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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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畏惧之心岂可外泄,自然是要好生保管,最好一生藏起。”姑苏亦水略一扬眉,淡笑遥远,抬眼毫无躲避的与他平静对视。

    “藏着?怕朕不肯娶你吗?大可不必。”他不动声色笑道,目光清浅如水,殿外帘雨潺潺,宛如和弦,模糊了室内音调。

    姑苏亦水侧眸,戏谑抿唇道:“确实不必,既敢招惹,又岂容不得你来去。”

    她绝口不提,他却越发想要知道,垂眸浅笑,微不可察一抹幽深。

    “朕还以为天底下没你怕的,原来并非如此。”

    姑苏亦水若有所思,颔首道,“若有一日七情散尽,必是无所畏惧,凡存挂念者,自然是在所难免。”

    他能令她害怕,不过是因她心存在乎,比之旁人更能捷足先登罢了。

    ……

    姑苏含烟寻了一处秦楼楚馆遮掩身份,倒是不曾发现有人尾随,可她并不认为这是好事,恰恰相反这只说明,若是当真有人暗中跟随,且不曾被她察觉到,那只能说背后之人更加难缠。

    这几日她乔装成跑堂小厮,看似时时安安分分做事,暗中却也在观察着,烟柳之地自然是消息流走畅通的最佳场所,只可惜跑堂小厮的身份有限,不能随意出入楼上,看不到那些嫖客的言谈举止。

    但随如此,这一趟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她能确定这惊哗众人的消息确实已经流传出去,九州之内开化之地,定然已是人尽皆知了。

    她藏身在这一隅之地,可观天下时局变幻,当然她并不准备与承国或者北襄闹得头破血流,她只是来阻止这一场大婚罢了,无论结果能不能成,她都会悄然退场,留着这一摊乱局,给那些另有心思的人收拾好了。

    眯眼一笑,她深觉此计理智,等到这边乱成一片,隐凰城中那两个大傻子也该争的差不多了,介时出其不意现身,正好让父亲看一看,谁才是隐凰城的以后。

    两个不成气候的废物,一个走火入魔的城主,还有什么不是手到擒来的,只要能光明正大的握住实权,一切都不是问题,介时不管是北襄还是承国,转过头她一样挨个讨教。

    将手中红头签交给一旁另一名小厮,她转身飞上二楼窗后,一棵歪脖子树上,轻飘飘燕儿一般落在了上边。

    这里今日据说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将这满楼姑娘的芳心勾的不思蜀地,出手阔绰自不必说,更难的传言说还是个难得浊世公子,有美自然该是大家共享,她这也算是聊表一番敬意。

    怀揣着一颗求知之心,她安安分分的坐着等了两刻钟,可里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这倒是有意思了。

    里边的怎么说也是楼里的红牌,既然是出手阔绰的俊俏郎君,怎么该有的声音一丝也无,不知是佳人不够美?还是酒不够醇?

    讶然不解,她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脚,差不多该是替姑娘们送香粉的时候了,这墙角她怕是听不到了,本还想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料竟是白忙活了一场。

    索然无味的纵身飞下,她端起早早准备好的香粉,如往常一般,木讷着一张脸,分毫不差的将东西交到姑娘们的手中。

    一名芍药紫裙的姑娘长吁短叹的接了过来,身后还拉着一名粉衣佳人。

    “姐姐可看到人影了?”

    “什么浊世公子,连面都不肯露,怕是一张脸生的见不得人。”

    “姐姐莫要乱猜,若是先天不足,有不可告人的隐疾,那倒还是个可怜人呐。”

    “……呵呵……”

    二人一阵娇笑,款着莲步袅娜下楼,只留下香风经久不散。

    姑苏含烟秀眉一弯,摸了摸手中托牌,心底一阵疑惑,既然来了这烟花之地,又要摆着架子连美人的面都不肯见,这人到底是何来路,倒是令人捉摸不透。

    越是往这里去想,她心底狐疑就越是更深,短暂片刻之间,就已是天人交战,要不要去探一探?或者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心中一番纠结,她缓缓握紧手中托盘,一步步离开此地,于无人之处扔掉累赘之物,决意亲自一观究竟。

    循着那两名姑娘离开的地方走去,果然便看到一扇雕花门,隐隐有香气飘出,想必还有不少的姑娘留在里边,可稀奇的是,里边竟然是寂静一片,与整个花楼格格不入。

    这般古怪,就连个说话唱曲的人都没有,莫非还真是个身患隐疾的?不然再如何不解风情也不该安静如此。

    正在她犹豫该不该贸然入内时,眼前近在咫尺的门却突如其来的打开,一名侍从蹙眉不满的走了出来,将她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不由分说的推了进去。

    “怎么这才几个,楼里就已经没有上得了台面的美人了?”

    低语一声,那人关上了门,叹息着摇了摇头。

    姑苏含烟笑意盈盈,水眸晃了一晃,安安分分的站在了一旁,无人之处眼风狠狠地刮了刮他。

    若非另有所图,看姑奶奶不将你抽筋扒皮,真是个没有眼光的东西!

    那随从带她入内后,便转到了屏风后边,一道模糊的影子隐约,似乎有那么几分俊朗的意思,只是半遮半掩的看的人心痒。

    这到底是哪个来诱人来着?怎么这还颠倒过来了,让娇滴滴的姑娘们争着偷眼瞧。

    好笑的垂了垂眼,她不敢轻易动作,怕像前边那两名姑娘一般被赶出去,只能耐着性子站着,倒要看一看这是在耍什么花招。

    那随从入内后,似乎低头将外边的情况禀报了一番,隔着屏风她并不能以眼读懂他们的唇语,只好敛下目光,移到一旁的姑娘们身上。

    不仔细看倒也察觉不到,她这一回头之间才发现,这些人竟然像是中了什么迷药一般,目光涣散的立在旁边,显然是另有异常。

    心底倏而一寒,她警觉的握紧手指,再次抬眼打量着身前屏风,这影子简直是越看越熟悉!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