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时 第九十七章 引蛇出洞
萧雄怒气冲冲的带着萧娴离开了街区,转而朝萧府疾驰而去。
萧娴坐在马车里,一声不响,她双眼看着萧雄,猜想他的心境,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他。萧娴垂下脑袋,放空了思想。
萧雄还沉浸再方才的怒火中,他说:“这个祁宇,改天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父亲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子。”萧娴此刻只能好言相劝,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萧雄想了一会儿,却问:“方才我瞥了一眼你跟祁莲的交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并没有用尽力气?”
“呃……我身上的上还没有好透,现在与人交战时巫之气一直都不太顺畅,若是爆发全力,恐怕会伤筋动骨,所以刚才就没敢太用力。”萧娴向他解释了一通,确实有着她所说的这些原因。
萧雄听后,十分关切,他问:“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再让医师们帮你瞧瞧,看看能不能开点什么别的方子调养身体?”
“这个倒是不必了,吃来吃去都是类似的补药,我现在还是多休息为好,时间久了,自然会有好转,父亲就不必为我操心了。”萧娴并不想在劳烦她的父亲,他的年龄也大了,不忍心再让他担忧。
“我知道你懂事,不想给为父添麻烦,可是只要你过得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让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这样吧,你现在吃的补药也不要停,我只让医师再多开两个方子,你无非就是再多吃几顿,反正对身体也没有危害,倒不如全方面的补一补。”萧雄还是放心不下,便自作主张的吩咐马车外的小厮,一会儿让他通知府中的医师们。
那小厮听后,连忙点头哈腰着迎合了几句。萧娴拗不过他,便只好照着他所说的去做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回了府,萧娴刚下马车便问萧雄说:“对了父亲,上次太子殿下来向我们府中借兵,你可知所为何事?”
“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太子殿下说是他的一位朋友被外族人抓走了,需要紧急救援,无奈人手不够,所以才会来跟我借兵。”萧雄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
萧娴微微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后事如何便不太清楚了。”
“你想问什么?”萧雄见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便直接开口问了。
萧娴回道:“比如殿下最后是否完好的将他的朋友救回来了,又比如他所说的外族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低头向我们借兵?”
萧雄听后,却是为难的摇了摇头,他说:“这个我也不清楚,问了回来的府兵们,他们同样一脸迷茫,明明当时一同跟着去的,回来问话却说什么也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跟太子府里的御卫军们形影不离吗,难道连一点险境都没有遇到过?”萧娴皱着眉,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怎么说也应该有人看见外族人长得什么样子吧,还有他那个被俘虏的朋友是什么身份,都不可能一无所知。”萧雄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可是听见萧娴这么一问,却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蹊跷。
萧雄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这样吧,我再去问问那些府兵们,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什么了。”
萧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提议道:“可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萧雄没有拒绝她,父女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后院。萧雄将所有府兵都召集到了一起,上百人整齐排列在后院之中。
萧雄背着双手站在他们正前方,大声问道:“上次我问你们,太子殿下去救被外族人掳走的朋友时,你们可曾看到过什么情况,当时没有人回答我,纷纷摇头说不清楚,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有人要站出来汇报吗?”
他话音落罢,院子里悄无声息,除了不知名的虫子还在草地里面嘶吼,几乎没有其他声音了。
萧娴眯起双眸,慢慢踱步从那些府兵面前经过,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就是想要从府兵们的神态中看出端倪,可他们一个个眼神木讷,甚至还充满了对萧雄的惊恐,其他的神情一点也表露不出来了。萧娴暗想奇怪,他们越是这样,她的怀疑就越来越浓烈。
“怎么可能呢,明明是一起去的呀,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萧娴喃喃自语,可一说到“不记得”这三个字,她心中忽然又惊叹了一声。
对啊,既然他们的言行举止中没有露出半点马脚,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确实不记得当天的事情了,难不成是集体失忆?
不,不可能集体失忆,如果一定要出现这个可能性,便是他们被人为抹去了记忆,只有这样,他们父女刚才问话时,他们才会呆若木鸡,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他们的脑子里,有关于当天的记忆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萧雄和萧娴在同一时间确认了这个可能性,不由转过身体对视了一下眼神。
萧雄意会之后,挥挥手让他们散了,府兵们排着队乖乖从门口退了出去。
“我说呢,估计都被施了忘忧之术,被人用外力把那天的记忆全部从头脑中抹去了。”萧雄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估计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泄露当天的秘密。”
“太子殿下办事果然谨慎,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别人。”萧娴点点头,对宣于槡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算了算了,既然是殿下有心隐瞒,应该也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知道的事情了,不管是什么,殿下对我们百姓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只要默默效忠以表忠心便行了。”萧雄挥挥大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萧娴点头应道,“有时候知道的多,不一定就是好事,适当的无知,也许是幸事。”
而正在他们谈论宣于槡之事的时候,太子府却已经有人传去了密报,说是东里涵回府后忽然生了重病,奄奄一息。
燿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她连忙问道:“可知生的是什么病,有没有找医师去看过?”
