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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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药厂办起来了, 林薇的精力都在制药厂那边,杂货店里的货越来越少, 她都没有时间去置办。樊先鸣和爹娘商量过,算清了店里的货, 把店关了。

    爹今年63岁, 娘今年也有61岁了, 来省城两年多, 已经适应了城市里的生活,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

    店铺关了,爹娘也没闲着。家里一日三餐杨大莲全权负责,接送孙女是樊老三给自己找的活。

    沈老师退休了, 不去实验室就会来樊先鸣家,有时三位老人一起看电视, 有时一起晒太阳。沈老师还会带着爹娘去公园去街上,三个老人没事会凑在一起,沈老师不孤单了, 有沈老师陪着爹娘也愿意去远一些的地方走走。但是走再远樊老三不会忘记接孙女,杨大莲不会忘记回家做饭。

    制药厂有樊先鸣在外面做广告, 医科大附属医院定期在厂里拿药,销路不用愁,以为媳妇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哪知销量不错媳妇还要亲力亲为的在外面跑市场。

    夏天来了意味着天气炎热, 也意味着要放暑假了。实验室现在他了算,想不去就不去,暑假不用带学生手术不多。樊先鸣闲下来了, 儿女放暑假了,爹娘不用守店子了,只有林薇这么热的天还要往外面跑。

    “你多少销量你才觉得够,我帮你卖,你就不能在家里歇一会儿。”他都不知道当初提议办厂是不是错了。制药厂办起来了,媳妇的干劲更足了,一天到晚都是忙,不知道歇一会儿,非要他也不忙了压着她在家里歇着。

    “哪有够这种法,肯定是卖的越多越好。”工厂是樊先鸣找人帮她一起办的,厂址在医科大,和医科大是合作单位,高级职工是医科大毕业的学生,就连销量也要靠樊先鸣。她这个厂长当的有什么用,全都是靠樊先鸣。

    她就是较着劲,以前倒买倒卖她都能弄的风生水起,卖药她也一定行,不能事事靠樊先鸣。

    “好,我帮你,肯定越卖越多,今天在家里不要出去了,陪陪我和孩子们好不好。”拉着媳妇的手摇啊摇,这招太久没用了,不知道媳妇还吃不吃他这一套。

    坚硬的心被樊先鸣摇松动了,咬咬牙,狠不下心,还是妥协了。

    好陪樊先鸣和孩子们,儿子找同学去了,女儿去了伙伴家,爹娘找沈老师去了,家里只剩他们夫妻俩。

    “你看,都没人要我陪,我还是再出去跑跑。”她巴不得家里只有他们俩才好,就是不喜欢樊先鸣洋洋得意的样子,感觉故意算计她,知道他们会出去,才让她留下。

    “我,我不是人吗?销路的事你别操心,我的学生已经奔赴全国各地了,广告我都给你做好了,留了你的电话,你就等着电话卖药好了。”

    他研究的这款药主要功效是化血栓、软化血管,配合搭桥和造桥手术术后服用效果很好。这款药对心脑血管疾病都有疗效,又是中成药副作用,有他在这药的销量肯定好。根本不需要媳妇这么辛苦,管好厂里的职工就行了。

    “你都安排好了,要我有什么用。”樊先鸣越越来劲,越显得她没有用。大半年时间,她没有销出去多少药,只要起推销这个药,那些医生推她去医科大附属医院。省城最好的心外医生都在医科大附属医院,是心脏病患者首选的医院,其他医院这类的病患少,用药也少。

    那些医生这样时她也是直点头,人家的都是实话,有樊先鸣在医科大附属医院坐镇,谁还去其他医院看心脏病做心脏病手术。就因为这样,她的药主要销往医科大附属医院,其他医院要的都很少,这还是她找了关系才卖出去一点点药。

    她想去外地医院试试,又舍不得家里,听樊先鸣的意见请了几名销售人员,两个月了,一个订单都没有签到。

    “怎么会没用,你是管家,家里厂里全是你一个人了算,这么大的权利都是给最有用的人。”樊先鸣正了正色,完又靠在了沙发上,像得了软骨病整个人软趴趴的。热,实在了太热了,沙发上垫了凉席,靠着凉一点点。这么热的天,他在家都热的不行,媳妇还要去外面,他怎么能不心疼。

