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虽然里奥在记者会现场公然冷暴力了记者们, 但是即使如此记者们也来不及砸了金球奖报复他了, 他最终还是无比顺利地在公布金球奖获得者后、顺利走上了领奖台、开始自己的获奖感言。

    一开始里奥只是看着那座奖杯, 他脸上还带着那样习惯性地礼貌微笑——既不过于高兴, 也不会因为过于平淡而显得傲慢无礼。

    过了大概十秒钟, 里奥才带着那样的笑容抬起头来面对台下的观众和摄像机。

    “非常感谢所有人——我在俱乐部和国家队的队友、教练，我的朋友、家人和特别的人。”

    里奥到这里停了一下, 似乎有意允许大家针对「特别的人」这个部分窃窃私语一番。然后，里奥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就继续了自己的话, “没有他们的支持和鼓励, 我不确定我今天是否还能站在这里。尤其是一些特别的鼓励，这些对我来非常重要。”——很显然, 一切都表明里奥是特意提起「特别的人」的。

    特别的人。克里斯蒂亚诺坐在台下这样想。真是熟悉的法。

    ——「如果，我只是如果。」

    克里斯蒂亚诺「当年」拿到梅西的手机号后、当他们第一次误误撞地过话后，克里斯蒂亚诺就开始偶尔主动跟梅西联系了，他在某一次联系中突然发送了这样一句话。

    克里斯蒂亚诺估计梅西没想通这跟罗纳尔多最开始问到的「今年你会去出席苏黎世的颁奖礼吗」这个问题有什么联系，毕竟他已经非常确定地告诉罗纳尔多，新闻里过今年苏黎世会异常冷, 他不想去挨冻、所以不会去了、绝对不会去。

    不过罗纳尔多总有奇思妙想, 可能梅西先生也放弃研究对方的思维逻辑了。

    「如果什么？」梅西直接发问了。

    「如果我们就像贝利和马拉多纳一样、分别生在不同的时代, 你觉得那会不会对我们都好？」克里斯蒂亚诺这样问道。

    「不觉得。那样很无聊。」梅西的回答简单明确, 甚至可能是过分简单明确了。

    「我也是听到有人这样在网上讨论，你知道吧？有时候网友们会突然又想起来我们俩的故事，然后逼逼一番解解闷儿什么的。我经常看到这种发言, 所以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克里斯蒂亚诺挠挠下巴，非常细致地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然后又补充了一下问题，「但是其实没有我的话，也有内马尔以及别的人。」

    「你对Ney的评价的确高于对别人的，是吗？」梅西很快回复了。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挠挠下巴，他想不通这里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让梅西居然还特意追问这样一句，而且更关键的是，克里斯蒂亚诺都没有评价别人。

    「呃，不管怎么……」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挠挠下巴，「你还是把我们和这些人区别开来了是吗？」

    梅西没有回复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一开始以为梅西只是临时被叫走去陪孩子们玩、或者看着孩子们写作业什么的——但是当过了一个时、三个时、甚至直到克里斯蒂亚诺即将睡觉的时候都还没出现回复这条信息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从被子里翻出来重新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又把自己刚才的信息复制了一遍重新发了出去。

    但是梅西还是没有回复。

    而克里斯蒂亚诺就是那样一个坚持不懈的人，他当天晚上没有收到回复，于是他又分别在第二天早餐、午餐和晚餐各复制了一遍自己的信息、并重新发送。

    最终梅西回复了。

    「没有，你跟Ney没有区别。」

    克里斯蒂亚诺一开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生气——虽然他很喜欢内马尔，但是他还是认为自己和内马尔之间有很大的区别，至少他是一个完全不胡来的人，不像内马尔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而且更重要的是，克里斯蒂亚诺毫不夸张地，他认为自己在足球上的业务水平也比内马尔好。

