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党一无孔不入的密集式辅导下，丁一凡赶在期中考试之前，背完了必修一到三的单词表，也足够应付普通的考试了。

    剩下两本必修四、必修五，党一陪着他在考试前大致扫了一遍，留下大概印象，能记一点是一点。

    临考试前一晚，刘世新了几句考前动员，挥手让大家布置考场，将座位彼此分开，将考号和姓名贴去左上角，弄完便可以提前下晚自习，也好早点回宿舍休息。

    挪座位的前一秒，党一还在：“achievement的意思一下，试着默写。”

    丁一凡想也不想便答：“完成，成就，成绩。名词，分可数和不可数。动词语态是Achieve，分及物和不及物动词……”

    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党一陪他记单词时还会顺便把单词的释义进行延伸，顺带连着人上上下下祖孙十八代都分析一遍，以方便他联想记忆。

    虽然明面上丁一凡只背了三本书，加起来也就两千左右的词汇量，实际上被党一这么一发散延伸，记住的单词不三千，两千五还是有的。

    邹扬已经搬好了座椅，正晃着方琦给的两个护身符袋朝刘星宇和肖晟炫耀，走到丁一凡和党一这边，刚好听到丁一凡条件反射的回答。

    “一哥，你这堪比癞蛤。蟆膝跳反射了吧……”

    他咽了咽口水，望向党一的目光有如看着一尊佛：“党一同学，你上辈子一定是开培训班的。”

    丁一凡和党一都没搭理他，刘星宇过来给了他一脑袋瓜子：“青蛙和青蛙，癞蛤。蟆是癞蛤。蟆。生物书上明明的是青蛙，你他妈生物考30分真是活该，初中学的都烂成这样。”

    “你比老子高两分牛逼了是吗？不还是没及格！”

    邹扬掉他的手，扬扬食指上的大红色护身符：“看见这玩意没？方琦给我做的考试必过符，老子这次一定考赢你！”

    肖晟啧啧：“你们考最好也就是一个倒数第三，有什么好争的，简直是浪费方琦的符。”

    “老子有符你们没有，怎么？羡慕啊？”邹扬高抬着下巴，哼哼道：“方琦给我做了俩，不过我是一定不会给你们的，想要自己去做，别惦记老子的。”

    肖晟和刘星宇终于看不过他那副欠扁样，箍着他的脖子去后面“谈心”。

    丁一凡贴好印出来的考号和姓名，再帮党一桌上贴了，冷不丁出声：“我也有。”

    党一正继续做几何分析题，闻言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丁一凡偏头看向自己书包拉链上的月白色符袋，薄唇微掀：“必过符，我也有。”

    党一：“……”

    她沉了沉眼，抿起唇：“所以如果这次还是不及格，明玄学也拯救不了你。”

    丁一凡挑了挑眉：“我不用玄学，我有同桌。”

    。

    （一）班是一号考场，党一都不用换考室，坐的也是方琦的座位，第一组第一号。

    丁一凡作为第101名，成功脱离了倒数第一考场的“精英”队伍，跻身第三考场，而且还是前排。

    对此，“精英”们在“第一考场”微信群里表现出了浓浓的不舍，哪怕代替丁一凡坐进最后一间考室的是个女生，也不能填补他们同时失去一哥和一哥媳妇儿的遗憾。

    因着丁一凡的爱心早餐以及党一崴脚之后他的种种公主抱举措，他们坚定不移地站了“一哥一姐”的CP。

    赶在监考老师进教室前，“精英”们还兢兢业业地在微信群刷屏。

    【当初一哥媳妇儿一进咱们考场时我就意识到了，金鳞岂是池中物，妹子的气场就像是个拿正数第一的。】

    【党一就是数学不太好，不然第一绝对是稳的。】

    【数学不好也上了100，你别得考一百分多简单一样。你这样想，她数学只考了101，总分还能超第二名的蔡文静40多分，简直逆天了。】

    【一哥媳妇儿刚转过来就败江湛和蔡文静，成为理科班一姐，我们应该与有荣焉。】

    【荣幸是荣幸，就是可惜再也看不到一哥送爱心早餐的场景了。】

    【我们可以想象，一哥这次不也没跟党一在一个考场，估计是要先去给她送早餐。】

    。

    诚如精英们所言，丁一凡的确先回（一）班教室送了早餐。

    顺带，被抽查了achieve和succeed的区别和用法。

    第一科就是考英语，党一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辅导丁一凡学习语法，但还是有见缝插针地给他解释一两点单词的基本用法，至少让他分清了todo和doing的区别。

    丁一凡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同桌是个辅导狂的现实，边盯着党一喝完了豆浆，边背了一遍achieve的用法，在开考铃敲响时，扔下一句“你放心，这次100分我不确定，90一定有”，抬步离开。

    气势跟上次月考时的“我能拿第一”一模一样。

    。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的很快，每考完一门，教研组便会立刻展开阅卷，因此考到最后一门物理时，前面五科的成绩都出来了。

