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山林最近的镇子不是莫族所在的镇, 而是溟释宅邸所在的位置。莫凡进镇后，却没有率先往宅邸而去。

    既然这是溟释给自己用的人, 干嘛放着不用？即使他不用，身后不也跟着几个保护者吗？

    溟释不在身边, 系统冒头道, “凡凡,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凡凡你都不想人家咩~”

    莫凡斜眼。

    系统：好吧, 它懂了。

    “凡凡，有人跟着你。”

    “我知道。”

    “是主角的人。你家男人是在保护你吗？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跟你一起下山？”

    到这个，莫凡就是一阵气结。他都那样了，男人还把他当孩看。虽他是存了心思利用这个关系靠近溟释, 可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系统感知到莫凡的不悦，默默潜水。

    凡凡的家务事, 它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临近中午，路上的人不多，可每一个经过的人, 都会不由将注意力放在莫凡身上。实在是少年太过耀眼，不管是昳丽的容貌, 还是脱俗的气质，精致华贵的衣物，无一不彰显着少年的不凡。

    莫凡没有先往宅邸去, 而是寻了个酒楼，要了个包间，准备在外面吃饭。

    溟释经常会给他带外面酒楼, 或者宅邸厨房的菜肴给他，正好借此机会，自己亲自去品尝一番。

    不过，莫凡还是更喜欢男人的手艺。

    他不无遗憾地想到，恐怕很长时间都吃不到对方做的菜了。

    点了几个楼里的招牌菜，莫凡等了没一会，菜就上齐了。

    “你们出来吧，”莫凡慢条斯理地用着饭菜，“不用怀疑，我的就是你们两个。”

    须臾，两个衣着普通的人出现在包间内。

    “主子。”

    莫凡点头，问道，“他叮嘱了你们什么？”

    “主上，让我们暗中保护您，若是被您发现，就任由您差遣。”

    “哦，”莫凡喝了口汤，“你们两个就跟在我身边吧，不需要躲在暗处。”

    “这……”两人迟疑。

    主上让他们暗中保护，主子没有生命危险，就不可出现，这样不就违背了主上的吩咐？

    “忘了他怎么的吗？”

    两人一凛，齐齐应声，“是！”

    “你们先回去，等会我用完饭就去找你们。”

    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主子，主上吩咐我们不可离开您身边片刻。”

    “那你们就去门外候着吧。”

    “是！”

    对于门口多出的两个大汉，二一脸的见怪不怪。他们楼生意好，各式各样的人物见得多了，深译少看少听多做的道理。

    包间内有窗，莫凡开了一扇，边吃边往外头看几眼。

    太久没有见过镇上集市的景象，莫凡一时倒也起了几分兴致。

    这时，远处的行人传来几声惊呼，一伙人在尘土飞扬中出现在莫凡眼底。

    跑在前头的是一个少女跟一个少年，几个彪形大汉紧随其后。跟成人比起来，两人的速度不慢，精力却没有大汉旺盛，不一会，就被追上，围在中间。

    镇民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眼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却只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远离了那块地方。

    “崽子，还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少年将少女护在身后，抬首道，“钱我们会还的，你们不能捉我妹妹！”

    原来这是一对兄妹，且正是莫凡在雪峰上见到的兄妹。

    莫凡不由感慨道，真是天意难测。

    原以为不过是一面之缘，哪曾想会再次见到。且这次，对方境遇较之第一次，又困难许多。

    “就你们两个穷孩子，要还到什么时候去？要我，将你妹妹交给我们卖了，倒是能够给你些时间缓一缓，去凑钱。”

    为首的大汉露出不可言喻的笑容来，身后几人纷纷大笑出声。

    “我不会把我妹妹卖给你们的。”

    “子，我们是看你妹妹有几分姿色，才要的，要是个丑的，你就是白送我们也不要啊。”身后另一大汉调笑道。

    少年咬唇，眼含屈辱。

    “大哥，要我，不如将这两个一起卖了吧。利滚利的，哪是个穷子还得起的。虽这子皮糙肉厚点，也有喜欢这一口的不是？”

    “有点道理。”大汉拿一双估量的眼上下量两人，微微点头。

    “哥，你跑得快，别管我，快逃吧，能走一个是一个。”少女轻声道。

    王义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把你抓去。”

