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残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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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好眠, 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 清的阳光混着花儿的芳香沁人心脾。

    花园里林岚正在修剪花枝,轻声哼着白微没有听过的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伯母, 早上好。”

    听到声音, 下面的人抬头看去,露出笑容。“微微,早呀!”

    “您等等我哈!”

    不等她回应,窗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林岚摇头轻笑,整理起手中刚剪下的几株花枝。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欢快的身影朝她跑来。

    “才七点,怎么起这么早, 是不是伯母吵到你了?”

    “我睡好了,伯母您不也起的早嘛。”

    点了点手边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微看向她手中的剪刀。“咦,这是在做什么?”

    “屋内花瓶的花有些枯萎了, 我要剪几支新鲜的。”

    “那我帮您吧。”

    “没关系, 已经够了。”放下手中的剪刀,林岚提起花篮牵着白微进了屋。“伯母教你插花吧。”

    “好呀好呀。”

    桌上放着一只花纹简单大方的花瓶, 里面蓄了水,林岚将花篮放到一旁,从中仔细挑选着。

    “先选一枝花枝,然后在两侧各插一枝做陪衬。摆放要参差有致,陪衬短于主体, 像这样一枝一枝地插.入。你看这朵花比其他的都要大,就不能插得太高,我们把下面剪去一点,以免看上去头重脚轻。”

    “只有花看起来有点单调,留些叶子来衬托,花与花之间颜色呢,要看起来舒心,有深有浅……”

    白微双手杵着下巴认真看着她的动作,本来单调的花朵经伯母一双巧手,变得赏心悦目,往客厅一放自成风景。

    她在天上也会和伙伴去百草园里采一些奇花异草放在房间里装饰,满满一把往陶壶里塞。

    从来不知道原来的插花也有这么多的学问和讲究。

    “微微,你来试试。”

    大师面前,怎敢班门弄斧?

    白微忙摆手。“我手拙,还是看您插吧,不然把您辛苦一早上的成果糟蹋了就不好了……”

    “没关系,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

    “那……就试试?”

    白微觉得自己刚刚看的很认真,应该效果也不错,搓搓手跃跃欲试。

    当成果出来后,看看伯母的那瓶,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无力垂肩。

    一个是艺术品,一个是废品。

    这大概就是想象与现实的差距了……

    不行,再试试。

    沉迷插花的人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动静,林岚在一旁耐心指导着,瞥了眼楼梯拐角处,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儿,想了想出声问到。

    “微微呀,你觉得我们阿彦怎么样?”

    “挺好的。”

    正思考着该选左手的大红,还是右手黄的白微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觉得阿彦哪里好?”

    唔,哪里好。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最后选择将粉插.进花瓶。白微抬头看到伯母充满期待的眼睛,张了张嘴,思索了下。

    每个母亲肯定都喜欢听别人自己孩子好的,伯母这么殷切的眼神,她怎么好意思让她失望。

    “唔……长相帅气?”

    “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头脑聪明?”

    “嗯嗯,阿彦他从到大都是成绩优异,老师同学眼里的尖子生。”

    “心思细腻?”

    “没错。”

    “为人体贴?”

    林岚脸上的笑意更甚。“阿彦虽然话不多,全在行动上了,我儿子我最了解了。微微,你就放心吧。”

    白微点点头,陪着伯母乐呵呵。

    额,不过……

    她要放心什么?

    林岚去吩咐佣人做早餐,白微继续低头和插花事业做斗争,身旁多了个身影,她以为是伯母去而复返。

    抬起头就看见陆彦抱着手看向她……手上的花瓶,急忙用身体挡住。

    “你、你不许看!不许看!”

    陆彦挑眉,扯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淡淡到。“不好意思,我已经看到了。”

    算了,笑就笑吧。

    放下胳膊,目无旁人地插花。

    “还不错。”

    “咦?”

    白微以为自己听错了,握着手里的花往他旁边凑了凑。

    “你也觉得不错?”

    连陆彦都不错,看来她的技术也没有那么差嘛。

    还没来得及自我骄傲一番,就听到他开口。

    “能把满天星当狗尾草插的人不应该鼓励一下吗?”

    “……”

    脑子一热,顺手抓起手边的花枝要砸到陆彦脸上。

    “心……”

    陆彦眼睁睁看着她一手摸向玫瑰枝,“心”喊出了口,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手掌上细细碎碎的伤口,一阵阵疼痛,白微包着两眶眼泪,嘶牙咧嘴地瞪着面前的人。

    “疼!疼!疼!你轻点……”

    陆彦抬眼看了一眼她,攥住不断往后缩的手指,利索地用镊子拔出掌心的刺,然后敷上一层碘酒。

    “好了。”

    “陆彦你敢不敢温柔点?”

