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时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重病昏迷
隔天一早,燿光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便准本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东里木。昨晚他回来的晚,他们两个人一直也没碰上面,东里木看见燿光急匆匆的要往外走,忍不住问她:“燿光,你一大早打算去哪里?”
燿光说:“爹,现在时间紧迫,我晚点回来了再跟你说,要是你忍不住的话,就先去找涵儿,他都知道。”
“可是……”东里木还没有说完,燿光便快速离开院子,骑马一路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东里木皱着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转身就朝东里涵的院子走去。他才刚走出燿光的别院,便看见了朝他的方向小跑而来的东里涵了。
“爹,您怎么在这里?”东里涵没看见燿光的身影,却与迎面而来的东里木撞个正着。
东里木同样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说:“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这天还没有大亮呢,你就跑到你姐姐的院子里来,有事商量?”
“没、没事啊。”东里涵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能不能透露给他的父亲知道,燿光当时也没有跟他说清楚,所以东里涵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说话。
东里木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忧虑,说:“你怕什么,刚才你姐姐才走,她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说让我有疑问就问你,你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很愿意跟我解释。”
东里涵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得到了燿光的首肯,他也不用再刻意隐瞒了,便说:“那好吧,既然燿光姐姐同意了,我就全都告诉你。”
东里涵让东里木跟在自己的身后去了院子后方的湖边,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了石桌前,东里涵为东里木倒了一杯浓茶,说:“不知道爹爹有没有听说过,白月河里的鲛人们在一夜之间被灭族的事情?”
东里木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嗯,听过,虽然对其中的具体细节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这件事情貌似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有很多人都听说了。”
“那好,既然父亲听说了此事,我就直说了啊。其实鲛人族并没有完全被灭门,有一只鲛人恰好在那段时间被鲛人族的族长派出去寻找新的海域,所以才侥幸逃过了这一劫……”东里涵本来准备娓娓道来向他说明,可却在中途被东里木喊停。
东里木问:“怎么突然说起别族之事了,难不成与你等会要说的事情有着必不可少的联系?”
“那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浪费口舌跟你说这么多?”东里涵抿了一口茶,“父亲你就是太心急了,我还没讲完呢,你就这么不耐烦了?”
“我不是不耐烦,只是心有困惑罢了。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继续说吧。”东里木捧着茶杯,不再插嘴,静静听东里涵把事情都说完。
东里涵接着说:“我刚才说的那只幸存的鲛人,不偏不倚,现在就在我们东里府。”
“什么?”东里木一把放下手里的茶杯,茶水溅出来一大半,他站起身来,眼睛瞪得比玉石还要大。
东里涵被东里木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猜想着有可能是东里木并不喜欢鲛人,正考虑着要不要往下面说,却又听见东里木说:“那我们可要好好保护这只鲛人才行,且不能声张出府啊!”
东里涵再次松一口气,“知道了,爹爹,这件事情肯定是要重视的。我想说的是下面的这些,就是关乎于燿光姐姐为何要一大早就出府,其实也是因为鲛人族的存亡。传说鲛人死后,魂魄附着在双眼内,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鲛珠,如果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鲛人很可能有机会重生,可是不是所有鲛珠复活后都能有所作为,所以就算要复活,还是要从鲛人中的皇族先开始。而鲛人族的公主,曾经与郡主宣于南樰是好友,她死后的鲛珠便交给宣于南樰进行保存。不过你也知道,宣于南樰在不久前也自刎而亡了,鲛珠随着宣于南樰的尸首一同下葬了。”
“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东里涵又抿了一口水解渴,东里木的好奇心却催促着东里涵继续讲下去。
东里涵又说,“昨晚在您回府之前,我跟燿光姐姐还有鲛人一同前往了皇陵,可是在宣于南樰的棺椁内,却并没有看见她的尸体,里面空空如也,就连墓室内也只有四面光墙,空荡荡的,完全不像是郡主的坟墓,别说气派了,就连一个普通的富人死后,墓室内也一定会有不少珍贵的陪葬品,但是宣于南樰的墓室里什么都没有。”
“你是想说,或许宣于南樰根本就没有葬在皇陵?”东里木并没有直接责备他们夜闯皇陵,而是顺着东里涵的疑惑说了下去。
东里涵不停的点着头,说:“是啊,爹爹你不觉得奇怪吗?”
