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绝门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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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兮疑入了阳城,头一件便是打探秋辞的消息,只是没想到结果人已不在阳城。

    他心中倒松了一口气,并不担心人会消失,十之八九是回了绝门,这样走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节外生枝。

    若说将柳君若交到秋辞手中之时,他心底还是存着顾忌的,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回想起来秋辞的脾性与绝门的态度,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

    门主虽然暗中支持陛下掌握承国大权,但并不意味着绝门就能够与陛下和平共处,如今秋辞带了柳君若回了绝门,若是落在门主手中……

    隐隐忧患,他眸中幽光闪过,一身黑袍轻纱流溢,停在廊下久久不能平静。

    一夜冷风袭面,他一动未动的入定许久,再抬眼时已是朝阳迎面,沐了一身曦光。

    栗梨一觉睡醒推开门,揉了数次眼方才确认对面廊下的人,飞快的抱着伞奔了过去。

    “收了吧。”凤兮疑神色微凝,伸手阻止了栗梨撑伞的动作,回眸看向天边旭日,略略抬手一遮。

    “那国师大人可要用早膳?”栗梨想了想,托腮靠着扶手问道。

    “不必,如今还有要事。”凤兮疑微微一笑,与往常不太相同,似乎带了几分怅惘。

    “什么要事?”栗梨不经意的咧嘴问道。

    “入宫面圣。”凤兮疑略一敛眸,平静的不带一丝异常。

    此事他放心不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暂不知要不要和盘托出,但也必须提前做好一切打算,防患于未然。

    他虽与姑苏亦水誓不共存,但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威胁到承国朝堂安稳,更不会让绝门有机会对师兄做出不轨之事。

    栗梨看着国师紧绷的一张脸,掠过隐隐抿的发白的双唇,没有把心底要劝的话说出口。

    “栗梨陪国师一同去。”

    凤兮疑闻言眸光微动,似乎有些犹豫,考量了片刻后,却也点了点头。

    自从宿衣被调出弼西宫之后,这里便没有留几个眼线在了,就算是没有人守着,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栗梨见状匆匆跑回了房内放下怀中伞,口里喊着:“国师大人等我。”

    ……

    叶宸枫踏着晨光迈入了紫宸殿,早朝已然撤了有些日子还未恢复,他案上的折子积攒的不少,今日这些都要处理完。

    怀济眼见陛下用了不少早膳,只当做昨夜兴致大好,想着笑容便要咧往脑后去了。

    宿衣守在一旁看在眼底却另有一番滋味,毕竟昨日御膳房新添的那道膳谱还是他眼见着划上的,那坛新启的桃花酿也不见少了几口。

    暗中把怀济拉了过来,他避着里边人,忍住偷偷问道:“公公不觉得陛下带回来的那姑娘,有些奇怪?”

    怀济被他推推搡搡的弄得直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奇怪?陛下喜欢就宠着不就是了?”

    “若是有朝一日这三宫六院都填满了,你再等着纳闷去吧!”

    怀济摇了摇头,甩了手中拂尘,眼底皱纹随着眉头微皱,陛下的床帏之事,自不必与任何人介时?更何况他已经老了,有些事便不再钻牛角,只要圣心欢悦,就算是不做那治世明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宿衣听得心惊肉跳,几乎能够臆想得出那争奇斗艳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放了怀济出殿。

    怀济摇头一叹,抱袖走了出去,只是还没走远两步,便接了小太监的禀报。

    “国师?”

    他口里讶异不掩,眼观鼻鼻观心的思索了片刻,方才缓慢的返回紫宸殿禀报。

    若说国师此人,倒也是没有犯过什么危害承国或者陛下的大错,只是到底还是绝门的人,立场不明罢了,他虽然防备但也不至于抵触。

    叶宸枫方才提笔落下一字,便接到了怀济的禀报。

    天色方才清明,人便如此刻不容缓的来了宫外,看来并非是无事登门。

    “放他进来吧。”

    略一勾唇,他放下手中朱笔,扬起眉峰如同雪刃般泛冷。

    怀济颔首,转身命人通传下去,回眸站在龙案一侧,心底隐隐犹豫。

    “陛下,您对国师责罚时半点不留余地,甚至惊动了绝门众位长老,如今此人到底算是哪边的?”

    这话问的踯躅,毕竟陛下与国师也算是同门一场,这么多年,国师也是一心一意的辅佐陛下,设身处地的为承国社稷着想。

    叶宸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这本就是没有答案的,从他知道凤兮疑的僭越之心时便知道了。

    凤兮疑所做的每一件事,看似是为了承国又或者说为了他,但这份心思,却注定了他无法尽心尽力的效忠。

    若是没有姑苏亦水的纠葛在,或许他尚且能留其一命,但如今,无论凤兮疑是否还是忠心耿耿,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且当做绝门的人处理。”

    缓缓紧了眉心,他接了宫人送上前的热茶,微抿一口。

    “是。”

    怀济颔首应下,眼观鼻鼻观心的默然暗思。

    恰是时,凤兮疑正巧已至,一身黑衣仍带着昨夜更深露重的寒气,拂了方才几下举步入内。

    “参见陛下。”

    他不悲不喜的跪倒在地,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弼西宫朕已经还给了你,今日入宫何事?”叶宸枫视线依旧停留在案前,并没有抬头去看眼前跪倒的人。

    “臣今日来,并非是为了弼西宫之事,只是不知如今说的话,陛下还肯听信几分?”

    凤兮疑闻言眸光略一凝结,缓缓的站了起来,不疾不徐的把心中思索许久的话讲了出来。

    “今日既然来了,无论朕今日是何态度,你也会把话讲完,那又何必遮遮掩掩,欲盖弥彰。但说无妨,是真是假,朕自有判断。”

    叶宸枫闻言并不出意料之外,他睥睨目光扫过凤兮疑的脸,神色不冷不热,眉眼也淡漠寻常。

    “陛下可知,绝门早已暗潮涌动,这么长时间了,弼西宫始终不能牢不可拔的立足在朝堂上,他们早就怕了。”

    凤兮疑眼底笑意倏而冷如锋芒,“承国越是强大,陛下越是一意孤行,绝门就越是上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