    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站起身来。“温柔可不是这么用的。”

    “阿彦。”

    林岚心疼地看着白微手上的伤口。“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到时发炎就不好了。”

    “不用不用,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去医院多麻烦。”

    听到她这么,林岚仍不放心,继续叮嘱着。“那这几天可千万不能碰水。”

    “嗯嗯,知道啦。”

    满桌的美食看的白微直吞口水,目光落在包成粽子的手。

    伯母生怕她的手感染了细菌,最后亲自看着陆彦给她缠了几层纱布才放心。

    手是没问题了,问题是她要怎么吃她的鱼。

    林岚朝陆彦使了个眼色,他瞥了眼身边望着碗里的鱼干瞪眼的人,好心地往她左手边放了一把叉子。

    “用这个。”

    左手握叉怎么握怎么奇怪,好不容易扎住鱼,还没往嘴里送,又掉回到碗里。

    反反复复,最后一条完整的鱼被戳成碎末,她还没有吃到一口。

    面前的碗被人端走,白微的目光随着挪走的碗落在了面无表情的陆彦身上。

    “张嘴。”

    “哈?”

    他不会是想……喂她吧?

    “那个,我可以自己吃的。”

    “我张嘴。”

    鱼肉已经抵在她唇边,白微心翼翼地张开嘴吃掉,正准备让他停下,一筷子鱼肉又堵住了她的嘴。

    嚼着鱼,耳根处悄悄绯红。

    对面的乔若雨望着这一幕再也吃不下,就像误食了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只能眼睁睁让它扎进血肉里,一点点发炎,溃烂。

    林岚满意地点点头,瞧瞧这两孩子,越看越般配。

    阿彦要是不愿意,岂是她悄悄撞他胳膊就能动的。

    至于雨……

    她私心也好,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阿彦……”

    陆彦顿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站在楼梯口的乔若雨微喘着气,她是看到他上楼,而妈在教白微插花,这才紧跟着上了楼。

    “有事?”

    她踌躇在原地。

    有事……还是没事,就只是想见见他,想同他话。

    见她不话,男人失去耐心继续往房间走去。

    “听……听,你把Cat带回来了。这么久不见,它还好吗?”

    “它很好。”

    “我可以见见它吗?”

    “不方便。”

    “为什么?”乔若雨微微激动。“它是我们一起捡回来的。”

    手已经碰到门把手,身后的人追上来,陆彦把门重新带上。

    “这三年养它喂它的人是我,所以……”

    “乔若雨,我不希望你来扰它,以及我的生活。”

    大门在眼前“碰”地阖上,这个房间不管他在,还是不在,妈都不让她靠近。

    站在门口良久,乔若雨失落地转身,一抬眼就看见三米外的人正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干净地让她无地自容。

    轻轻点了点头,与她擦肩而过。

    “等等。”

    乔若雨擦掉眼泪,回过头。“白姐?”

    白微叹了叹气,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纸巾递给了她。“你已经有宝宝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可以摸摸吗?”

    三个月的肚子并没有显怀,她不懂到底可以摸什么,出于礼貌还是点点头。

    用未受伤的手轻轻触碰了下还很平坦的腹,白微俯下身子郑重其事地道。

    “可爱,乖乖在妈妈的肚子里待着,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出来看看这个美妙的世界了,到时候你会有漂亮的妈妈,帅气的爸爸,还有疼你爱你的爷爷奶奶。”

    “你要爱护自己的妈妈,因为你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在妈妈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事了……”

    乔若雨如果再没有听懂就真可笑了,捂住腹,挺直着背看向她。

    她什么都知道……

    “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外人来管。”

    白微煞有深意瞥了眼紧闭的房门,点点头。“要不我们一起进去吧。”

    “你……”

    “乔姐,我并不想管你们间到底是怎么样的纠葛。只是,你不能把你的责任弃之不顾。”

    来不及反驳,白微已经松开了陆彦门上的把手,越过她开旁边的一扇门走进去。

    责任。

    兰佩杜萨的海边,他也是这么告诉她。

    “这就是你的责任。”

    连神情都是如此的相似……

    房间内白微跑到穿衣镜前,摸了摸发烫的脸蛋,吹了几口气。

    天知道,故作深沉有多难!

    伯母也真是的,故意让她上楼休息,其实是知道乔若雨追上了楼。

    哎……

    不懂不懂,还是睡一会儿,到梦里找周公下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