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三司会审(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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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苏家哥儿和左家闺女的亲事猜测,各位传播者各有各的理儿。

    提出说苏家哥儿该先娶左二、后娶左大的,是因为首先左二同苏哥儿有旧,在此事上付出最多。该让左二先进门,左大后进门。

    提出说苏家哥儿该先娶左大、后娶左二的,是因为到底左大豁出命来撞了一回门板,才引得礼部尚书亲自去往贡院,日夜不睡的盯着苏哥儿和那李姓考生。

    此举既能令考生先行赴考,又可等案情审理结束后再做决断,处置显得公正。

    此事上,终究是左大产生的效果更大些。

    提出说苏家哥儿让左家两姐妹同时过门的,是位善于和稀泥的主。两姐妹总归是两姐妹,如若一定要先争个先后,倒显的生份,伤了姐妹感情。不如同时过门,娥皇女英,美哉美哉。

    以上无论哪种提议,都各有各的道理,引来附和无数。

    苏陌白并未困于以上传言。

    原本第一场考完当日,他已急切的想去左家探探芸娘。

    然而此时他夹带嫌疑还未洗脱,人身自由已受到限制。

    礼部向刑部申派了衙役,直接将苏陌白押回了苏家,等第二天的第二场考试,再将他押去贡院。

    九天六夜,乡试三场应试结束的当日,由皇帝亲自交代,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三法司,再加上礼部,共同审理了这一场夹带案。

    此案案情简单,然涉案之人却不简单。

    苏陌白有苏家的背景。

    为苏陌白奔走的左家,也是高官。

    左家去寻的戴冰卿,又将戴家牵涉其中。

    朝廷如若不给天下仕子一个清楚的交代,简单的事情便要被搅复杂。

    故而,此事除了涉案诸人要到案,贡院考生也可旁听。

    审案的地点就设在贡院。

    也是在此时,苏陌白终于在事发后,第一回 看到芸娘。

    芸娘吊着膀子,额上的伤处被留海掩盖,看不到伤处。

    她穿着一身翠绿襦裙,明快的像春日嫩芽。

    原本在他心里,他觉着她的勇敢是从不退缩、永远向前的勇敢。

    他却没想到她聪慧至此。

    他究竟还是不了解她。

    他又痴迷于这种不了解。

    她身上还有他没发现的怎样的特质?

    她像一段波折离奇的戏,总是在疑无前路时,就突然柳暗花明。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结果是怎样。

    芸娘从一进贡院便向殷人离看过去。

    她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臂,便稍稍一晃动,向他展示自己的康健。

    她还想再同他说说话,想问问他考的如何。然而惊堂木一拍,三司会审已然开始。

    苏陌白是嫌犯,李姓考生是嫌犯。芸娘是证人,当时在场的监考官也是证人。

    案情十分简单,几位大人审案有技巧,几番问询之下,那李姓考生已前言不搭后语,显出了破绽。

    待芸娘将自己在现场的推理依据复述过,此案也基本有了结果。

    这是一场千年老二永远被第一压制、心生愤懑而想趁机陷害的俗套故事。

    在场仕子听得明白,自知此事与涉案之人的背景无关,便也对此案没了兴趣。

    官老爷惊堂木再一拍,现场宣布了苏陌白无罪,李姓考生考试夹带并嫁祸他人,革去所有功名,三代不得科考。

    案情结束,考生们做鸟兽散。

    基于此案的芸娘扰乱考场案,也一并做了宣判。

    虽说芸娘当日是事出有因,然如若不做惩罚,日后人人都去闯贡院,科举还如何考下去。

    基于此,判了芸娘两板子。

    自然这两板子没有打在芸娘身上。

    在衙役扬起板子时,苏陌白一步冲上去,护在芸娘身下,强接下了这两板子。

    官府衙门里的板子不是小板子,衙差竭力减少了力度,苏陌白也被两板子打的起不来身。

    他挨完板子,要被苏家抬走之前,对芸娘说了一句话,又将此段时间流传的八卦舆论扭转了方向。

    他说的是:“我终于能替你受痛了……”

    此事由当时考完一身轻、还未离开贡院的考生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此前关于苏陌白先娶哪个、后娶哪个的分歧传闻终于有了定论。

    苏家哥儿对左家二女痴情一片,甘愿有苦同当。

    可见左二这是当定了大妇,日后左大进门,充其量成个说出来好听的平妻而已。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传进左夫人耳中时,正是左府忙着要给芸娘举办及笄礼的当口。

    此时正值芸娘年满十五岁整,是时候对外宣布“左家二女初长成”。

    只要一及笄,也就意味着,左家要大张旗鼓的开始选婿了。

    左夫人因娘家有事,在百忙之中出了一趟府,便听了满耳朵的传闻。

    那传闻里对苏陌白和芸娘之间是如何如何,左夫人不在乎。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自己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体弱女儿牵扯进去。

    然而,此时的芸娘已不是去岁才进左府的芸娘,她在府里已经有了地位。在芸娘及笄的节骨眼上,左夫人发作不得,只能将火气撒在下人身上。

    但凡协助左夫人筹备及笄宴的下人中,有人犯了一丁点儿错,便要被重重惩罚,吓的各下人大气不敢出,只在心里祈求快些将这劳什子及笄宴办完拉倒。

    此事传去左老太太的耳中,老太太却欣慰的点一点头:“她终于想通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芸丫头承嗣,母女两不合,今后吃亏的还是她。”

    如此叹过,更加放手让左夫人去筹措诸事,只同左屹将宾客名单选了又选。

    老太太道:“乡试还有几日才放榜,苏哥儿考的好与不好,此回还不作数。等明年春闱后,才算有用。故而,依然要将各世家请来,也算是将芸娘瞧上一瞧。哪些人家有意,几个眼神便能瞧的出来。”

    左屹听过,恭敬应了,将商议出的名册单子交给了左夫人,顺便又道:“准备些贺礼,过两日,苏家哥儿乡试放榜,我们也好去道贺。”

    几件事掺和在一起,左夫人忙了个底朝天,心里把自家汉子暗中骂了无数遍。

    到了八月底,芸娘还有几日便要行及笄礼时,乡试终于放了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