东里木皱着眉,“是有些奇怪,宣于南樰下葬的时候,大张旗鼓,但凡那天在街上的人都看见了。可是你现在去告诉我那棺椁其实是空的,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这本来与我们并无干系,但是那对鲛珠事关鲛人族的崛起,先不说那个传说是否是真的,若是鲛珠真的彻底找不到了,就连最后一点希望也都没有了。”东里涵的语气中抱着惋惜。
东里木应了一声,又问:“那鲛人呢,你说的那个在东里府中的鲛人,身在何处?”
东里涵见状,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湖边,对着平静的水面说:“泫梦,你出来吧,这是我爹爹,是东里家的家主,跟我一样,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
东里木以为东里涵实在自言自语,也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湖畔,他刚停下脚步,便见静谧的湖水微微泛起了一阵涟漪,他刚低下头,便看见湖水之下有什么东西逐渐浮出了水面。
这时候,太阳东升,金光弥漫,水面被映衬的波光粼粼,一条巨大的器材鱼尾瞬间从湖底升了上来,拨开了水面,慢悠悠的露出了头发。
银白色的头发散发出皎月之光,圣洁美丽,一张精美像是画中人的面孔毫不遮掩的暴露在了东里木的眼前,湛蓝色的眼睛盛满了湖水,晶莹通透,光芒万丈。
“你就是那个......鲛人?”东里木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长相如此绝美的男人,艳丽的让他挪不开双眼,但眼中更多的还是吃惊。
泫梦的声音像是黄鹂在耳边轻吟,他说:“是我,我叫泫梦,见过东里大人。”
东里木说:“原来是真的,鲛人的声音真的堪比天籁,老一辈的人没有说错啊。”
东里木扫视了一眼他的七彩巨尾,没想到他真的能够亲眼看见神秘的鲛人,还是在自家院子后面的湖中。这样的奇景有人憧憬了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识,却被东里木给赶上了。
“大人客气了,比我声音好听的鲛人还多呢,虽然他们现在不复存在,但我相信鲛人不会就此消亡的,鲛人族一定还会重生。”泫梦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期待,也有一些难过。
东里木说:“是啊,一个族群之所以会被灭亡,就是因为没有人敢于抵抗命运,而最终选择了束手就擒,因为他们最为宝贵的精神被打败了,所以才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与之相反的,就算族群中只剩下一个人,只要他的心不死,便意味着精神永存,会永远被人牢记,从而无法真正被打败。”
“大人说的好,泫梦定会牢牢记在心中,永不遗忘。”泫梦缓缓露出了上半身,眼里涌慢了对族群的信仰。
东里涵说:“爹,你不介意泫梦在府上暂住一段时间吧?”
东里木侧过头看着东里涵的脸,说:“当然,我不仅不介意,还决定与你们一同支持他的心愿,希望鲛人族有一天能够再次崛起!”
“那就太好了,刚才我还在担心你知道了此事会担心呢,本来不太敢告诉你,还好燿光姐姐说没事了。”东里涵的心情大好,对自己父亲的崇敬之心也更加的重了。
东里木回道:“你太小看父亲了吧,我可不是那种顽固的老古董,这种事情以后千万要告诉我,说不定有些事情我还能帮上忙呢,你们姐弟两个这么瞒着我,不就等于将重担往自己身上揽吗!”
