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只中眼的匣子便摆在李陌一的面前，匣子中盛着一件件的尽是各色珠宝首饰，最低从十两起，最贵的是一件开价一千三百两银子的檀香玉链。

    “王掌柜的，这些珠宝件件都还算是过的去眼，价钱也还算公道，不过”

    卫胖子开始发挥他的砍价本事了，只见其侃侃而谈：“五之前，恐怕这些珠宝至少还要贵四成以上？为什么现在就跌了这么多呢？王掌柜，你这喜大祥已经有些日子没做过大生意了而且照现今的局势发展下去，战乱还不知道要延续多久啊”

    王掌柜对李陌一和颜悦色，转过去对着卫胖子的时候可就是黑着脸的了，他愤愤地：“你子到底想什么？若不是看在李公子的面上我早叫人乱棍把你打出去了！！”

    卫胖子站了起来，摆摆：“非也非也，我是在替李公子话，王掌柜你可要注意了，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倘若王掌柜听完我的话还是觉得不对，我拍拍屁锭就走，不敢收李公子半文大钱，若是觉得我的没错将这些珠宝平均再低个两成上下卖于李公子吧。”

    王掌柜沉住了气，双横于心前，摆出一副静心恭听的战斗之姿。

    卫胖子拿起那串檀香玉链，随口：“檀香玉多产自海外南洋一带，这么大颗的每年通过海上贸易流入当世至多也就两斛上下，价格嘛按照去年年底的入价，一颗全当在一百两左右，这串玉珠子每一粒都成如一，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就算它是个两百两一颗吧，这一串檀玉珠共有二十四粒，取的该是二十四节气之意，光是这成本就要四千八百两，以喜大祥的牌子若在平日卖个一万两也不稀奇，如今只卖一千三百两似乎喜大祥亏大了哦”

    王掌柜的铁青了脸，分辨：“你刚才不是了么？在这种时候珠宝卖不出什么大价钱，为了收回现银应对局势，我们只好降价甩货，哪怕赔些本钱也是没办法的了。”

    “怕是没这么简单哟？”

    卫胖子对王掌柜那害饶目光视如未见，他又拿起其中一件玉坠，笑吟吟地：“这个玉坠子的成本应该不贵，至多五十两银子，瞧这精雕细琢的工卖个三百两也不算贵，艺无价，不过喜大祥的总店乃是开在龙山庄，现今眼看着龙山庄就要临战凶危，不知喜大祥的顶头东主——异大人有没有想过龙山庄被攻陷的可能”

    “你左一句右一句的究竟想什么？”

    李陌一笑然然地看着卫胖子卖弄嘴皮，此刻见他拖长了话音，适时地配合着掺和了一句。

    卫胖子笑嘻嘻地：“我的意思是喜大祥最近应该急需大批的现成银两，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卫胖子凑近王掌柜的身边，低声：“至于那些檀玉珠的来历就不用我点破了吧？掌柜的，时局不明，珠宝未来的价格可不好判断，我劝你还是便毅把珠宝都全数脱了吧，真金白银拿着才实在啊！！”

    “你这个泼皮！！”

    王掌柜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按照刚刚的开价再减一成，不能再少了。”

    “成交！！”

    卫胖子将自己两只胖一拍，转身对李陌一笑：“李公子，价格已经谈好了，你随便挑吧，喜大祥的珠宝还是不错的。”

    在王掌柜痛心目光的注视下，李陌一挑挑拣拣地选了百多十样珠宝，其中便包括那一串价值不菲的檀玉珠。

    不多时，李陌一终于停住了，上掉下来的银子花起来就是不心疼，被他选中的珠宝记有一百两以下的珠宝三十三件，一百两到五百两的珠宝二十件，五百两以上的珠宝三件，包括那串檀玉珠，共计价值一万余两，在卫胖子巧嘴大忽的砍价之下，又除去零头，算是一万两，成交！！

    李陌一不懂珠宝，不过他眼光可是不下，挑东西绝对新颖引眼，看到他挑出来的那些珠宝，卫胖子看得连连点头，王掌柜也不禁暗叹：“看不出这位李公子也是位高人啊”

    李陌一递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卫胖子，卫胖子笑逐颜开地亲了亲银票，知道自己事情办完该跑路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李陌一：“卫胖子，你的全名叫什么？平日里都在哪里浪迹啊？”

    卫胖子心中一动：“李公子莫非还有用得着饶地方？人名叫卫布善，布施的布，善良的善，虽然外头传的名声不好，但的其实真真是个老实人，也就是做生意的时候灵点儿，平时常常被人欺负的。”

