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

A+A-

    夜晚的海风习习,浪花翻涌、冲刷着沙滩上的沙砾,远处传来阵阵汽笛声。

    乔若雨裹紧身上的披肩,将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眺望着夜色茫茫的海面。

    22:00

    他不会来了。

    失落地转身,等了一晚上的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光线幽暗,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惊喜地看向来人。

    陆彦从黑暗里缓缓走出,走到她身边站定,清冷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又转向海岛上的灯塔。

    “吧,什么事。”

    “爸妈他们很想念你。”

    “如果你找我来是这件事,那么……我知道了。”

    修长的身影转身离开,乔若雨松开手,披肩随风飘走也顾不得,她飞快地向前面的背影跑去。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紧紧抓住不放,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阿彦,这三年我一直很想你,很想很想。”

    陆彦低头看向环住他的手沉默不语,轻轻扯开。

    “阿彦?”

    薄唇轻掀,他看向对面哭的梨花带雨的人,伸手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乔若雨心中一喜,他还是见不得她哭。

    陆彦看着月光下指腹上晶莹的水珠,心中毫无波澜。

    “孕妇流泪对孩子不好。”

    “你……”她怔怔地看向他。“你知道了。”

    “怎么,我也是你孩子的叔叔。何况,堂堂陆氏集团的长媳有喜这么大的新闻知道也不足为奇。”

    “阿彦,你还在怪我吗?”

    “你要听真话?”

    乔若雨轻轻点头。

    “曾经怪过。”

    “曾经……怪过。”她喃喃自语,脚步微微踉跄地后退一步,眼角的泪更加汹涌。

    连责怪都没有了,还怎么去爱……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昨晚的那个女孩儿吗?她很可爱。”

    陆彦眉头微皱,下意识地不愿把她牵扯进来。“与她无关。”

    “阿彦,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么?你来兰佩杜萨,去贝壳屋,带她去Ca Palme,是不是你还怀念着我们的曾经,我们在这座岛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若雨,陆泽对你很好。”

    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是告诉她另一个人对她的好。

    “我知道,可他终归不是你。”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到。“你我都是成人。该懂得,选择了,这就是你的责任。”

    “如果……”乔若雨仍抱着一丝期望,满怀希望地开口问道。“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我们之间还会不会有可能?”

    他出的话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就像你所的是如果……若雨,你知道的,它不是现实。”

    “你不要再了,我懂了、懂了……”她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陆彦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缓缓走出他的世界。

    “叮咚!叮咚!叮咚!”

    门外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门铃,白微开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了个哈欠,看向门口的人,不满地嘟囔着。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扰别人睡梦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今晚去哪儿了?”

    “什么去哪儿了?我从下午回到房间一直睡到现在,直到被你断了睡眠。”

    陆彦闻了闻空气里的气味,越过她看向屋内整齐的床角,点点头转身离开。

    “章鱼丸子好吃吗?”

    白微正要关门,看见他忽地转身,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顺口回到。

    “还不错,就是有点咸。”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才发觉自己漏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半掩的门被推开,身后传来门锁阖上的声音。一个转身,她就被固定在了门背和他的臂弯里。

    “你、你、你干什么?快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舌头像是了结,她吞吞吐吐地斥责,伸手去推,他的胳膊像是铜墙铁壁,不动分毫。

    “都偷听到了些什么?”

    白微梗起脖子。“你这人真搞笑,吃了章鱼丸子,也不代表我去偷听了呀!”

    陆彦右手收回,从指缝中掉下一个物体,是他上次还给她的那个项链,她还以为它丢了,连忙接了过来。

    “呼,我还以为丢了呢!”

    “丢在了沙滩上。”

    好吧,她索性大方承认,伸出手指,比了个很短的距离。

    “真的就地听了那么一丢丢。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听,可不是偷听。”

    晚上睡醒时觉得房间里有些闷,就一个人到海边散步,没想到就撞上了这爆炸性的一幕。

    那个乔若雨果真是喜欢陆彦的,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她一个女生都忍不住心疼。

    可既然喜欢为什么嫁给了他哥哥,现在又怀着他哥的孩子,在这里向他哭诉衷肠。

    哥哥、嫂嫂、弟弟、邻居。

    这一家人的关系真混乱。

    怪不得从来没有听过陆彦提过他的家人。

    白微还胡思乱想着,眼前的俊脸越放越大,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灯光,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幽深的眼眸里,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空气突然安静地令人尴尬,只剩下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和咽口水的声音。

    陆彦炙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暧昧地让人浮想联翩。

    她忽地想起了金发服务员的那句‘La tua ragazza così o.’