东里涵听了他的话之后,甚为感动,便说:“知道了,爹爹,以后我定不会向您隐瞒任何事情。”
“那这么说的话,燿光急匆匆的赶往皇宫,就是为了向陛下询问此事?”东里木皱眉,问他。
“没错,就是此事无疑。”东里涵点了点头,快速回应。
东里木叹了一口气,隐约觉得不安,“如果这样的话,你们夜闯皇陵的事情不是也会暴露吗,而且还要将这其中的细节向他表明才行,你们可知道,擅闯皇陵是大罪,现在就是不知道陛下能否看在你燿光姐姐的面子上恕我们东里家无罪了。”
“糟了!我昨晚都没有想到这些!”东里涵心中一惊,记得在原地不停的打着转,“再过半个时辰,燿光姐姐应该就到宫门口了,现在派人去阻止她进宫是不是已经晚了?”
“确实晚了,不过你先别着急,我相信陛下不会对燿光怎么样的,若是降罪于东里家,只要留着我们的性命,便不算是完全糟糕的事。”东里木回道,不停的安慰着东里涵,让他放下心来。
泫梦浮在水面上,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对话,他不知道燿光与他们口中的陛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羁绊,只是听起来不会是那么的顺利。泫梦摆动着鱼尾,心中一阵焦虑。
半柱香之后,燿光一抬头便看见了皇宫的大门,门口站着两队精兵,手持刀剑站得笔直。这个场景对燿光而言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见守卫森严的皇宫,遥不可及,有时候却又觉得被困其中。
燿光从马背上跳下来,慢慢踱步走到宫门口,她刚想对前面的守卫说明此行的目的,却没想到他们看清楚了燿光的脸之后,竟然二话不说就将宫门拉开了。
燿光有些诧异,却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再开口。她打量着御卫军们的神情,可他们只管推开门,却没有人主动与她说话。燿光尝试牵着马走进去,他们也没有人跑出来阻拦。
“奇怪……”燿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只要不拦着她,就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行动。于是她尽管心生好奇,却没有问那些人原因,顺利的进入了宫门。
进去之后,之前在宫中的记忆就全都浮现出来了。燿光顺着大路径直走去了大殿,她把马缰拴在旁边的石柱上,空着走进入了殿中。
大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附近甚至连一个宫女也找不到,“怎么回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燿光环顾四周,听见九凤的声音从巫戒中传出来,它说:“那宣于槡不会根本就不在皇宫内吧?”
“不可能,刚才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放我进来,一定是宣于槡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否则我不可能进来的这般顺利。”燿光回了它一个否定的回答。
九凤又说:“可是宣于槡怎么会知道你今天会来宫里找他,难不成是他一直派人跟踪着你,提前知道了你的行踪?”
燿光的心咯噔一声剧烈跳动,她也不确定,但还是说:“不可能,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他……他也没理由这么做。”
“怎么没理由,他喜欢你,想把你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无论你去哪里,他都会担心你有危险,所以在你身边安插几个人,也是很正常的行为。”九凤就是要刺激燿光,让她不要再沉睡在梦里,赶紧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燿光听完,莫名其妙就来了气,若是真的,燿光现在就想找宣于槡算账,她要质问他,有什么权利派人跟踪自己!
燿光怒气冲冲的想从大殿中出去,刚跨出门槛,就被迎面而来的宣于槡和秦潇堵在了门口。
宣于槡问:“怎么,想找我理论?”