    樊先鸣只要在家,就会想办法压着媳妇也在家,如果是工厂有事,他会跟着一起去视察。上班了他管不住媳妇,暑假太热,能管一天是一天,这就是有一位女强人媳妇的体验。

    暑假过完樊先鸣要上班,过分的林薇竟然跑去了外地。虽然签回来了一个单,樊先鸣却没算理她。媳妇在他眼前晃,都没有看媳妇一眼。

    “先鸣。”她只是想把药厂办好,想把药卖出去,到底哪里做错了,樊先鸣为什么就不理解她。

    樊先鸣装没听到。她一个女人去外地,还是找人拉关系卖药,出事了怎么办。孤身漂亮女人是原罪,他不想提心吊胆担心她。

    “我不去外地了,我天天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行不行。”什么樊先鸣都是低着头不看她,红着眼,眼泪啪嗒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他们结婚有十七个年头了,樊先鸣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那个曾经心疼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流泪了都没有看一眼她。

    为了签这个单子她吃了不少苦,樊先鸣不仅不安慰她,还给她脸色看,凭什么这样对她。她也是想为这个家为这个厂多做一些事,为什么在樊先鸣眼里,她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樊先鸣没有看媳妇,也不知道媳妇在落泪。这次的事他不算就这么算了,必须让媳妇深刻的记住这个教训。他还在想不能让媳妇下次再犯,就听到了媳妇的抽泣声。

    媳妇哭了这怎么行,樊先鸣也不管教训了,立马给媳妇擦眼泪。

    “别哭了,答应我不再去外地就好了,我们再也不去外地了。”樊先鸣一边哄一边给媳妇擦鼻涕眼泪,他话刚完媳妇拍开他的手走了。

    樊先鸣站起来想追,看了眼地上的手帕,他捡了起来,没有追上楼。

    她要在省城跑,他没有意见,最起码在他能立刻赶到的地方。去乡下他也没意见,有田国昌跟在身边,田国昌不会让她有事。

    交通和信息都落后的年代,她一个女人,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推销药,应付那些牛鬼蛇神。万一被人劝酒,万一被人占便宜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要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不好事,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销售的事和她过多次,不用厂长亲力亲为,她答应的好好的,就是不听。其他事他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不行。

    这是她懂事后第一次放声大哭,樊先鸣没有跟过来,她的心像碎掉了一样。

    谁不想什么事都不做,在家里享福。谁又想在外面应付那些冷言冷语,或没有好脸色或热情的过分,色咪咪的男人。

    她不敢靠男人,就算樊先鸣对她再好也不敢。

    一直在寻找他们俩之间的平衡,不分男女,经济平等关系平等。只有平等了她才不会被轻视,只有平等了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去看任何人的眼色。

    喜欢以前那种为这个家里付出的感觉,因为她的付出,公婆这些年没有过她的不是,家里也是其乐融融。

    虽然现在办厂了明面上她是厂长,公婆对她还是如常。总觉得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坐享其成,工厂有没有她都一样。她是厂长,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哭了很久想了很多,也反思了。是她答应了樊先鸣又反悔了,是她不对。可是樊先鸣为什么要反对她做销售,以前他都不反对,现在办厂了他就变了。

    在楼下的樊先鸣也想了很久,他也有错,他不喜欢媳妇在外面应酬应该出来。可是他已经了叫她不要出去了,她还背着他去了外地。

    她昨天一夜未归,他今天请假在家等她,等她回来不是为了吵架。正要起身去楼上看看,爹娘回来了。

    爹黑着脸,娘眼睛红着,像是哭过。

    “爸妈。”爹娘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回来就是这个样,樊先鸣头痛欲裂,楼上媳妇的事没有解决,感觉爹娘又要出事了。

    “先鸣,你我们来这么久了,老家怎么一封信都没有寄来,老家是不是出事了。”

    在老家的一子两女都不听话,儿媳妇把养殖场给了两个女儿,他们俩口子这些年攒的钱也都给大儿子了,他们跟着儿子过好日子不应该总想着他们。可是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念想。

    “妈,你不要瞎想,就是没事才没有寄信过来。”媳妇没有留地址给他们,他也没有寄过信回去。上次樊英霞的事,他更加不想再与乡下有联系。唯一值得联系的樊幺凤和他们一起在省城,其他人都只是挂着名头的亲人。

    “我看到新闻里有地方发水灾,房子都淹了,不知道我们那今年有没有发大水。”

    她就是生了三头白眼狼,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寄封信。两个女儿这些年他们没有亏待过,大儿子暗地里也在接济,除了临走前大儿子要房子樊老三没有同意,他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生了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