报信人慌忙摇头:“生了什么病不太清楚,府中已经召集医师去瞧过了,但是医师也诊断不出来,好像是全身抽搐,手脚麻痹,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昏睡之中。”
“怎么会这般严重?”燿光第一时间想到了东里乔,这种昏迷不醒的症状似是有些像嗜血咒,看来之前对东里乔下手的人又要向东里涵下手了。
燿光心乱如麻,在屋中坐立不安。宣于槡进门的时候看见燿光来回踱步,皱着眉想心事。
宣于槡走到她身边,问道:“何事如此心烦?”
“东里涵病了,刚才有人报信,说是东里涵回府之后忽然重病,昏迷不醒,我听着他说的那些症状,像是嗜血咒,可又不完全吻合,我觉得当时对东里乔下咒的人可能再次出手了!”燿光回想着东里乔的病状,心生疑惑。
宣于槡听后也有些怀疑,“正好我们一直没有弄清楚对东里乔下手的人是谁,或许能够从这次事件中得到一些线索。”
“那我们现在要立刻前去东里府试探情况吗?”燿光心中急切,一方面是为了帮东里乔找出真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担心东里涵会陷入险境。
宣于槡将手放在燿光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说:“不着急,我先派人再去刺探些情况,等时机合适我们再去。”
“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合适?”燿光不解。
“你先别太过担心了,我让秦潇去,我们在府中静候他的消息便可。”宣于槡召了秦潇进屋,将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听后连忙点着头从太子府撤出去。
燿光叹了一口气,心中甚是烦恼,“怎么事情总是接连不断的出现呢,本想着这几天在府中安心歇着的,却没想到又遇上了事。”
“东里家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宣于槡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也别太烦恼了,事情还没有出最后的结果,就别自己在心中胡乱猜测了。”
“我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什么事都不想,安心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呢,可老天爷似乎故意不想让我消停。”燿光一脸无奈,“方才还看见东里涵活蹦乱跳的,转眼间就昏迷不醒,只能躺在床上了,不得不说,东里家真是命运多舛,也不知道这些倒霉的事情都过去了,东里家是否就能东山再起。”
“定会如你所愿。”宣于槡安慰道。燿光和宣于槡在西厢房又闲聊了几句,她抬起头看向窗口时,却发现金丝笼中空空如也。
“哎,我的鸢尾呢,怎么不见了!”燿光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已经把鸢尾的事情忘在脑后了,现在忽然看见鸟笼,才终于又想起来。
宣于槡也忘了这茬了,转过头去看鸟笼,果然不见了鸢尾的身影,他连忙走到窗边,看见锁链被外力击碎了,孤零零的挂在笼子下方,荡来荡去。
就在两个人都一脸迷茫的时候,九凤的声音从巫戒中传了出来,它说:“是我放走了它。”
“九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燿光心中惊奇不已,疑惑道。
九凤声音嘶哑,说:“是它求我这么做的,它很感激太子殿下救了它,让我向他转达谢意,然后哀求我给它自由,我不忍心看着它失去遨游蓝天的自由,便自作主张将笼子的锁链击碎,放它走了。”
燿光听后,有些失落,却又觉得九凤这么做没错,“原来是这样,是它央求你的啊……”
宣于槡百感交集,“我当时看它受伤,于心不忍便将它带回了府,原本觉得精心照料它,会让它感觉到自己被人在乎和保护的幸福,却没想到,它始终都是鸟,只有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飞翔,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快乐,是我疏忽了……”
燿光见他垂眸,似是对鸢尾有所迁就,便说:“你也是为了它们好,不用自责,如今它也得到了自由,仍旧会感激当年你对它的救命之恩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的那个鸟舍,也是时候放生了。”宣于槡说完,忽而拉着燿光的手,带着她绕到了后院,径直朝鸟舍走去。
燿光问:“怎么,你舍得将这些漂亮的鸟儿都放走?”