    考生们刚回自己班教室坐定，就瞅见班主任抱着几沓卷子进门，让各科课代表发下去。

    丁一凡看着英语答卷上鲜红的“90”分，沉默了两秒。

    党一扫了一眼，忍住笑意，学着他开考前胜券在握的语气：“100分不好，90一定有，的确是90分。”

    大家都已经拿到卷子，三三两两问着分数，或笑或骂或遗憾。

    刘世新敲敲黑板：“大家的期中考试感言等回家可以继续跟家长分享，总分和排名今晚就会出来，你们的成绩都会通过手机和邮箱发送到家长手里。”

    “今天老师在这里要着重表扬两名同学。”他笑眯了眼：“首先是邹扬同学，自入校以来第一次数学成绩及格，老师很欣慰。截止到现在，他的五科总分已经有267，比目前的倒数第一要高出30分。”

    台下一片嘘声，间或两道口哨。

    肖晟：“邹爷牛逼！”

    邹扬乐呵呵地点头：“好好，下次继续努力。”

    方琦白他一眼：“五门加起来连300分都没有，你还挺骄傲。”

    刘星宇在后排遥遥接话：“那要看跟谁比，以前六门加起来都没有200，这次差点就300，活生生多了一百，当然值得骄傲了。”

    不少男生也跟着起哄，拍桌呐喊。

    刘世新抬手下压：“好了安静，我还没完。”

    “第二位要表扬的同学是丁一凡，也是你们邢老师电话让我一定要帮她表扬一遍的。丁一凡同学从上次月考的24分到这次的90分，实现了将近四倍的大跨越。大家为两位同学鼓掌！”

    掌声如雷。

    丁一凡面无表情，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瞥着隔壁同桌150分的英语答卷，不发一言。

    。

    回到香叶筑，丁一凡主动拿起了英语必修四，开始记单词。

    党一乐见其成，让他把前三单元都背了再去找她默写，去了三楼刷数学题。

    晚饭后不久，刘世新在班级群里发了成绩单。

    党一放大图片，从中间开始往上看。

    序列号13，姓名丁一凡，年级排名72。

    她轻笑了一声，叫旁边还在跟英语书胶着的丁一凡：“看群消息，总成绩出来了。”

    丁一凡点开图片，盯着排头的第一名看了十来秒，视线往下挪，看到自己的名字以及最右边的72，怔愣了半晌，感觉有些不现实。

    党一晃晃手机：“恭喜，第七十二名。”

    丁一凡回神，挑了挑眉，问：“礼物准备好了吗？”

    “……”党一愣了愣，：“买了，还没包装完，等会儿给你。”

    两人背完前三单元的单词，一起上楼休息。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党一让丁一凡等她两分钟，她把礼物拿下来。

    两分钟后。

    丁一凡带着隐隐的期待，收到一个用银灰色丝带了蝴蝶结的长方形礼品盒。

    党一：“我挑的实用款，你开看喜不喜欢，不喜欢换别的也可以。”

    丁一凡勾了勾唇角，三两下解开丝带：“你送的，当然是……”

    后面的“喜欢”戛然而止。

    黑色礼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本书：星火英语高中语法全解。

    见他动作僵住，党一伸手揭开扉页。

    上书——贺同桌丁一凡期中考喜得七十二名。

    还是用绿色墨水写的，标准的颜体书法。

    丁一凡此时的心情，就跟当初考上一中时，看见沈文尔在区楼下挂上横幅，夸他以最后一名考进江城一中的感觉差不多。

    偏偏楼梯上的人还歪着脑袋，眼含期待的看着他：“喜欢吗？等你把单词表都背完，我们就开始学习语法。”

    丁一凡：“……”

    他摁了摁眉心，不动声色地盖回礼盒：“喜欢是喜欢，但这应该只是工具书，不能算作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请你吃饭？”

    “嗯，明天晚上，我跟曹姨我们出去吃。”

    。

    同居情侣的第一次出门约会，曹姨早早就催促两人出了门。

    “商业街那边不是还有一条卖玩意的步行街嘛，你们去那逛逛，不用急着回来。”

    党一提前在美食程序上预约拿号，上面显示她们前面已经有四十来号人等着，预计至少还得等一个多时。

    现在从家里过去，到那估计也得等半个多时，的确只能先在外面逛逛。

    党一和丁一凡走到那家预约的火锅店。

    店内店外空无一人，玻璃门上贴了张A4纸——东家有喜，歇业一天。

    两人面面相觑。

    再看美食程序，更新了动态，排号自动取消。

    两人一时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就在商场附近随便找家店应付了事，好下次再重新吃。

    。

    吃完饭出来，时间还很早，这么快回去一准被曹姨念叨。

    两人便决定去步行街逛会儿。

    夜幕低垂，霓虹闪烁。

    步行街的路边上已经摆了不少摊，卖着各种常见的玩具。

    周末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一群七八岁大点的孩子围在地摊前，新奇地看着摊子老板扭开机关，玩偶便唱着歌转圈。

    党一和丁一凡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因着人流拥挤，两人的距离也搁得较近，偶尔肩膀还会撞到。

