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摇摇晃晃到达省城, 儿子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樊先鸣的耳根终于清净了。带上行李抱着睡着的儿子下车, 儿子就醒了。睁着鼓溜溜的黑眼睛，转了转, 看着他。

    “爸爸。”叫了樊先鸣一声挣扎着要下来。

    这时一辆公交车经过, 樊先鸣抱着儿子, 大步流星的挤进公交车, 儿子在他怀里也不挣扎，不吵不闹的四处张望，少见的乖巧。

    挤到后面有人下车，赶紧把儿子放下来抢座。走了几站路, 汽车空了不少，掏出一个馒头, 揪了一半递给儿子，儿子抱着馒头看着窗外。见儿子这副模样，感觉可怜巴巴的。

    “坤, 我们现在去找妈妈，妈妈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饼干和糖果都有。”

    摸了摸儿子的光头，儿子还是看着窗外不话 ，突然转过头扑进他怀里泪眼汪汪。

    “爸爸, 我想回家，我要奶奶。”

    嘴里含着馒头，带着哭腔话都不清楚, 但樊先鸣知道儿子话里的意思。

    “坤不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抱着儿子，想拿出儿子嘴里含着没有吞下的馒头，这样含着东西话太危险。他手刚到儿子嘴边，儿子咀嚼了两下，把馒头吞进去了。脸上还挂着泪，又咬了一口手里捏的有些变形的馒头。

    “我想爷爷奶奶了，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儿子又含着馒头话，完了才把馒头咽下。

    “坤，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不能话，要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了才能。”樊先鸣教导儿子，绕开了敏感话题。儿子和他们在一起久了就不会总念叨着要回乡下了。

    站在供销社门口两眼抹黑，找到传达室的大爷，报了媳妇的名字，等着媳妇来接他们爷俩。

    出差三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传达室，问传达室的大爷有没有人来找她。每天下班她都会先来单位门口，问了大爷再去食堂吃饭。

    今天有人要找林薇，和副主任形容的一样是一对父子。传达室的大爷马上挂了去副主任办公室的电话。

    大爷放他们进来到荫凉处等，没几分钟，媳妇急急的走过来。没有看他，也没有接他手里的东西，蹲下来和儿子话。

    “坤。”仔细量着半年没见的儿子，儿子又黑了。每次暑假回家儿子就像炭球，冬天白回来的那一点根本就不够他来年夏天晒黑。

    儿子躲到了樊先鸣身后，伸出脑袋看着林薇。他们母子就这么对视着都不话。

    “坤，妈妈那里有饼干吃。”樊先鸣又搬出饼干哄儿子，儿子还是不肯从他身后出来。

    “我们先回宿舍，其他的等你下班了再。”他和儿子没事做，媳妇还要上班了。

    牵着儿子跟在林薇身后，儿子挣脱他的手拉他的裤腿，声的和他话。

    “爸爸，我要吃饼干。”樊孝坤的两颗眼珠子在他这张黑脸上显得特别亮，双眼冒着光，拉着他的裤腿看着他。

    “要吃饼干找妈妈去。”

    故意大声话好让林薇听到，前面带路的林薇果然脚步慢了下来，等着儿子去找她。儿子贴着他走，半步不离。

    “晚上我们要在妈妈这里睡觉，妈妈还要饭给我们吃，你不叫妈妈，妈妈生气了不给饭我们吃了怎么办？”

    竖着耳朵听儿子的动静，儿子没有出声，听到樊先鸣诋毁她，气的恨不得跺脚。儿子本来就不亲她，樊先鸣还这样，让儿子误以为她是恶毒妈妈。

    “我可以帮爸爸做饭，我会丢柴火进灶里。”奶奶做饭时他也会去厨房玩，拿着柴火丢进灶里就跑，奶奶都不会追他。

    “没地方睡觉怎么办？”儿子那双像极了林薇的眼睛，看着他时总是炯炯有神，思考问题时眼珠子还会转，特别有意思。

    “我们回家睡，奶奶会做饭，我们就有饭吃了。”到这他特别开心，笑起来牙齿都露出来了。

    “饼干了？饼ganni不想吃了吗？饼干只有妈妈这里有。”照理上次回去儿子有四岁多了，不可能不记得林薇。

    “妈妈，我要吃饼干。”樊孝坤终于松手跑向林薇，开口就是要饼干。

    “饼干放在家里，妈妈带你回家吃饼干。”林薇顺势牵起儿子的手，高高兴兴朝着宿舍走。

    宿舍和单位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樊先鸣，林薇拿出饼干给儿子，回去上班了。儿子吃了一块饼干盖上盖子不吃了，抱着饼干盒子拉整理衣服的樊先鸣。