宣于槡笑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它们也该走了,在我这里,除了好吃好喝的供着等死外,没有任何意义,都是九凤的话提醒了我,若是发自肺腑的喜欢它们,更应该还它们自由。”
“你倒是看得很开。”燿光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温情。
宣于槡推开鸟舍的大门,用手一个个抚过笼子里的鸟儿的羽毛,喃喃道:“走吧,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去想去的地方,看看漂亮的风景,想我的时候就回来看我一眼,其他时候,就不用再回来啦!”
他将笼子门已经所在它们脚上的链条全部打开,然后朝着天空挥了挥手,说:“你们走吧。”
几十只鸟儿飞快的从笼子里钻出来,张开翅膀冲向了天空。有几只鸟在空中飞快的盘旋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停在了窗台上,盯着宣于槡和燿光看了几眼,随即又展翅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飞快的冲向了蓝天,在枝梢上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消失不见了。
宣于槡仰起头一直盯着它们的背影看,直到它们彻底消失在现实中,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鸟舍里只剩下空荡荡的笼子了,在空气里来回摆动着,甚是落寞。
燿光知道宣于槡心中的不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宣于槡回头看了燿光一眼,慢慢扬起嘴角,反手将燿光的手攥在了掌心,大股的热流朝燿光的皮肤里侵袭而去。
不一会儿,秦潇急匆匆的从府外回来了,他为了府中的护卫,才知宣于槡和燿光去了后院,又加快脚步绕进了院中。
宣于槡和燿光正好从鸟舍中走出来,看见秦潇迎面朝他们而来,燿光连忙上前两步,抬头问道:“怎么样,东里府可有消息了?”
秦潇赶紧点头回应:“我偷偷溜进了东里府,却见东里涵吐血不止,似是……命不久矣。”
“什么!”燿光顿时慌了,眼眶一热,这是东里乔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与东里涵血浓于水,听见东里涵生命垂危的消息,自然也有了些许反应。
宣于槡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拖,否则他们很可能连东里涵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便说:“燿光,要不我们两个先去东里府一趟,悄悄的去,先别让东里府的人知晓,若是情况确实危机,到时候再光明正大的进去。”
“可是我……我现在……”燿光皱着眉,很是为难。
宣于槡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便说:“这个你不用操心,若是真的迫不得已,你就算暴露了东里乔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东里乔是东里府的长女,更是东里涵的姐姐,她没有理由不出现。”
“这样真的可以吗?”燿光六神无主,全凭宣于槡发落。
宣于槡将双手用力搭在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勇气:“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燿光抬起头盯着宣于槡的眼睛,他乌黑的瞳孔明媚似阳,燿光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重重点头,鼓足了勇气,说:“好,我们现在一起去东里府。”
秦潇原本也想派点人手跟在他们身后,却被宣于槡制止了,他说:“我跟燿光两个人去便好,形势复杂,不宜人多,你跟御卫军们在太子府内等待消息便可。”
秦潇听后,只好从命,“那殿下和燿光姑娘定要多加小心!”
宣于槡和燿光点头回应了一下,迅速离开了太子府。
燿光戴着羊脂白玉面具,跟宣于槡一路骑马狂奔,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安骏城。
东里府大门口守着四个护卫,看来从前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燿光说:“从后门的外墙翻进去,那边看守的人少,位置也很偏,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宣于槡又向她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吗?那边离东里涵的房间近不近?”
“不是很远,穿过一条长廊就到了,长廊两边种满了树,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躲在树上,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燿光回忆着东里府的地形,心中很是确定。
“好,既然如此,便按你说的来。”宣于槡点头同意了燿光的建议。
他们很顺利的便翻过了东里府的围墙,一路从树干上穿行,飞快的落到了东里涵房间的屋顶上。
燿光小心揭开了房顶的几片瓦,果然看见东里涵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胸口微弱的上下起伏,几乎奄奄一息。
燿光皱着眉,急得双手开始微微发抖了,她小声说:“房里没有人,我先溜进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
宣于槡左右视察了一下情况,确认周边暂时安全,便说:“好,那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点人。”
燿光和宣于槡又揭了几块瓦片,然后从空隙中跳了下去,正好落在了东里涵的床前。
燿光的身体微微发抖,走到了东里涵的身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忍不住落下了泪水,“涵儿,阿乔姐姐来看你了,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燿光声音轻微,触摸到东里涵的皮肤一片冰凉,她忍不住坐在了床沿,想要近距离的看看东里涵。
可当她的身体刚刚触及到床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燿光回过头来,却见房屋的四面八方,但凡有窗户和门的地方,都被封上了一块厚重的铁板。
燿光提高警觉,却听见了东里郡的声音:“东里乔,果然是你,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