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大到美院有十来分钟路程, 陆言峥那天只花八分钟就到了。

    直到看见站在校门外等他的叶明歌，男生才放慢脚步, 双手揣进长款风衣两侧的衣兜里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叶明歌抬起目光直视过去, 算听他能做出什么解释。

    陆言峥站到她面前, 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几秒后才开口：“换个地方吧, 这里人太多。”

    叶明歌觉得情况不太妙。陆言峥过来后连一句哄她的话都没，听语气似乎也是嫌四周来来往往的学生太多，怕等下万一吵起来会被人围观。

    她撇下嘴角，转过身闷头往学校里走。

    陆言峥跟在她身后, 没有像平常那样搂住她的肩膀, 也没问她快六点了肚子饿不饿，叶明歌越走心就越往下沉。

    偏偏她表面上还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背挺得笔直, 下巴高高扬起，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 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路过图书馆外的花园时，叶明歌朝里望了一眼。

    晚餐时间花园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茂盛的灌木丛后面有一排长长的拱廊, 藤蔓植物沿着木架往上爬满，又密密垂下挡住了从外往里探的视线。

    她回头望了陆言峥一眼：“里面吧。”

    “嗯。”陆言峥淡淡地应了一声，穿过灌木丛和她一起进了拱廊。

    夕阳的余晖从植物的缝隙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暖红色的影子，叶明歌低着头, 看陆言峥的鞋面也被一道霞光铺满。

    她怀抱破釜沉舟的决心，宣布道：“我挺喜欢自己这样的，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做任何改变。”

    陆言峥皱了皱眉：“谁我不喜欢你？”

    “但是也没那么喜欢吧……”叶明歌靠在拱廊的柱子上，扭头看一只蜗牛爬过树叶，“我每次亲你，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言峥往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问：“要再试试吗？”

    叶明歌被迫扬起脸，看到男生眼中有一道暧昧不明的光芒闪过，她下意识怔了怔，后背紧贴上木柱，不太明白陆言峥想试什么。

    陆言峥叹了声气，侧过头就吻了上去。

    叶明歌：“！！！”

    他们不是到花园里来谈一谈的吗？

    他钳住叶明歌下巴的手稍微施加了一点力道，让她无法挣脱又不至于被弄疼。温热的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唇瓣，把即将出口的惊呼都堵了回去，然后才好似故意一般，一点点地顶开她咬紧的牙齿。

    叶明歌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脑子晕晕乎乎的，没明白他们怎么突然就吻上了。

    可是彼时陆言峥的吻技已经磨炼出几分火候，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让她不知不觉地跟随着男生的动作，慢慢地想要沉溺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叶明歌努力挣扎了一下，陆言峥没有流连，身体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了仰。

    “你……”

    叶明歌刚吐出一个字，就看见陆言峥用大拇指抹过自己的唇角，被她沾上去的那点口红被缓缓拉长，映在他偏白的皮肤上，宛如桃花落在了雪地里。

    陆言峥眼眸低垂，看了一眼拇指上残留的口红印，回味般舔了舔嘴唇。

    叶明歌没出息地吞咽一下，视线却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被她的男朋友演绎得活色生香。

    然后陆言峥抬起薄薄的眼皮，问：“喜欢吗？”

    没等她想好答案，男生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又一次吻了下来。

    这个吻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带着半强迫的气势，与他逐渐粗重的呼吸一起席卷而来。

    叶明歌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下意识地想要抓紧身后的木柱，害怕自己会腿软得滑下去。可是她刚摸到木柱的边缘，就听见纽扣一颗颗被扯开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

    陆言峥解开风衣纽扣，拉过她的手按上他的胸膛。

    风衣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衬衫，布料下传来的体温吓得叶明歌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用力按住不允许她逃脱。

    指尖碰到冰凉的皮带扣时，叶明歌听见陆言峥嘶哑着嗓子问：“上次不是想摸？”

    叶明歌连忙摇了摇头，意识到她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言峥引领她一路往下，让她亲自用手掌去丈量。而就在她刚刚握住的下一个瞬间，叶明歌就察觉到掌心的滚烫陡然变得更大。

    他的欲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直接。

    叶明歌无路可退，恨不得把自己原地嵌进木柱里。可陆言峥紧随而来，膝盖分开她的双腿，喘息着往前顶了一下。

    “……别，别这样。”叶明歌声求饶。

    回答她的是扣住她后脑勺的手缓缓往下搂住她的腰，迫使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陆言峥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含糊地变了调：“别哪样？你不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他低声笑了笑，骂出一句脏话，“我他妈早就想对你这样了。”

    叶明歌猛的颤了一下，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既害怕随时会有吃过晚饭的学生到花园里来散步，又害怕陆言峥会控制不住，最后只能再一次放软语气，委屈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言峥这才松开双手，把脸埋在她肩窝里重重地喘息了一会儿。

    叶明歌一动也不敢动，等他稍微平息一点后，意识才总算回归到身体里。

    她愣愣地盯着头顶的一片树叶，鬼使神差地问：“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

    陆言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她一眼没话。

    欲望平息下来之后，他眼角还有些红，看得叶明歌心爱不已，很想抱住他亲一亲，可是又已经听到有脚步声在往这边靠近。

    经历过刚才意外的失控之后，叶明歌已经知道陆言峥有多喜欢她了。

    这一点发现让她心生欢喜，再细细回味方才体会过的滋味，才迟钝地发现原来她并没有那么害怕——她只是没想到而已。

    就像她之前跟室友过的那样，有些事情只要水到渠成，那么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发生。

