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轮回夜 第二十七章 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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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于槡等人来到皇城后,命令御卫军在宫外守候,自己则和秦潇从正门进入。宫门守卫森严,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剑,正义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守门的将军基本上三天一换,流动性很大,有的人虽值守宫门数天,却并不见皇族人的真颜。好在皇族中人都有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所以宣于槡一掏出腰牌朝他们示意,守门将军便立刻知晓了宣于槡的身份,连忙朝两边挥挥手,命令他们开门。

    那将军恭敬的朝宣于槡抱拳行礼,说:“恭迎太子殿下!”

    “嗯。”宣于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大踏步跨进了宫门。

    他们径直来到了遥宫,遥宫曾经是宣于西渃生母的寝宫,后来她因病去世,遥宫便一直闲置着。此番七皇子身受重创,皇上特地下旨让人将他接入遥宫治疗,并命人去追查暗杀七皇子的凶手。

    宫女们一看见推开大门的人是宣于槡,心中不由泛起欣喜。七皇子重伤的这些日子,来看望他最多的人便是宣于槡了,每次他来都会带上许多名贵药材,就算无法将七皇子完全治愈,也能帮助他早日康健。

    宣于槡来到宣于西渃的枕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小的身体苍白无力,稚嫩的脸庞溢满了汗珠,嘴角时不时有血丝渗出。

    宣于槡满眼心疼,将焰紫灵草从虚境中取出,递给身后的秦潇,说:“你去将焰紫灵草洗净,准备煮药的瓦罐,我要亲自为西渃熬药。”

    “殿下,熬药这种事,就让宫女们去做吧。这一路颠沛流离的,您还是先在此歇息一会儿吧。”秦潇也为宣于槡的身体心疼。

    可是宣于槡执意要亲自动手:“这两株焰紫灵草,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救命之药,我不希望中途出什么岔子,交给宫女们干我实在是不放心。”

    秦潇很理解宣于槡的心情,七皇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太重要了。

    秦潇连忙点头应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准备熬药的相关事宜,您先在这里陪陪七皇子,我一会儿就好。”

    宣于槡点了下头,握住了宣于西渃的小手。

    今年入冬后他便十岁整了,人生才刚刚开始,遭此不幸,实在是祸不单行。宣于槡早就在心中列出了凶手名单,可惜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无法向皇上请旨抓人。

    这些天他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整颗心都扑在宣于西渃这桩事上。

    宣于西渃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双眸紧闭,失去知觉,若不是胸口因呼吸而上下起伏,就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没过一会儿,秦潇端着瓦罐和洗干净的焰紫灵草推门而入,说:“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煮药了。”

    宣于槡连忙离开床沿,走到桌前。他接过焰紫灵草,将其放在砧板上用刀切碎,然后倒入瓦罐中,加了少量水,放在火炉上。秦潇将火炉抬到屋外,用火石将炉子点燃。

    宣于槡拿着芭蕉扇慢悠悠的扇着风,火势越烧越大,瓦罐很快变热,里面的水也逐渐沸腾。

    浓烈的药味席卷了整座遥宫,宫女们守在一边干着急,都期待能够亲眼见证药效。前段时间宣于槡带回来的药,都是让宫女们去膳堂烹煮的,勉强给七皇子灌进肚中,却仍是昏迷不醒,不知道今日他亲自煮的药能否将七皇子救醒。

    宣于槡被浓烈的烟味熏得持续咳嗽,但只要一想到喝完这碗药,宣于西渃便没有了性命之忧,他便觉得再苦再累也值了。

    煮了大半个时辰,宣于槡将瓦罐的盖子揭开,焰紫灵草已经开始发黑,药液也变得浓稠。

    秦潇凑过去瞥了一眼,说:“可以了。”

    宣于槡将盖子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取出一块布环绕瓦罐垫了一圈,隔着布将它端到桌子上,用勺子舀了一碗出来,凑到唇边吹了吹。

    秦潇赶紧推开大门,宣于槡端着药碗转过身快速跨进门内。

    秦潇小心翼翼的将宣于西渃扶起来,他的身体很烫,虚汗一直从额头往外渗。

    宣于槡掰开宣于西渃的嘴唇,用勺子将汤一点点喂到他口中,然后运气将药逼入喉咙,流进胃中。他用这个方法好不容易将整碗药液给他喂进肚子里,秦潇再次小心将他放倒在床上,替他掖上被子。

    秦潇接过空碗,放在桌上,劝道:“殿下,您也不用太担心了,既然药圣说了,焰紫灵草能够救醒七皇子,他便一定会安然无恙。”

