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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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 这几天风大, 别着凉了。”身边的嬷嬷着把窗户关了起来。

    柳惜容温和地笑了笑,“嬷嬷费心了。”

    嬷嬷当即道, “不敢,这是老奴该做的。”

    柳惜容挥手,大殿的丫鬟太监都退了出去,她走到书桌旁,落笔写了几个字。

    她看着宣纸上的字轻轻笑了起来, 将宣纸压好,走了出去,对外面吩咐了一句,“去御书房。”

    掌事宫女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家主子每天都会去给皇上送些吃的,无非是糕点之类的,当然,每天给皇上送东西的妃子可多了, 送什么的都有,要她主子送的也太没诚意了。

    别宫的娘娘精心扮前往御书房,虽进不去但是怎么也是一个机会。而且别的娘娘送的吃的用的都托安公公是自己亲手做的,虽只是一个辞,大部分都是手下宫女代劳的,但这已经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了。她家主子扮平常,送的吃的也是雷不动的芙蓉糕。

    柳惜容坐上了步撵刚到御书房就见了不少妃子等在门口,见了她, 一个个立即行礼,“见过皇贵妃姐姐。”

    侍卫也是立即行礼,皇贵妃品级极高,容不得他们怠慢。

    柳惜容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完,让人把糕点交给了守门的侍卫。

    侍卫态度极其客气,毕恭毕敬的,看的几个妃子手上的帕子都险些绞碎,对于柳惜容,她们是感情是复杂的。嫉妒对方出生柳家,太后的亲侄女,一入宫就封妃,而且还是皇上第一个册封的妃子。前不久刚封了皇贵妃,真真让她们艳羡。同时她们也不免同情,皇上待所有人冷漠,就是待这皇贵妃态度也是极其疏离。她们感慨这后宫竟没有一个例外。

    “本宫想见见皇上,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安公公听皇贵妃来了刚走出来就听了这一句,他心里琢磨着,面上还是笑着应了一声。

    几个妃子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因着柳惜容的身份她们不敢不敬,却也忍不住屏息等待结果,这段日子她们日日来,每次求见五一例外被阻拦,皇贵妃也常来却是头一回求见。

    安公公很快出来了,笑着道,“娘娘随奴才来。”

    柳惜容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松,手心已经有了汗,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强忍着欢喜走了进去。

    几个妃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心里正暗恨着,嘲讽这皇贵妃竟然是在装模作样,偏皇上还就吃她这一套。顾忌着身份,她们也只能不甘地跺跺脚离开了。

    御书房内,蒋泽善正在看奏折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道,“过来替朕磨墨。”

    安公公识趣地退了下去。

    柳惜容轻轻走了过去,将袖子折了起来,心翼翼地磨着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安安静静的。

    蒋泽善落下最后一笔,这才抬头看她,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不住皱眉,“朕有那么可怕?”

    柳惜容顿住,垂眸,“皇上多虑了。臣妾只是怕扰了皇上办公。”

    蒋泽善想了想,还是道,“你不必这般拘束。”

    柳惜容应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她的心颤了颤,“臣妾知道了。”

    蒋泽善难得觉得她顺眼,多问了几句,“后宫如何?若有什么难处只同朕。”

    柳惜容心里有些微微的苦涩,以及一丝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他头一次关心她,“皇上且安心,臣妾都处理得来。”

    蒋泽善点点头,想到什么脸色有些不耐烦,“后宫那几个妃子让她们安分点待在自己宫里,别老是往御书房跑。”

    柳惜容突然了悟,这就是他让她进来的缘故,扶了扶身,“臣妾会处理好的,陛下放心。国事操劳,陛下注意着身子。”

    蒋泽善淡淡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你且回去。”

    柳惜容勉强笑了笑,行礼退了下去,举止有度。

    蒋泽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对她多了几分满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她来管后宫的缘故,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柳家女。

    柳惜容这人向来知分寸,不会让人烦。

    出了御书房,柳惜容没上步撵,她让宫人抬着步撵走在后面。

    柳惜容慢慢地走着,嘴角似笑非笑,也似喜似悲,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下了台阶。

    她是柳家的嫡长女,自就被父亲当作未来皇后培养,学的皇后礼仪习的中宫之术。入宫对她来更是家常便饭。

    皇上是她名义上的表哥,丰神俊朗,她自然是喜欢的。她为了他去学琴棋书画,去迎合他的喜好,去学最标准的宫中礼仪。

    只是皇上眼里只有一个温家女,旁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为了温家女,他一直不娶妻,甚至连通房也不收。