    于是她拽了拽陆言峥的袖子，问：“这位同学，我们要不要再换个地方呀？”

    ·

    关上酒店的房门时，陆言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大学城周边永远不缺少滋长爱情的场所，从几十块一晚的日租房到几百上千的酒店数不胜数。

    他和叶明歌家境都不错，直接选了大学城里最豪华的一家酒店。进来后发现这间房果然环境和氛围都很浪漫，柔软的大床四周都有暖色的地灯，房间精美的地毯尽头则是180度的落地窗，站在窗前能看到外面的大海。

    可是相比叶明歌的跃跃欲试，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她们女生之间也会聊到这种话题。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叶明歌也会因为他的掩饰而怀疑自己不够有吸引力。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总是害怕自己会不心对她造成伤害，所以每一次身体接触之后，他都会刻意掩饰住身体的反应，装作平静地和她闲聊些有的没的，以此转移喧嚣不止的真实想法。

    今天在花园里发生的那一次失控，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当时他有过紧张不安，担心叶明歌会因此感到厌恶，结果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陆言峥的意料。

    叶明歌订房的过程太过爽快，反倒让陆言峥怀疑她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歌，”他走到沙发上坐下，“问你一件事。”

    叶明歌正在研究床头柜上摆放的用品，头也不抬地问：“怎么啦？”

    陆言峥：“你想好了？”

    “……什么意思？”叶明歌总算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你不愿意吗？”

    陆言峥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内心的复杂。

    明明已经做过那么多与她有关的梦，可醒来之后他却仍然不敢让她知道，他想亲近她，他想毫无保留地与她相见，他想看她在自己身下露出羞怯又甜美的表情。

    陆言峥苦笑一下，发现自己居然表现得比一个女生还要扭捏。

    叶明歌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蹲下身趴在他的膝盖上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

    陆言峥目光黯然，情绪不合时宜地沉了下来。

    叶明歌想到一个可能性，她惊讶地把视线投向他两腿之间：“你该不会……”

    陆言峥：“……”

    叶明歌清清嗓子，觉得这事有点难办，但还是好心地安慰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定是你想多了。”

    陆言峥扯了下嘴角，把话题从荒谬的方向转回来：“你告诉我，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女生抬起脸，对上他无比认真的眼神，片刻后郑重地点了下头。

    她的父母是很开明的那种长辈，在得知她和陆言峥交往以后，并没有表现出暴跳如雷的模样，只是由郑琳把她叫到书房，仔细地给她讲了一遍要注意保护自己。

    “我妈，如果我喜欢你，也相信你，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叶明歌歪了歪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不会伤害我，对吧？”

    陆言峥嗯了一声，他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

    “那你在担心什么呢？”她更不理解了。

    陆言峥望向窗外的大海静了几秒，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爸是个很花心的人吗？”

    “……知道。”

    “我很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别人他又和哪个女人……”陆言峥抿紧嘴角，没把具体的形容出来，“包括我妈去世后不久，阿姨就带陆临来了我家，这些事加在一起，让我始终很瞧不起他这一点。见到一个喜欢的，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揉揉眉心，弯下腰凝视叶明歌：“我怕自己会变成跟他一样。”

    两人几乎快要贴到一起，叶明歌眨了眨眼，睫毛抚过陆言峥的下巴，有点痒，又有点让他心痒。

    “你跟他不一样。”

    她直起上半身，亲了亲他的眉心，然后安抚般抱住他：“你有我呢。”

    陆言峥一怔，他猜测过叶明歌会给他怎样的回答，却万万没有料到会听见如此自信的答案。

    叶明歌轻声：“偷偷告诉你哦，我今天问你那些话以前就想过了，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身材，我也不会改。”

    陆言峥：“你过了。”

    “还有后半句呢！”叶明歌拍他一下，“我不仅不会改，我还会让你改。”

    她松开怀抱，朝陆言峥笑了笑：“毕竟我这么好，无论怎样你都应该喜欢我的全部。既然喜欢了我的全部，你又怎么可能再看别的女生一眼呢？”

    陆言峥哑然失笑，他的女朋友果然还是那么骄傲，她甚至不屑于讨论陆鸿华的经历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只是简单明了地相信只要有她在，他的目光就会永远停留在她身上，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另外的人。

    “所以不要担心，”叶明歌缓缓地站起身，在他面前一件件地脱掉上衣，只剩下一件的内衣，覆盖不住她清瘦白皙的上半身。她略带怯意地眨了下眼，分开双腿跨坐到他身上，“你只要看着我就行了。”

    陆言峥的喉结上下滚动一次，垂眸看她有些笨拙地解开他的皮带，明明是特别生疏却还要装出淡定的样子，缓慢地将皮带抽出来。

    皮带无声地落到地毯上，陆言峥以视线描绘着她的身体轮廓，目光渐渐变深。

    “我来。”

    他轻声开口，修长的手指挑起内衣的肩带，然后从她圆滑的肩上扯下。

    情到浓时，陆言峥往上挺腰，听到女孩羞涩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她全身的皮肤都透着粉红，被他吻过的嘴唇带着湿润的光泽，低下头来望着他时，长发散落在彼此的身上，又随着一下接一下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空气如她所愿地燥热起来，在那股热量攀升到顶峰之时，陆言峥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来，桃花眼中满是浓得无法化开的情意，尽数落在了叶明歌的眼里。

    她抱紧了陆言峥，：“你要一直看着我。”

    看着我，拥有我，然后永远沉迷于我。

    作者有话要：　　今天又是迟到的一天，但看在这么长的儿童车份上，原谅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