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场谈判
戚名深入勰城,不过走了一段路便发觉大事不妙,这里边太过干净了,连具尸体都没有看到。
北襄气势汹汹而来,理应是一场恶战,尸横遍野也不为过,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风平浪静,这勰城究竟是失手他人,还是愿者上钩?
他心底立时便警觉了起来,想到身后退路,眸光一紧,即刻便掉转马头,命人速速去查探。
朱越陪在一旁,见他面色不豫,心底亦是一阵冷意,单手按在了剑鞘上,戒备起来。
大军还未行至城门便被阻了去路,锋芒相撞,各自一边凛然杀气。
姑苏亦水无悲无喜的掠了一眼对面敌人,一个手势令下,即刻有人提了数名斥候上前。
戚名见状眸中冷光一闪,这些人是他留在城门把守传信的,果然事有反常必有诈。
手起刀落,即刻间血染黄沙,也染红了无数人的眼睛,激起了澎湃杀意。
“戚名?”
姑苏亦水略一扬眸,几分疏冷混合着散漫的问了一句。
她虽说也一直在密切关注边关一切,却久不在军中,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未曾亲眼见过其人。
“戚某区区名讳,不劳夜王记挂。”戚名只觉体内的鲜血灼热流淌,眼前的几具尸体已经昭示了一切,这就是圈套。
姑苏亦水微微勾唇,撇了他一眼,眉心染了冷意,“看来戚将军是认识本王的,向前还是向后,你可以好好抉择一下。”
戚名一颗心沉沉如临深渊,面上亦生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怒色,“前后有何分别?夜王这是明知故问,前是狼后是虎,身在承国与北襄两面夹击之间,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至少你可以选择死在谁手里,元帝或者本王,你若是不选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姑苏亦水深深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一旁朱越,心底几分冷意,若非他在承国被隐凰城截了过去,又怎会容他活着回到漠国。
“废话少说,不打上一场谁有知道胜负如何!”戚名心底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要重创敌人,这才不枉一番牺牲。
“不着急。”
姑苏亦水岿然不动的侧了侧眸,她并不准备与他决一死战,更不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说她有把握用这一万人对上漠国的两万,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王不想要你们的命,更不愿陪你们拼命。”
她眸中一抹意味深长的冷意,片刻后命人让出了一条出路。
“这条路可以放一人离开,要派谁出去,或者吩咐他做什么,你们自己决定。”
戚名闻言眉心一紧,心下犹疑不定,冷冷的开口质问道:“夜王既然如此做,怕是目的并不单纯,这份恩惠,在下愧不敢当。”
无端的好事绝对是不怀好意,更何况眼前的敌人还是此人,戚名向来谨慎行事,是以决然相对。
姑苏亦水并不意外他的回答,面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她抿唇如线,眸中笑意清冷的像是月下薄霜,“这算什么恩惠?本王让你们离开一人,自然是想要见到寒歌陌,你若不愿派人去请,本王自己派人也是一样。”
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打压哪一方,漠国若是能够替她出手制衡隐凰城,那她也不介意互惠互利的后退一步,毕竟就算今日留下这些人的性命也不能真正动摇漠国根基,但若能有其他的收获,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你为何想要见陛下?”戚名心底一阵冷意,面色晦明莫测的沉了沉,戒备的质疑道。
姑苏亦水眸中明光一晃,平静如水的答道:“我与他曾有竹林之约,自然不能忘记,他若来此,一切都有商权的余地。”
当日竹林外她虽说是摆了寒歌陌一道,但那话并非全是虚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能够达成她心中所想,她不介意与虎谋皮。
“戚将军最好在本王反悔之前尽快派出人去,否则这条路可就不会再开第二次了,至于之后要如何去请你们陛下前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就不是你们说的算了。”
戚名闻言面色一白,若是让她派人去说,还不知要如何信口雌黄,介时必然更为被动,既然有此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朱越。”
他回眸看了朱越一眼,一切都在不言所以他之中。
朱越立时懂了他的意思,策马向前走了两步,又深深的的看了一眼面前刀剑森森的军阵,手下缰绳一紧,毫不犹豫的奔了出去。
姑苏亦水并不在意出去的是谁,只要能够将人请过来,谁出去都一样,当然她也不准备趁机做些什么,因为如今对她而言,这场战斗中任何的伤亡都是在自损羽翼,她的敌人并不是漠国,与他们斗得不可开交根本毫无意义。
“退后五十步,守好城门。”
她传下命令,即刻领人退后五十步远,以免两方将士生出冲突。
戚名见她当真无意开战,心底稍安了几分,一心等待外边的消息。
按照夜王所说必然是与陛下有过约定,只是今日陛下下令发兵之时却丝毫未曾提及此事,显然是与北襄不共戴天势必要一决雌雄。
他思前想后也不知里边到底是何缘由,只能静观其变,无论是战是和,都要等到陛下来后再做决定。
朱越只要将此地消息原本的转述给陛下,就一定会有援兵增派,介时就算是谈不拢,夜王也未必能够占据上风,只是奇怪得是这般浅显的道理,他看的到,难道夜王看不到?不然她又为何毫无戒备的任由人前去呢?
沉默的望了眼面前军阵,他心底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
姑苏亦水的心思如今却在内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么大的动静,消息必然该传到了他的手上。
命人去请寒歌陌只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这是在冒险,他却未必认同,因为无论此举成败,对承国而言都是没有半分好处。
但她不能放手,因为她与他的目的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