    李陌一笑：“卫布善，卫不善，你这名字让人听了想不误会都难，好吧，我记住你了，回头若还有事情要烦劳你我自然会去找你，你自得便吧。”

    卫布善向他拱了拱，转身退了出去，王掌柜的刚才还咬牙切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已是满面微笑，他对李陌一：“李公子，郑师傅到了。”

    “快请郑师傅进来。”

    李陌一很快起身相迎。

    先前替他制作出显微镜的——郑夲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李公子久违了，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要我做啊？”

    李陌一也不左右多语，答：“当然有了。”

    郑夲喜形于色地急：“快拿来看看。”

    李陌一微笑着拿出一张昨晚连夜绘制的东西：“这东西可大可，的用绳子绕过脑袋就可以直接挂在眼睛上，算是一个具体而微可以随身携带的显微镜若是做得大了，用上两三对透镜，可以清晰看到极远处的东西，这个物什，我叫它望远镜”

    郑夲只简单扫了一眼图纸便拍掌叫好：“我正愁先前那显微镜太大，不好搬弄，我有个习惯是半躺在睡椅上干活的，那显微镜就不能用了，我一直苦思不得其解，没想到解决之道竟是如此简单，一条细线便可解决问题，妙，实在是妙啊！！”

    “若是再做得精致一些，自是可以直接挂在眼睛上”

    李陌一示意了一下：“这个还不算什么，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望远镜，若能用在战场上，这个东西可是一件神器若是有人能将它献给当今帝上，正好可以用在亲征的沙场之上，那可是一件不世之功啊！！”

    郑夲若有所思的时候，王掌柜的两眼已经像闪光一般亮了起来，他很感兴趣地：“真有那么好？不就是可以看得远一点罢了，郑师傅，你觉得呢？”

    郑夲答：“在战场上先看到敌人便多了一分胜算，若是混战之中这望远镜更是有无穷之妙用，王掌柜你喜欢看戏，应该看过武松打虎那一节吧？假若那老虎通了人秉，再有了这东西，只怕武松就根本找不着它了。”

    到熟悉的东西，王掌柜不禁连连点头，答：“不错不错，确实有用，有大用，如此来郑师傅你可就要尽快把这东西造出来了。”

    郑夲点零头，对李陌一：“李公子，这东西不忙着造，上次你跟我过的那些什么曲折率、透光度的，我有些忘事的毛病，还请李公子再给我讲解一下。”

    李陌一笑：“这个不急，关于这望远镜的事我还没完，你们想想假若当世的将军几乎每人人一只望远镜，在战斗的时候岂不是先占一份优势？这其中可是一笔发财的大生意啊。”

    “这个”

    郑夲沉吟着望向王掌柜，王掌柜点零头：“若是帝上喜欢，再有人进言推荐一下，倒是有可能办到，不过一开始走的量肯定不会太大，而且这东西若是行家里见了会不会很快就仿照出来？”

    李陌一答：“量少就卖的价高些，喜大祥不是一贯走精品路线吗？仿冒那是免不聊，不过他们不懂原理，要仿照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首先一个质量就难以保证，其次他们的成本会比我们高得多，只要我们在适当的地方加入喜大祥的显眼标识，并加大宣传力度，让人人一看便知是否真品，还怕别人跟咱们竞争吗？”

    郑夲点零头：“嗯，李公子的不错，仿冒不难，难的在工艺和那个技术，现在咱们还有显微镜这个宝物，若是咱们在每一块出售的镜面上都用极的字刻上咱们喜大祥字样，别家工匠想要仿冒都难，王掌柜以为怎么样？”

    王掌柜当即一拍大腿：“你们赶紧去造这东西，帝上眼看就要亲征了，时间不等人啊，倘若真的那么好，这东西可就成了咱们喜大祥的救命之宝了”

    王掌柜突然想起还有李陌一这个外人在场，他不由尴尬地一笑：“李公子，你要跟我们做一笔生意，莫不是跟这望远镜有关？”

    李陌一笑：“不错，我要求这望远镜独立成账，每卖出一只我要五成的利，每季结账一次。”

    “一成！！”

    王掌柜在还价方面毫不软，双方讨价还价，最后郑夲都看不过去了，做主按三成利与李陌一结算。

    生意谈好之后，双方签了份简单的协议，李陌一随后去到后院给郑夲熟习了一下光学物理的基础知识，并监督着他制作了一只精致的望远镜。

    青铜的镜身上雕刻着些许鱼虫，螺旋形的凹槽使得上下两截镜筒可以无极调整焦距，上佳水晶打造的三片凸透镜各项参数都极好，这只望远镜几乎已达到第一代望远镜的极限，在玻璃的工艺达到一定水准之前，应该是再造不出更好的了。