宣于槡身穿一袭黑袍,胸口盘着一条紫色长龙,金丝线镶边,乍一看气势迫人,让人不敢抬起头注视他的眼睛。
可是燿光不怕,她瞪着宣于槡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宣于槡的确派人跟踪了,可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宣于槡只让御卫军们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她,而她在处理私事的时候,千万不能够打扰她,更不能侵犯她的隐私。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刚才九凤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燿光涨红了脸,瞪着宣于槡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
宣于槡一言不发的看着燿光的脸,慢慢抬脚上前了一步,燿光警惕的后腿两步,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宣于槡心中憋屈,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与燿光两个人就变成了话都不说几次的陌生人了,甚至有时候连面都很难见到,只能在记忆中不断的回想着彼此一同经历过的一切,黯然神伤。
“你怪我了,对吗,我只是担心你。若是你介意,我立马将那些人召回来,以后再不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宣于槡声音沙哑,听上去十分的疲惫。
燿光这才开始好好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宣于槡,他看上去依旧是一副高大健硕的模样,只是脸色没有以前好了,面部轮廓略微消瘦,下巴处的曲线越发的凌厉。嘴唇苍白,面无血色,仔细一看才知他病怏怏的。燿光很想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都在忙些什么。可只要一想到宣于槡一次次的欺骗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燿光压低声音,没声好气的说:“怪不怪你又能如何,你想做的事情有人能够阻拦得了吗?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而是来问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宣于槡低着头轻声咳嗽了几声,原本就带着倦态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的喉咙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你问吧。”
燿光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听见宣于槡沙哑的声音后,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而改口道:“你生病了?”
宣于槡听清楚她的话之后,眼中总算亮起了光,“你……在关心我?”
“我没有,不说就算了,我想问你的是……”燿光收回了自己的话,转而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宣于槡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说:“燿光,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就好像我们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宣于槡说完这句话,再次转过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燿光一把将他的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用力过度,还是宣于槡的病太重,宣于槡离开她的瞬间,竟然直直的向后倒去了,好在秦潇眼疾手快,迅速挪到身后接住了他,宣于槡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直觉。
燿光此时再也端不住了,满脸忧虑的蹲下来,抱住了宣于槡,转而抬头问秦潇:“陛下怎么了,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会如此严重?”
“是心病。”秦潇面无表情地说,“自从燿光姑娘走后,陛下就没有正常的吃过饭喝过水,没两天才吃一顿饭,每次进食不超过半碗,谁也不怎么喝,前两天下了暴雨,他避开宫中御卫军的视线淋着雨回了太子府,在西厢房中端坐了一夜,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发烫,陷入了昏迷,差一点就性命不保了。直到我将他带回宫中,他依旧在口中呢喃着姑娘的名字。”
“这几天已经好许多了,前段时间连床都下不了。”秦潇的声音越说越小,他一把将宣于槡背起,绕过燿光,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寝宫,一边大声喊着“御医何在”。
燿光眼神呆滞,听见秦潇方才的那番话之后,只觉得心中十分压抑,几乎难以呼吸。她回想起自己离宫的这段日子,除了在闭眼和睁眼的前后,脑中甩脱不掉的是宣于槡的影子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回忆过他的一点一滴。想到此处,燿光便在心中问九凤,是不是自己太过冷酷无情,才会让宣于槡对她如此的绝望。
九凤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世界最难便是感情,你们人都理不清,你还指望我这只兽会给你带来解决的办法?”
“九凤,你会为了谁去放弃自己的理想吗?”燿光突然问道。
“会,你看,我不就为了你放弃征服百兽的决心了吗?”九凤的声音中夹杂着笑意。
燿光却说:“你这个不算,你是因为遇见我,才会离开黑灵山,而不是因为遇见我,才会放弃征服百兽。”
“不,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当然不是。告诉你,在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有过这么伟大的理想,可是后来认识了你,我觉得我的目光并不能局限在小小的黑灵山中,应该放眼天下,去追逐更加宏伟壮阔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决定与你签订契约。”九凤振振有词,语气却比方才要严肃许多。
燿光原本还对它的话半信半疑,但是现在她可以肯定了,有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理想。然而燿光的选择呢,当她看见宣于槡在自己的眼前倒下的时候,她的理想仿佛在一瞬间便崩塌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执念是否正确,心中的平衡杆也逐渐摇摆不定了。
停滞片刻后,燿光终于还是迈腿奔向了宣于槡的寝宫,不管以后如何,起码从现在开始,燿光满脑子都在祈祷宣于槡没事,他一定不能有事。燿光一路都没有停歇,她恨自己的冷酷无情,也恨宣于槡的用情至深,她更恨自己会配不上宣于槡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