    “哥，你走了，还有机会救我，要是我们都被抓了，就真的没有指望了。”王悦焦急道。

    王义不言，任由王悦如何催促，就是不肯丢下妹妹。他四下量，忽的，一个皎洁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眼中。

    是那位仙人！

    可下一瞬，他又立刻移开了目光。

    比起渺茫的希望，不去招惹对方才是正确的选择。他们应该承受的，最多不过身体受苦。如果惹上惹不起的人，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王义有自知之明，且从第一次的交谈就可看出，少年是一个不愿与人有牵扯的人。否则，只是看了会狐，根本不值当对方拿雪莲感恩。

    可惜，即使服用雪莲，娘还是去了。

    穷人生不起病，两个半大孩子不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就是找到了，也负担不起医药费。

    娘不止一次过，让两人别管她，他们却不愿意。

    邻里四舍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们，大家都是要过日子的，王义也不怪对方。好心人的接济不过杯水车薪，两人只能跟钱庄借钱，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娘去世后，两人勉强办完丧事，这追债的就来了。起来，他们也不算太恶，丧事完后，才寻上他们。

    可手不是慈善家，他们的目的就是钱。没有？那就拿东西或者人换。

    家徒四壁，两兄妹的家当加起来，都不够债务的一个零头，哪里还得起？

    “跑？跑哪去？这镇上可没有你们容身之处！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走。跟我们回去，这债便算是了了。”

    王义又往莫凡所在的位置看一眼，却见少年已然移开目光。他确定，对方看到他了。

    是不想救吧。

    王义不觉得少年不救自己是一种过错，顺从地任由几个大汉将两兄妹带走了。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不可能抛弃妹妹，而妹妹一个人也逃不出去。如果自己跟他们回去，不定还有机会逃走。

    用过饭，莫凡跟一个随从吩咐一声，带上另一个回到宅邸。

    站在大门前，莫凡抬头看着空无一字的匾额，问道，“这宅邸怎么不提字？”

    名叫刘千的侍从道，“回禀主子，主上从未题字，我等不敢妄言。”

    “没有名字可不行，”莫凡自言一句，对刘千道，“拿笔来。”

    “属下这就去，主子稍等。”

    刘千跑到府门前，低头对一厮嘱咐两句。厮点头，快步朝府内而去。

    莫凡站了没一会，那厮就捧着一个盘托快步走来，将东西交给刘千。刘千接过，呈到莫凡面前。

    笔墨纸砚，四物齐全。

    “笔就够了。”

    莫凡抬手，给毛笔沾上墨汁。手松开，笔平稳地立在原地，朝匾额前飞去。

    游龙走笔间，“溟幻宗”三个字跃然其上。

    宅邸的从属虽学艺不精，但也知内外五境的存在，见状露出钦佩的目光，惊讶者甚少。

    不愧是主上的弟子，年纪已然晋入内五境的层次。

    “你去传信跟我师父，以后你们就是我宗的开山弟子。师父是宗派的宗主，而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这两天，组织人将宗派的规章制度和等级分派连夜拟定出来，呈给我看。”

    “是，属下立刻去办。”

    莫凡这才满意地进府。

    他没有忘记原主的愿望。改革幻界，就让他从开宗立派开始吧。

    早先的幻界同样有宗派存在，随着幻术没落，宗派一个个地消失、解散，最后留存下来的，只有家族势力。

    ******

    “主上？”

    雪峰之巅，负责传信的幻师将莫凡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如实以告。溟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赞赏道，“让他去做。”

    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不管凡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只需要听从就好，不需要再向我另行禀报。”

    “是，主上。”

    “他可好？”许久，溟释问了一句。

    幻师愣了愣，回道，“主子一切都好。”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溟释也会做出关心人的举动。

    “你回去罢，没有我的传唤，不必再来。”

    “是，属下告退。”

    ******

    莫凡好得不能再好。

    府中面面俱到，做的食物都是他爱吃的，莫凡想着，溟释定然做过交代。

    就算你不跟我下山又怎么样？还不是派了人保护我？而且事事交代据悉。

    胆鬼！

    察觉到莫凡的不悦，系统默默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嘤~即使人不在，还是好可怕，它都不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