    带着望远镜和一大箱珠宝，李陌一离开了喜大祥，才一出门就见到卫布善正站在喜大祥对面，仰首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胖子，你在等我？”

    李陌一咳了一声，惊的卫布善的身子一颤。

    “李公子，你办完事了？”

    卫布善欣然凑上来：“李公子，你身携重宝，可需要个跟班么？若是来上一两个匪徒，我还是可以对付一下的。”

    瞧着他那身肥肉，李陌一敬谢不必了，淡然：“就你这身板，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有什么图谋！！”

    卫布善哭笑不得地换了个苦瓜脸：“李公子，不瞒你，我这辈子口袋里还是第一次有了那么多银子，这反倒让我不知该怎么样是好了，刚才我回去见了老娘，老娘听我了这事后骂我有眼不识贵人，我才凉水浇顶猛然顿悟了老娘的对，公子就是我的贵人，倘若公子不嫌弃，我愿从此跟随公子，终此一生亡身效忠，倘若有违此誓，叫我肠穿肚烂打五雷轰！！”

    卫布善刷的一下跪在李陌一面前，抱着李陌一大腿嚎叫：“李公子，李大爷，你就可怜可怜我，收留我这个苦命的孤浪儿吧”

    “快起来，真是你真是”李陌一一阵无语，这个泼皮家伙也太过分了，撒谎不打草稿，纯粹是张口就开，刚才还有个八十老娘，这一句就变成孤浪儿了。

    “公子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地，绝不起来！！”卫布善叫。

    “好好好，我暂时答应你了，你现在先起来！！”李陌一吼了一声，卫布善身上就像装怜簧一样立刻蹦了起来，衣袖随意在脸上抹了抹。

    那张脸再出现在李陌一眼前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讪笑的面容。

    李陌一低声：“我不是什么望门公子，也不是什么大户老爷，我只是一个没得到任命状的书吏，现在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要跑路还来得及。”

    卫布善精神一振，喜滋滋地：“如此更好，倘若公子真的是什么大户望门的公子，我跟着公子至多不过是糊个口，没事仰仗一二假势作威一下便了，而公子全凭个人之力能够拥有如此身家，布衣之身能让喜大祥的王掌柜和郑大师傅如此之看重，我的眼睛绝不会骗我公子就像那还埋在土里的璞玉，只是还未得到发迹而已，前途绝计不可限量我卫布善愿从此跟从公子，不论公子日后是富贵或是贫困，绝不言弃！！”

    卫胖子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与他那真挚的双眼对视了一下，李陌一点零头：“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任务，很艰巨的任务，走吧，咱们去个安静的地方慢慢。”

    经过与卫胖子的一番深谈。

    卫胖子揣着满心的欢喜与被信任的激动走了，也揣走了李陌一身上剩下的所有银票。

    李陌一让他去龙山庄伺收购珠宝，在宋府长的大队眼看着就要临卒庄前的时候，龙山庄的珠宝价格应该比苏州跌得更快才对，倘若不出预料，去龙山庄喜大祥总部再收购一批珠宝也不错。

    李陌一倒是不怕这家伙携银潜逃，一方面这银子来得容易，李陌一没怎么放在心上，另一方面李陌一也想试他一试，倘若卫布善在这种时候都不会背叛他，日后他真的在北国飞升腾达了，卫布善又怎么会背叛呢？

    卫布善这个人还是有一定才干的，至少是个做商饶料，日后不定能为李陌一赚十个一万两甚至是一百个，一千个

    李陌一回到了立陵城继续蹲守，事实上也才刚刚在立陵城落脚，宋府长被抓的消息便传了来，而此刻，帝上亲征的大队才将将走出京都。

    根据传来的消息，宋府长父子及各类头目等被龙山庄当地的卫所队一成擒，宋府长之乱至此迅速结束，前后还不到七时间。

    李陌一本以为宋府长父子被抓下太平，他的书吏任命状就该下来了，谁人曾想帝上却没有回京都，而是继续南下，更演出一出捉放宋府长的好戏，以威武大将军之名讨平叛逆，集大功于己身。

    帝上大队以凯旋之姿进入龙山庄的地界，龙山庄如临大敌一般急招各地精干差人力保周边安决稳定，在立陵城李府长的推荐下，李陌一作为无名书吏受命来到了龙山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