢的抓住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不是推出去让给外人。

    她是个自私且气还善妒的人，做不到大度的把人让出去。

    而且，大姚氏不配得到这份感情。

    “桐桐来了”姚氏见景瑟来的时候，眉眼里噙着笑，温和的像是暖春里的微风，“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肴”

    景瑟也笑着走到姚氏身前，福身行礼，“见过祖母”

    “好，好，好”姚氏见景瑟气色不好，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她握着景瑟的，让景瑟跟自己进了屋子。

    早膳的菜肴是姚氏亲自吩咐厨房准备的，每一样都是景瑟喜欢吃的，甚至她还细心的和厨房起，景瑟不喜欢吃姜，哪怕是一根姜丝也没让厨房放。

    “是祖母不对，让桐桐受苦了”等用完了早膳，姚氏才和景瑟，“紫薇院的事情，我也是问了周妈妈和月，才知道了一些。后来，又见到了含玉上的那串佛珠，我才知道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都这些黑心肝的东西偷了不少。我本以为你父亲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至少也会帮你出气，结果”

    “不过不要紧，他不帮你出气，祖母帮你出气。”姚氏又牵起景瑟的，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祖母没读过多少书，话也实在不太好，所以那日我能出那些话，已经是尽力了。桐桐，往后祖母不会再糊涂了。”

    “从前在宅子里，姨娘和我，她女子应该三从四德，不能生出半点反骨。我时候没有听她的话，吃了不少苦，后来渐渐的，也就明白了姨娘的话，约摸是对的。我谨言慎行，不敢出错，本以为一生就这样过了。可后来发现，这哪是什么生存之道啊，这无非是一种逃避的心态。”

    “姨娘对父亲和大夫人从未过半句反抗的话，她唯一做的出格的事情，就是抱着我挨了几鞭子。可是后来，她依旧没了性命，不止她没了性命，连我那还未出世的弟弟，也不能睁开眼看看这尘世。当年，大夫人曾和我，我姨娘是不能在姚家有牌位的，可”

    “唉，我同你这些做什么桐桐，你只要记得，往后祖母不会再逃避了，祖母会护着你，就好”

    “你别怪祖母没用”

    姚氏在装聋作哑多年后，再一次和幼年一样长出了那么一根傲骨。

    景瑟闻言，却觉得心疼。

    “这些都不怪祖母”她任由姚氏拦着自己，缓缓的，“是”

    是祖父的错。

    若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让她没有半点安全感。

    昔日的姚氏在姚家过的什么日子，连周妈妈都能在短短几天内查探出来，可景铁铭怎么就不知道呢

    一个孤苦没有依靠的庶女，被打的不成样子才学会了顺从。若是景铁铭让姚氏有了安稳的感觉，姚氏又怎么会到现在都还畏畏脚

    这世上，又有那个母亲，是真的愿意把子女留给他人抚养长大的呢

    “祖母想了一宿，也没想好要把五房的管家权交给谁。”姚氏，“桐桐，你愿意不愿意，自己来管”

    景瑟摇头，“后宅的事情，多是西院老夫人了算。不过如今西院老夫人理亏，她院子里的人拿了我的母亲的嫁妆，所以暂时不会插紫薇院的事情。我瞧着，不如暂时把紫薇院大部分的权利交给大伯母”

    “可”姚氏皱眉。

    景瑟安慰，“祖母你放心，大伯母虽然也是姚家人，但是你别忘了，她也是长宁伯府的世子夫人。她来管理庶务再好不过她是真的喜欢大伯父，自然不会让长宁伯府内宅乱起来。”

    姚氏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景瑟的提议。

    她老了，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在管理生意和庄子的同时，还要亲自来打理宅子里的事情。

    而且，她还得想办法挟制住大姚氏，实在疲惫。

    等周妈妈把消息告诉景姚氏的时候，景姚氏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东院老夫人帮我帮着管五房的事，连”

    连主院还有其他的庶务，也让景姚氏一并打理。

    照周妈妈的意思，姚氏是十分的相信景姚氏的，之后约摸也会把庄子上的事情交给景姚氏。

    景姚氏自然清楚景家的生意和庄子上的银子，乃是景家最大的收入。

    她有些糊涂了。

    姚氏这是要做什么姚氏回来难道不是回来夺权的吗

    “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也不似从前那样好。老夫人，这往后长宁伯府都是大爷的，所以想让大太太您，多管一些事情，等来日真的掌家后，不会太吃力。”周妈妈，“她，如今四姐还，而五爷忙于政务，五太太又有身孕。五房这边，也请大太太帮忙帮衬着四姐过几日要去长公主府，要准备的寿礼，也请大太太帮忙挑选”

    景姚氏缓了缓，才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大太太了”周妈妈完便自行离开了。

    等周妈妈一周，景姚氏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琢磨了一会才对身边的朱嬷嬷，“你去查查看，昨儿老夫人见了谁”

    朱嬷嬷是景姚氏的陪嫁嬷嬷，自幼看着景姚氏长大，自然知道景姚氏心里的疑惑。

    她点头便出了门。

    很快，朱嬷嬷就回来了，“大太太，老奴查出来了，昨儿东院老夫人见了四姐”

    “四丫头”景姚氏苦笑，“我就知是她，除了她也没有人这么明白了”

    朱嬷嬷叹了一口气，“可不是，都四姐是个糊涂、胆的。可你看看，如今她做出来的事，哪一件是糊涂的呢无论是让东院老夫人住进主院，还是扫除紫薇院里有异心的人，她的段可厉害呢”

    “她是不糊涂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让东院老夫人协助我拿回打理长宁伯府庶务的权利。这些年，西院老夫人霸道，仗着她是我长辈，我不能忤逆的话语，一直拿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只是大老爷在外本就辛苦，三年回京一次，我也不愿意和他这些糟心的事。”提起丈夫，景姚氏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只是嬷嬷你也知道，我过的辛苦”

    朱嬷嬷自然知道景姚氏的苦，眼里也带了几分担忧。

    当年，姚家大房会同意这门亲事，无非是想和景家捆的牢牢的，至于景姚氏会不会被嫌弃，大房根本不关心。那时，二房也没崛起，景姚氏根本没得选。

    景姚氏当时是真的很怕，直到成亲那一日，景恒之握着她的，“别怕”的时候，景姚氏才知道，这个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其实也有心细的一面。

    他知道自己嫁来景家的目的，却依旧把她当宝贝一样呵护。

    从此，她对他便是一心一意。

    也正是因为他们夫妻感情好，所以这些年景姚氏才想着好好处理好后宅的事情，不给景恒之添任何烦恼。

    “既然四丫头帮我，那我也帮她一把”景姚氏想明白后，就对周嬷嬷，“你这次亲自去紫薇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