    宣于槡的眼光依旧停留在宣于西渃的身上,“但愿吧,但愿西渃能够度过这一劫,待我找出凶手,定不会轻饶。”

    “放心吧,除了皇上派人出去搜查外,我也让府中的人前去调查那天的情况了,一有可疑消息,立刻汇报给您。”秦潇说。

    “府上的人可靠吗,之前让他们去黑灵山查东里乔的事情,现在也没有消息,若不是凑了巧让我们遇上了,估计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宣于槡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毫无责备之意。

    秦潇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手下办事不利,都是我的错,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宣于槡叹了口气,说:“算了吧,就算责罚你和整支御卫军,又能怎么样呢,查不到的依旧查不到。”

    秦潇知道他只是抱怨几句,笑嘻嘻的迎合着,宣于槡却没有下文了。

    “西渃也喝完药了,他是否能够苏醒,暂且只能听天由命。”宣于槡站起来,让门口守着的宫女好好照料着,“秦潇,我们去偏院暂作休息,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进食,待会儿让膳堂的人拿点吃食过来,垫垫饥去偏院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秦潇应道:“好的,殿下。”

    他们从屋中退出去,进入偏院。宫女们听见他们的谈话后,便去膳堂命人生火做饭去了。

    宣于槡坐在桌前,用手撑住太阳穴,微眯双眼,充满倦态。

    秦潇倒了两杯温茶,将其中的一杯推到他的面前,说:“殿下真的不必太过担忧,再神奇的药,也需要时间去发挥药效,我们用休息的时间等等看,如果实在不行再另作他择。”

    “只能如此。”宣于槡叹了一口气,“我没胃口,膳堂若是送来饭菜,你自己吃吧,我去歇息了。”

    “您快去吧。”秦潇不忍见他烦忧。

    宣于槡将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随后朝内室走去。

    秦潇则坐在桌前小口品茶,一边在心中为宣于西渃祈祷。

    膳堂的厨娘们听说太子殿下和少将军来了,纷纷提起了干劲。七皇子受伤的这几个月,只有太子和少将军每天都来看望他,其他的达官贵族们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染上不必要的纠纷。现实证明,果然只有真正的出了事,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朋友,而谁又是虚情假意。

    她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比平日里丰盛许多,命人将菜肴速速呈到偏院,不能让太子和少将军饿着了。

    秦潇被丰盛的饭菜惊到了,抬头一看,宫女们皆是一副恭敬模样,秦潇看得出来,她们眼中饱含感激。她们生是遥宫的人,死是遥宫的鬼,如今小主人有难,自己和太子殿下对七皇子极其关照,她们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谢谢你们,大家都辛苦了。”秦潇向她们道谢,虽然没有人回应她,却都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在说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向她们道谢。

    秦潇饿坏了,拿着筷子一顿狼吞虎咽,边吃边忍不住夸道:“好吃,遥宫的厨娘们,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宫女们听后不由掩嘴偷笑,秦潇吃饭的样子把她们逗乐了。以前都觉得这位少将军大人不苟言笑,严肃凛然,可现在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可爱。

    他为宣于槡留了一半,将菜集中放到了几个盘子里,其他的空盘都命人收走了,宫女们临走前又听见秦潇在跟她们说“谢谢”。

    秦潇顺手带上门,走近偏院的另一处厢房,掀开被子倒头大睡。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子一沾到床便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处的宣于槡,在床上辗转反侧许多,才终于有了些许睡意。

    朦朦胧胧的做了一场梦,梦见几座连绵起伏的大山,还有山下一望无垠的海水,天空遍布阴霾,似有暴雨侵袭,从缭绕的雾气中,隐约走出一个人影。她身形削瘦,面部模糊,不停的叫他“槡殿下”。

    宣于槡伸手想要触碰她的影子,却身形一怔骤然清醒。

    他听见屋外有人大喊:“太子殿下!七皇子醒了!”

    宣于槡听后大喜,一揭被子便从床上跳下来,冲出屋外。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抬头一看,发现已有明月初升,这一躺,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天黑。向来警觉的他,才发现自己也有闷头大睡、不问世事的时候。

    他跑进寝宫,看见秦潇已经站在床边了。宣于西渃一看见宣于槡的脸,连忙大喊:“槡哥哥!槡哥哥!”

    “西渃,你醒了!”宣于槡听见他稚嫩的声音,心中一暖,走过去一把将宣于西渃拥入怀中。

    宣于西渃伸出小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宣于槡的怀中,止不住的抽泣着:“槡哥哥,西渃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