    “爸爸，我们可以回家了。”饼干已经在他怀里，有满满一盒子，拿回家了可以慢慢吃。

    “你个机灵，妈妈回来见这么大一盒饼干都被你拿走了，她该会多伤心。”

    林薇的单位宿舍比林功成工厂的宿舍好很多，同样是一居室的房子，比林功成的宿舍大了十多个平方，而且这边宿舍设施更齐全。宿舍过道一边的尽头有一个专门的洗漱区，一楼的洗漱区两边有厕所，另一头是公共厨房，大家要做饭都在那里，算是比较方便。

    “妈妈伤心了也会哭吗？”大伯骂英霞姐，英霞姐就会哭，奶奶英霞姐伤心了所以会哭。

    “会，坤不叫妈妈，妈妈就会很伤心，一个人躲着哭。”

    下班回宿舍，儿子主动叫她，还以为饼干策略凑效了。拿上碗去食堂饭，留下他们父子在宿舍玩。

    樊先鸣对儿子很好，总是陪儿子玩，一点都没有严父的做派。很放心儿子和樊先鸣在一起，如果换成她和儿子在家里玩，她都会担心她自己。

    第一次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吃饭，林薇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碗和勺子，樊先鸣给儿子装好好饭菜让儿子自己吃。

    儿子看着比较瘦，身上也没有多少肉，饭量却不，都快赶上林薇的一半。

    媳妇一直看着儿子吃饭，他不用看着儿子，吃完了一个人出去转。母爱爆棚的媳妇，眼里完全没有他，他出来了都没有问一声他要去哪。

    熟悉了环境也消好食了，回到宿舍林薇正在和儿子玩。

    “妈妈，这个是什么。”

    儿子指着电灯泡又在问林薇问题。带儿子去上厕所，他指着洗漱区的水龙头问这问那，弄的差点尿裤子。刚来的时候不话，现在变成了啰嗦鬼，不停的话，叫他脱裤子不脱，帮他脱裤子，还没有扶着就尿出来了。林薇赶紧帮儿子扶好，尿了她一手，儿子才没有再话。

    带儿子回宿舍，儿子又化身问题宝宝。樊先鸣回来了，赶紧把儿子交给樊先鸣，她拿着热水瓶去水。

    “爸爸，为什么妈妈这里有电灯泡，家里没有，电灯泡里面的火是包着的怎么点燃。”孩子就是这样，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喜欢追根究底。

    “因为老家没有通电，电灯泡通电后里面的钨丝发热就会亮。”不知道农村什么时候能通上电，晚上还要点煤油灯，很不方便。

    “爸爸，为什么发热就会亮…”

    林薇了开水回来，儿子还在问为什么。给儿子洗澡哄儿子睡着了，他们俩才算解放。

    樊先鸣冲凉回来，睡在床边的儿子被林薇抱到了最里面，她坐靠在中间给儿子扇风，把最外面的位置留给了樊先鸣。两人靠在床上，这时才能好好会儿话。

    “等我发工资了会发工业票，我们买个电扇回来好不好。”樊先鸣总是习惯性的接过她手里的扇子，明明樊先鸣更怕热，每次都是樊先鸣给他们娘俩扇扇子。

    “好，这次的奖学金又有我，开学了就会发，别太节约了，该买的都买了。”不管怎么，林薇分了宿舍，他们在省城也有了落脚的地方。宿舍就是他们临时的家，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该添置的就要添置上。

    “我有工资，奖学金你留着自己用，带儿子出去玩别省坐车的钱。”刚参加工作，工资就比父母高，各种福利待遇都比工厂好。他们有钱了，不用再像以前那么省了。

    “知道了，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明明最节约的是她，怕被她大手大脚，才顺着她的节约，现在参加工作有工资底气足了，开始教育他了。

    关了灯靠坐在床上给他们母子扇风，好像又回到了乡下老家。

    “别扇了，坤已经睡着了，我也不热，睡下来吧！”他还要带儿子，没睡好，哪来的精神。儿子可不是个乖宝宝，调皮的很，要带儿子一天，比上班累多了。

    “薇薇，你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媳妇已经参加工作了，他考研的问题要提上议程了。五年又三年，三年后还要等分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省城安家。

    “单位明年要建房，到时候我会提交申请，房子和赚钱的事你别担心，等分到房子就能接爹娘过来，读书的事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时候他提到房子，知道他又纠结读书的事。

    从认识他到结婚，差不多快七年的时间了，她为这个家做过的唯一贡献应该是给樊先鸣生了一个儿子，让他有了后。这些年总是樊先鸣在付出，也是樊先鸣在迁就她，她想改变一下。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不让其它因素干扰他的决定，让他能遵从自己的心意。

    他们是夫妻，夫妻需要的是扶持，不是只有一方一味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