    她自认为除了容貌逊色温家女几分,其他几的丝毫不比温家女差,甚至强上许多。

    皇上态度强硬不肯纳妃,太后姑母都奈何不了。

    她怨过恨过还是不甘。

    所以那一晚,明知道事后他会勃然大怒,她还是按着姑母的吩咐扮成温眠一贯的样子,用了温眠一贯的香料。

    很顺利,那晚他待她极妻温柔,一遍遍唤着她,“茶茶。”聪慧如她自然知道那定是温眠地名。那一瞬间她又哭又笑。

    第二天,他清醒后果然勃然大怒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生气,看着她的眼神极其冰冷,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尚且来不及一句话,脖子上就被抵上了一把剑。

    若非姑母来得及时,她定是会死在他手上。

    那样的盛怒她永远都忘不了,以及剑抵在脖子上的冰凉感更是忘不了。

    后来,温眠离开了京城去了青州,他仿佛自暴自弃一般广纳妃嫔,可也只是好好放在后宫,一个都没碰。

    她入宫后,他从不肯见她,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所以温眠进宫那日,她特地去堵人,为难了几句,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踏入了她宫里,虽然是来惩罚她的。只有她知道,她是高兴的,连见他一面都是奢侈。

    柳惜容走了一刻钟,走累了,上了步撵回了宫殿。

    她依然在抄佛经,不急,十多年都等来了,大不了,就是等一辈子。她总会等到他对她好的时候。

    皇上,只希望您别让臣妾等太久。

    ……

    蒋泽善这几天很忙,殿试刚刚结束,他算用一批寒门子弟,许多官位缺失都得补上。还都是重要的官位马虎不得。少不得要他亲力亲为。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放心。

    “皇上,您看这……”安公公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

    蒋泽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有事就。

    安公公咬咬牙,“太后让奴才劝您去后宫。”

    话落,蒋泽善脸色沉了下去,呵斥道,“朕的事何时轮到你管了。太后?朕记得你是朕的人。”

    安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叫什么事啊,太后已经三番两次暗示明示了,他一个做奴才的虽在皇上面前得脸但也不能对太后不敬啊。一两次还好多了他也拒绝不了,只得松口会试试。他再清楚不过了,皇上心里有人了,自然不会去后宫。只是这也不是办法啊。这么多年,皇上无子嗣,暗地里已经有许多流言蜚语了。

    “皇上,就是太后不,奴才也少不了来劝劝。皇上,句大不敬的,温姐她两年前就嫁人了。”

    蒋泽善听到最后甩手把案台的奏折一甩,不解气地扔了一个茶杯砸在安公公脚边,“滚!”

    安公公爬着离开了,出了御书房后背都是湿的,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里骂道,“活腻了!”

    他可不就是活腻了,在皇上身边待了十多年,他自认为算是了解皇上的,那温姐可算是皇上永远的伤疤自己还不要命去揭。

    同时也有些庆幸,皇上没把他杀了。有了这次教训,他决定以后死都不会再劝皇上去后宫了,不论怎么样自己的命要紧。

    起来,皇上可是勤于政事的,大臣虽然也不满皇上不去后宫没有子嗣。可皇上这几年的政事勤快,在民间口碑极好,实实在在的明君。大臣也只能憋着不敢。

    有大胆地了,最后也只是被皇上轻飘飘,“国师为重”堵了回去。

    安公公这几天战战兢兢地唯恐皇上一个不高兴,自己命就交代了。前几天自己的大不敬,皇上没怪罪但是保不齐就来算旧帐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晚如往常一般批完奏折,皇上竟然去了后宫。

    安公公当时那是一个惊吓啊,一把年纪了,险些吓出个毛病。

    蒋泽善去了柳惜容的宫殿,见了在抄佛经的她,落在她抄好的一大叠宣纸上,语气和缓,“爱妃这性子有点闷。”

    柳惜容受宠若惊,认认真真行了礼之后,笑着道,“左右也无事,不过是抄来解解闷还能静心。”

    蒋泽善颇为赞许地点点头。

    第二天,蒋泽善留宿在了皇贵妃宫殿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多少妃子摔了一屋子东西。

    之后每过个三四天,蒋泽善都会去柳惜容宫殿坐坐。

    只有柳惜容知道他是真的来坐坐,也真的只是单纯睡个觉。

    不过他待她已经渐渐没了那份疏离,两人也常常相谈甚欢,宛若知音。

    柳惜容不急,她会等到那一天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