    迎面而来一位抓着一捆彩灯发光。气球四处游走的阿姨。

    阿姨跟前面的一对情侣完成一单生意，挑了一个带着羽毛装饰的气球递给女生，笑眯眯地攥着氢气球往前走。

    看见党一和丁一凡，笑意加深。

    “帅哥，给女朋友买个彩灯氢气球吗？”

    丁一凡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党一：“要吗？”

    党一没应声，视线完全被前方的气球射击摊吸引。

    一个大叔守在气球摊前，支起的铁丝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娃娃，另一边是一片竖起彩色气球，呈S型排列。

    仔细一看，气球还是移动的。

    上面挂了一块型LED横屏，滚动播放着“扔飞镖扎气球，一等奖一百元或大型公仔任选，二等奖布娃娃随便挑，三等奖公仔挂件一个”。

    旁边已经有情侣在投飞镖，不时就有气球的爆破声传来。

    党一绕过挡在前面的阿姨，不由自主地走上去。

    丁一凡跟阿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追过去。

    情侣已经把手上的飞镖全部投完，旋转的气球圆盘上，破了三个。

    老板给女生送了一个安慰奖钥匙圈，转身把破掉的气球换下来。

    回头看见党一和丁一凡，问：“帅哥要不要玩一玩，看你女朋友很喜欢的样子，一把给你算八折，只要中一个就有礼物，三十个就是一等奖。”

    旁边有人：“老板你这气球假的吧，我就没看有谁能中超过10个。”

    “我这的气球货真价实老少无欺，不中是因为难度高，气球一直在动，射击不好就瞄不准。”老板高声道：“不信你们可以盯着，只要飞镖射过去，气球没破，我就不收钱。”

    党一没有话的意思，也没走。

    丁一凡了然，直接付了钱，领了三十个飞镖。

    圆盘开始转动，速度慢慢变快。

    “砰砰砰”几声，二十个飞镖扔完，破了二十个。

    老板抽搐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圆盘上只剩彩色碎片还黏着的气球。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一波人，看着丁一凡气定神闲的样子，拍着掌啧啧惊叹。

    “帅哥厉害了，以前练射击的吧。”

    “这是在给女朋友赢礼物，可不得把全身的劲都使出来。”

    “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百发百中。而我的男朋友，千发千不中。”

    丁一凡还准备继续。

    老板忙不迭拦下：“得得得，帅哥别扔了，我相信你能扔中三十个，算你一等奖了。”

    丁一凡停了手，问党一：“看中哪个了？”

    党一在玩偶里扫了一圈，挑中一只中等大的朱迪兔子，反问他：“你想要哪个？”

    丁一凡眉梢微扬：“你要送我？”

    “嗯，回礼。”

    “唔……”丁一凡默了一秒，指着旁边的狐狸尼克：“那个。”

    三分钟后。

    两人一人抱一只公仔离开。

    身后是欲哭无泪的摊老板，旁边圆盘上的气球被灭了多半。

    “传中的强强联手啊，美女也是个狠人。”

    “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

    沈文尔收到丁一凡的成绩单时正在和闺蜜一起做身体护理，手机开了静音放包里。

    后面回到家里，消息太多，她也就懒得看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敷着面膜看电子书，无意间戳进短信栏。

    尖叫出声，面膜纸从脸上滑落。

    她也顾不得捡，一个电话拨给丁一凡，先问他成绩真假，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再一次尖叫了好一阵。

    丁一凡摁着眉心，将手机拿远。

    沈文尔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当即预约了第二天的午餐，要给儿子好好庆祝一顿，还要感谢党一将她儿子从学渣生涯拯救出来。

    丁家有家规，第一条，沈文尔为大，一切必须以沈文尔的意愿为先。

    第二条以及接下来的每一条，基本都可以参照第一条。

    丁爸在外出差，赶不及回来，其余丁家人浩浩荡荡地驶向远郊农家乐。

    丁一凡拧着眉：“我们这里没人喜欢去农家乐，妈你到底想干嘛？”

    沈文尔拉着党一的手：“今天这顿饭是沈阿姨我特定为一一你量身定制的，我专门问了你爸，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党一有些莫名，轻嗯了一声，望着郊外一片郁郁葱葱的山野田园，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

    那份不安在踏入仿古院落的前庭时进一步放大。

    一身粗麻衣扮的老板和老板娘热情地迎着五人进门。

    沈文尔客套了两句，开门见山道：“老板娘，你先带我们去把今天的主菜挑了吧。”

    “好好好。”老板娘乐呵呵地点头，带着人往后院走：“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是熟客介绍过来的，老规矩，套中了就七五折，没中也八折。”

    党一听着这句话有些云里雾里，只能被沈文尔拉着走。

    丁一凡默不作声地守在她后头。

    后院。

    一阵“嘎嘎”声此起彼伏。

    老板娘推开大棚门，大手一挥：“你们看中了哪只，尽管套。”

    党一一下懵住。

    下一秒，扭头就跑，蹿进了身后的丁一凡怀里，死死挂他身上。

    “回……回去。”

    作者有话要：

    一哥：天降大喜。

    沈文尔给甜甜准备的惊喜，名为套大鹅。

    被鹅啄过PP的人应该能够体会到甜甜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