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田有点郁闷。

    他感觉晋林好像变坏了。

    以前晋林最可靠沉默，他俩聊天的时候也大多都是乔田在那边巴拉巴拉地论文, 晋林偶尔插几句话, 再递杯白开水给他喝，叫他慢慢。

    可现在不一样了, 晋林变得油嘴滑舌的, 经常着着就岔开了话题, 偏偏乔田又是个傻子, 傻乎乎地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了老半天才发现自己被摸了脸、牵了手。可他又不能叫屈, 谁叫昨天晚上晋林不仅帮他倒洗脚水, 还帮他把攒了好几天的衣服都洗了呢。

    没事没事, 姐姐时候也亲过我脸呢。

    乔田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好在晋林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亲了下脸或者是额头, 亲完就跑见好就收，和没事人一样，绝不什么负责啊承诺啊这种会增加乔田心理压力的话。

    偏偏乔田就吃这种以退为进。

    在这段不清的关系里, 晋林要是往前两三步, 他就能吓得缩进地洞里。但要是晋林卖卖惨, 又或者是做出想要离开的姿势，乔田出于补偿心理，反而会下意识地往前走近一步。

    主动权看似还在他的手里, 但其实乔田已经被晋林牵着鼻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了。

    ·

    这天，乔田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纸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他趴在窗台上看了好久，看得眼睛都有些干涩, 赶紧伸手揉了揉。

    晋林也走到窗前，两人头靠头、肩靠肩地挤在一块，“看什么呢？”

    乔田便把窗上的那朵快要化掉的冰花指给他看，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遗憾，“我还以为今天就能看见雪呢。”

    晋林问，“你没见过雪么？”

    “见过是见过，不过A市你也知道的啦，纬度低又临海，全年无雪。爸爸也带我去北京啊或者俄罗斯冰岛玩，但是每次都很不幸运，看不见雪花飘下来。”

    乔田将手指点在冰凉的窗户上，轻轻描绘着雪花的棱角，“要是这里有天气预报就好了，那我就能看见什么时候能下雪啦。”

    “快了吧。”

    晋林也仰头看着白净的高天，他总有种预感：今年的初雪，不会远了。

    乔田又在窗前趴了一会儿，等到寒风吹得他脸都有些发干，他才关了窗户跑进大堂里去了。

    奶奶正坐在桌子边拿着一个绷子绣东西，旁边的暖炉噼里啪啦地烧着炭，将那一个角落的寒温驱赶得一干二净。

    乔田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取暖，看见她身旁还摆了两卷上好的厚布料，一卷黑一卷白，探着脑袋好奇地问，“奶奶，你要做衣服么？这多累啊，您要是想穿新衣服，咱们带您去成衣店买不就是了。”

    “傻孩子，奶奶要穿新衣服做什么。”

    奶奶慈爱地摸摸他的头，“我给你和林子做呢，成衣店的衣服多贵啊，做的也不如我细致。再我整天闲在家里也没事干，就捡捡这些针线活。放心吧，这么点活，还是累不着我的。”

    乔田想的话都被奶奶完了，他只好点点头，看奶奶绣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了，去摸摸那叠厚布料，一摸感觉不太对，“奶奶，这个料子不是春秋穿的吗？”

    “是啊。”

    他这随口一，却正好戳中了奶奶的心事，她叹了口气，着着就有些伤感，“等过了年，你和林子不就要去临封了么？我想着那儿地方大，你们做生意忙，到时候回来也不方便……所以就提前给你们做几件衣服带过去。”

    乔田这几天被晋林训练得每次话前都得先好好想想逻辑，这一顿果然叫他发现了问题，“咦？什么我们回来不方便……您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去啊，我和晋林怎么放心您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跟着去做什么。”

    奶奶却很是坚决地摇了摇手，“我年纪大了，也不懂做生意，帮不了你们的忙，去了不是给你们添乱么？而且我在那儿也没个认识的人……不像在这儿，这街坊邻居我都认识，出去转一圈几句话，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添什么乱，一点都不乱！”

    乔田知道老年人很难适应新环境，但他更担心奶奶一个人留在这里，心理难免会觉得孤独，“您要是一个人在这儿，晋林也不放心啊。”

    “这事我站田田，对了，我还有件事忘了跟你们。”

    晋林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插了一句嘴，“前些日子我去临封的时候，看上了一套四合院，不大，但是麻雀虽五脏俱全的。住在里面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年轻时就没了相公，也没孩子，一直靠着祖产和卖豆腐生活，最近冬天天冷，她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所以想着把四合院剩下的房间都租出去。我看着房间挺干净的，租金便宜，地方也大，便租下来了。”