    “陆彦……别、别激动。”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眼看着他的唇离自己只有分毫,白微倏地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陆彦仔细地盯着她的神情,见她闭上了眼,心跳剧烈,唇角勾起,玩味地笑了。

    额头被重重地弹了一下,她捂住生痛的额头,睁开眼瞪向已经倚在墙边低低笑出声的罪魁祸首。

    “陆彦!”

    “白微,你怎么那么笨。”

    白微气不过,揉揉脑门,扑上去就要揍他。

    没想到陆彦刚好没站稳,这一扑把他推倒在地,她也不能幸免地跟着倒下去,跌进了一个炽热的胸膛里。

    两目相对,气氛比刚刚还要暧昧,她看着身下的陆彦,仔细一看,这货的皮囊真好。

    睫毛好长,鼻梁好挺,唇形很好。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口渴呢?

    白微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陆彦的目光加深,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细微的隐忍。

    “你算压着我多久?”

    她一溜烟地撑着手,从他怀里爬起,远远地站在一边。

    “今晚的事不要对第三个人起。”

    完看了眼她红润的唇瓣,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白微脸上的热度持续不散,她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看着镜子里绯红的脸蛋。

    今晚的事……

    他是指他和乔若雨的事,还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拍摄结束,兰佩杜萨的行程结束,陆彦带着两人直接飞往敦煌。

    沙城暴天气已经过去了,剧组也准备就绪,继续开拍。

    接下来的几场戏要吊威亚在赤壁上进行斗,其中有一个场景要从五十米高的断崖上飞下去。导演本来算让武替上场,被陆彦拒绝了。

    他从不需要替身。

    完成的再好,也不是他自己。

    现场两辆大型吊车伸出长臂擎在空中,上面连着吊威亚的绳子。

    吊威亚的戏因为各种因素的原因,总是一个动作重复很多次才能成功,大部分的受力点都靠腰部的肌肉支撑,拍了一天下来,腰部的皮都被磨破了,一片红肿。

    白微拿着药水心翼翼地给他涂满伤口,这几天天气热,如果不处理好的话很容易发炎,到时就麻烦了。在他伤口上吹了吹,她轻声问道。

    “疼不?如果我擦重了,就告诉我。”

    陆彦的身体一僵,闷声道。“擦就可以了,不要吹。”

    她以为他是怕她吹着累,没有停下,继续吹着。

    “伤口受伤,吹一吹,疼痛不就减轻了吗?不用跟我客气,我不累。”

    身上的体恤完全湿透了,他咬着牙,从她手上取过棉签,塞到杨杰的手里。“你帮我擦吧。”

    白微揪着手指,委屈地看着他。

    她明明擦的也很好呀!

    休息了十多分钟,重新补了补妆,陆彦的盔甲有许多刀剑的痕迹,血印斑斑驳驳,一向一丝不苟的头束也散乱了很多。

    50米相当于15层楼的高度,光站在上面,很多人就已经在恐高了,更不要提还要保持心态在吊威亚的情况下正常发挥。

    再次检查了威亚绳扣的牢固情况,拍摄开始。

    “A!”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陆彦同另一名扮演敌方首领的人演员先在赤壁上对起来。之后,身后突然有人偷袭,陆彦扮演的叶寻天纵身一跃飞下。

    还有30米时,威亚中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所有人惊恐地看向还在空中的陆彦。

    绳子要断了!

    地下已经有人开始尖叫起来,陆彦也察觉到了,抬头看了眼上端的绳子,已经开裂了,显然支撑不了他的重量。

    这一摔,非死即残。

    白微正窝在车上吃鱼干,听到外面的尖叫,往空中望去,就看到陆彦摇摇欲坠的要掉下来,飞快地跳下车。

    “咯嘣——”

    绳子最终还是断了,陆彦的身体急剧下坠。

    下面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陆彦!”

    嘈杂的环境中女生的尖叫被众人盖了过去,陆彦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看了眼人群外神情紧张的白微,闭上了眼睛。

    匆忙慌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外,女孩儿脖子上花纹古朴的铃铛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转眼恢复如常。

    预想的裂骨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睁开眼,周围已经围上来很多人,把他扶起,随行的医生赶紧上前做了基本的检查,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从那么高的地方竟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陆彦隐隐记起,在她叫了他之后,落地刹那忽地下坠速度减缓,就好像有东西在下面托扶着他。

    脑海里有一个猜测飞快地闪过,他站起来推开人群朝她刚刚在的地方望去。

    哪里还有白微的身影。

    心里慌乱如麻,比自己刚才坠地还要来的凶猛。

    是她吗?

    可她去了哪儿,回她原来的地方了么?

    不出的涩意充斥在舌尖,陆彦茫然地在人群中搜寻,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裤脚被什么轻轻拽了拽,他低头一看,笑了出来。

    Cat趴在他脚边,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看向他,虚弱地叫着。

    “喵——”

    呜呜,陆彦,我又变成了一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