    「你这就是瞎了。」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反驳梅西，「我虽然不愿意我是特别的一个——你知道，我讨厌用穆里尼奥的名言来描述点什么，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我还是要借用一下。我必须得，我就是非常特殊的一个。」

    「是你把自己和Ney放在一起讨论的。」梅西这样。

    「我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你是不是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该不会之前是跟我冷战吧？」克里斯蒂亚诺这样飞速地回复。

    梅西又有两个时没有回复。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挠挠下巴，这次他选择了改变了话题，「好吧，我知道你不是、你可能只是没看见我的信息——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我是特别的那个，你呢？」

    过了两三分钟，梅西回复了，「不算特别。」

    克里斯蒂亚诺决定自己也要冷战——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在床上躺平准备早点睡觉。

    但是没办法，十分钟之后，克里斯蒂亚诺就从床上爬起来、过去拿起手机回复了短信，「为什么不算特别？你难道能举出另外一个特别的人吗？像我一样特别的人。」

    这次梅西先生回复得飞快。

    「我本人。」

    ——特别的人。

    虽然「当年」的梅西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克里斯蒂亚诺是「特别的人」，但是克里斯蒂亚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知道，梅西和里奥即使面对他的时候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他们也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越是他们出一样的话，克里斯蒂亚诺越是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不同的。

    很类似、让人迷惑，但是绝对不相同。

    克里斯蒂亚诺得承认，他曾经认为梅西和里奥是一样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因为克里斯蒂亚诺前所未有的清晰地意识到，梅西只是他唯一的竞争对手，但是里奥不止于此。

    而与此同时，里奥还没有结束自己的讲话。

    “过去的一年，我和巴萨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我很高兴参与其中、在这一切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我对此感到万分荣幸。”里奥到这里再次顿了一下，“未来这一年，我很希望能和巴萨以及阿根廷国家队、我的朋友们取得更多的胜利。同时……”

    里奥再次顿了一下，不过台下的人们并没有感到什么，毕竟过去的一切都表明冷暴力爱好者梅西先生爱好冷暴力的一部分原因就是的确不太会、也不太擅长用语言表达自己，所以在这样的场合话停顿几次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同时，谢谢在我曾经那些不顺利的日子里鼓励过我的人——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不确定如何做是否是对的的时候，鼓励过我的人。我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曾经茫然过，那个时候……。”里奥的笑容在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变得有一点不一样，但是那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情，仅仅一会儿之后，他就又变得和之前没有不同了，“不管怎么，虽然我之前从来都不，但是，现在我想，谢谢你的好意、我全部都记在心里。”

    台下有一些不怎么体面的窃窃私语产生了。

    里奥一定是在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估计就是刚才到的那个「特别的人」，全世界此刻都在这样想着。

    记者们的镜头扫遍全场、他们显然认为那样特别人很有可能以某个身份也来到了苏黎世、而且还会在听到这样感人的话语的时候露出蛛丝马迹，所以他们挖地三尺、试图找出这个人。

    然后，全世界都看见了。

    ——马拉多纳先生感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而他正用自己和霸王龙一样长的胳膊费劲地擦着自己的眼泪。

    众人见状恍然大悟。

    媒体们为此感动了，他们认为虽然马拉多纳私下里是个混蛋，但是毫无疑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在阿根廷找到了他真正喜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也是知道感恩的好孩子——看吧看吧，他居然在这样了不起的场合主动感谢马拉多纳了。

    嗯？为什么大家都认定这个人的就是马拉多纳？为什么马拉多纳认为自己就是被感谢的人？

    这简直就是毫无价值的问题。

    想想吧，谁能在里奥犹豫的时候支持他？谁的判断能让犹豫中的里奥坚信不疑？谁能在里奥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正确的时候鼓励他？谁的认知能力让里奥信赖？

    所有问题的答案在此刻都有清晰的指向。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里奥居然没有直接点名、而是含蓄委婉地「特别的人」。

    哎，真是个害羞的孩子。马拉多纳这样感动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