    奶奶：“……”

    乔田也是一脸懵逼，又惊又喜，忍不住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先商量商量呢？怎么总是这样先斩后奏的。”

    晋林很干脆地点头，“是我的错，不过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没有下次了。”

    “算啦。”

    他认得这么爽快，乔田倒不好意思怪他了，“你挑的这地方也好，到时候奶奶搬过去，也可以和那家的老太太搭个伴。”

    晋林摸摸鼻子，模模糊糊地，“是吧。”

    其实租四合院的想法也是从乔田把店铺的设计稿给他看过之后，才萌发的。最初乔田的理念是把后面的那块地盘改成员工宿舍，反正房间够多，两人一间绝对够住了。

    但是晋林却不这么想。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一大家子的电灯泡，到时候一不心闹点动静，整个院子里都知道了。乔田那脸皮薄的人，不更得逃他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奶奶没想这么多。

    她不愿意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不愿意拖累两个孙子。不然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亲人不在身旁，一个人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林子已经挑好了地方，还能有一个老姐妹作伴，奶奶便心动了，但还是很矜持地道，“既然如此，那回头我便陪你们去看看吧，顺便给你们做饭。不过要是我和人家处不来，那我是要回来的。”

    “那必然不会。那家老太太是个性子温温和和的人，您们两个在一处互相照料，我们也放心些。”

    晋林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为人又可靠，他都这么了，奶奶自然满意。

    大家皆大欢喜，都开始期待起搬到临封后安谧快活的日子来。

    不过家还没搬，安安的大师兄倒是来接师弟了。

    大师兄身材高大，脸长得倒是清秀俊逸，话前先和气地笑两声，看上去就格外地亲和。乔田请他进屋喝了一杯热茶，大家开始帮安安搬行李、顺便整理一些细碎的东西。

    今天安安穿得一身白色的袄，厚厚实实的像个粽子，手上戴着一双织得松松垮垮、还露出了两个洞的手套。

    大师兄看见了，没多什么。

    倒是乔田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熟练，等以后我练好了，织一双特别漂亮的给你。”

    安安，“那我要和你一个颜色的。”

    “放心吧！”

    乔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安安预定了乔田同款手套，可还是开心不起来，像一株蔫儿了叶子的草。

    “田田，”他可怜巴巴地问道，“我以后还能来你这儿玩吗？”

    “当然可以呀！”

    乔田和他一起生活好几个月，也很是舍不得他，忍不住上去抱了抱他，“你要常来呀，吃住我全包的。”

    安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他又声地，“我不在，你可千万别被晋林骗了啊。”

    这几天那个王八蛋对田田动手动脚，他都看在眼里的。

    哼哼。

    乔田忍不住摸摸脸，感觉上面烫得都赶得上暖炉了，他又支支吾吾地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为晋林正名，“其、其实，晋林他人挺好的呀，真的。”

    “……”

    安安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他俩都穿着白色的袄子，在那里抱成一团声地嘀嘀咕咕，亲热得不行。

    晋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揪着乔田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身后，又咳了一声，别扭道，“等过了年我们就搬去临封了，给你留了间房。好歹也养你好几个月，没事的时候也回来看看。”

    安安：“……”

    唔，好、好像人的确还可以？

    他们又短暂地了几句话，吴和槐心也过来和他道别，安安破天荒地抱了抱槐心，把槐心激动地当场喷出两管鼻血。

    一阵兵荒马乱后，安安坐在大师兄雇来的马车后，扬着一张脸依依不舍地往后看，也不嫌脖子疼。

    众人也一直在他身后望着，直到车轮印子往前行了百十来米，最后拐进一条巷，彻底不见了，大家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回去吧。”

    晋林揽上乔田的肩膀，一低头看见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不免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我们搬到临封的话。”

    乔田慢吞吞地问，“地方大，房间又多，那咱俩是不是……得分房睡了啊？”

    晋林：“……”

    坏了。

    忘了还有这茬了。

    作者有话要：

    分居警告！

    还有三章左右就谈恋爱了叭，也可能下一章就谈恋爱了233333

    等我把支线收一收，找个契机就好啦。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特别想写的桥段，大概就是他俩谈恋爱后还是得偷偷摸摸的，还被迫分居，然后就瞒着奶奶每天晚上偷情（划掉）幽会。

    反正应该会比较惊险刺激，这个我估算一下，大概十六七万就有啦~

    啊，超级想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