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识不识字(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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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不停歇的将花香吹了过来,

    克里瓦饶有兴致的问道:“其他玩意的,你的会吗?”

    芸娘转头看向皇帝,见皇帝正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她腰身一挺,立刻道:“打水漂子!”

    她头脑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

    宫里谁最大?

    当然是皇帝。

    她把皇帝哄好了,求皇帝放自己出去,比那些引人陷害自己的把戏,不知强了多少。

    爬树算什么,丢脸就丢脸了,左右旁人看她时,并不在乎她是芸娘或芸爹。

    她就算丢人,丢的也是左家的人。

    宫人的动作十分迅速。芸娘不过在浩浩湖岸边甩胳膊甩腿热了身,便有一筐大小均匀、成片状的鹅卵石被放置在她身畔。

    她检查了石片都很合用,转头抱拳,对皇帝道:“民女献丑了。”

    皇帝和蔼的一点头,一个白点已迅速被甩向茫茫湖面。

    那石片飞起的角度精妙,碰触了水面却并未沉下去,而是被水面反弹而起,又往空中继续飞去,如此被水面反弹好几下,方才力竭,沉进了水中。

    克里瓦看到,抚了胡须,不屑道:“我们草原人的,人人都会的。”

    他不顾官威,上前拣了个石片,也如此前飞向湖面。

    石片在水中弹了几弹,落进了水中。

    那克里瓦转头同芸娘道:“比你的,多了一弹的”

    也,抢人风采?!

    以为她当年在江宁等在秦淮河守花坊,那都是白守的?她那时身边还跟了个名叫“石伢”的师傅呢!

    她立时将衣袖一挽,露出一截皓腕,连续捡了三片石块,扬手一同射出。

    但见那三个石块在水面同时落下,同时弹出,每一弹的长度和高度都相同,最后同时落入了水底。

    克里瓦也不示弱,一手取了四个石块丢出去,其表现也同芸娘旗鼓相当。

    哼!芸娘觉着今日遇上了刺头,竟然无缘无故便要破坏她的脱身大计。

    她两只手各抓四个石块飞向水面。

    克里瓦也两手各抓四个石块飞向水面。

    平局,胜负未分。

    芸娘立时换了策略,转头吩咐内侍取了个小框,放在湖面较窄的一端,道:“记得数数。”

    她站在湖面的另一端,手持鹅卵石,眯着一只眼,不停歇的将石块飞出去。

    那鹅卵石如此前一般在湖面上一弹一弹,却并不见力竭,连弹九下,最后飞过湖面,不偏不倚的落进了湖对岸的小框里。

    但听守在小框边上的内侍连声数数,一直数到十八,方才停了嘴。

    芸娘挺胸抬头,看向克里瓦:“飞出去十八个,接住十八个。失败率,零。”

    克里瓦稍稍蹙了眉,也上前捏了鹅卵石在手,不停歇的发出去。

    对岸的内侍便开始报数,等报到十二上,便再无进展。

    克里瓦拍了拍手上浮土,讪讪道:“你们汉人吃的太饱的,我们草原上的,饿着肚子的,没有时间研究这些的。”

    哼,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

    芸娘转头向皇帝一笑:“皇上还需民女做些什么耍事?”

    皇帝却一笑,转头用番邦语同克里瓦说了两句。

    那克里瓦瞧着芸娘的眼神便有些热情,踌躇的热情。

    皇帝一笑,转头问向芸娘:“你可会吟诗作对?”

    芸娘平身第一次,不合时宜的在男女关系上生了警惕。

    怎地,如若她会吟诗作对,就要让她进后宫?

    她毫不迟疑的摇了头。

    皇帝便转身问向左屹:“府上二女儿,怎地未学过诗词?”

    左屹心道:你问我?当年是谁前后两次下旨说“切莫好好教养”?现在觉着在番邦面前丢了大晏的面子?迟了!

    父女两难得起了默契。左屹翘首挺胸的也摇了一回头。

    皇帝面上却并无失落,续问向芸娘:“总该识字吧?”

    芸娘忙忙道:“大字不识一个!”

    左屹:“没错,从未教过。”

    众人哗然。

    果然外界传说是真的,左家认回这个庶女,就没安好心,只想着利用,都没想过要好好教养。

    皇帝转头向克里瓦笑一笑,扬声道:“备上笔墨纸砚。”

    未几,小几端来,皇帝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又同克里瓦用番邦语低声说了句什么,方才将写了字的纸递给芸娘:“认一认。”

    芸娘接过纸条,探头去瞧。

    “念出此话,赏尔一万两黄金。”

    芸娘的心彻骨的疼了起来。

    一万两啊,黄金啊,一万两黄金啊!

    她得做多少年的买卖,才能赚一万两黄金啊!

    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晕,然后趁着糊涂点点头,将纸上这几个字大声的念出来,然后趁着一众朝臣都在,用“君无戏言”几个字逼着皇帝立刻兑现承诺。

    然后……说不得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被一顶软轿抬去了后宫里……

    芸娘打了个冷战,一咬牙,将手中纸条翻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最后将纸条倒拿,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说出那句令她心碎之言:

    “上面写的,莫不是要封我为妃?”

    朝臣们静下来,后面的良人们却倒吸一口气。

    “无耻,前脚还说自己不想进后宫,后脚就当着皇上的面要名份,胃口还真大,竟一开始就向高居‘妃位’!”

    此时皇帝和缓一笑,转头看向使臣克里瓦,克里瓦面上竟然显出了一副扭捏的表情,说了一句番邦话。

    皇帝转头看向左屹:“爱卿将令嫒教的极好。”

    芸娘和左屹一样迷糊。

    这是看上她了,还是没看上她?是由衷的赞扬,还是刻意的嘲讽?

    皇帝一挥手,对芸娘道:“玩去吧,莫再去爬假山,省的摔了。”

    芸娘怔忪着谢恩转头,又忍不住向左屹望去。

    而左屹的面上,是同芸娘一样的怔忪。

    清风徐来,一众朝臣陪着皇帝和使臣往别处而去。

    喁喁人言中,那克里瓦问道:“殷大人,不见人的,没看到的,可惜可惜的。”

    皇帝冷哼一声:“那般无用之人,为了个女人,竟然逃回了京里。朕要他有何用?早已关进了天牢,过两日便要处斩。”

    再往前行,朝臣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又被良人子们的声音掩盖。

    多么无厘头的一天啊,芸娘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