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树过完春节，一上微博, 就发现了空正初的艾特。

    他一脸懵逼的读完机器人的微博, 再询问了一下经纪人——

    终于得知自己的一部分粉丝对空正初产生了不满。

    他转发了空正初艾特自己的那条微博, 言辞恳切的夸赞了空正初的实力，表示自己非常喜欢空正初——已经和空正初成为了朋友, 又认真的强调了空正初怕水, 还硬撑着帮自己搜寻到一堆道具, 以至于最后虚弱的被助理抱下去。

    “我和正初玩得挺开心的。”

    “希望大家不要对他有什么意见，现在最流行的相处方式, 难道不是互损互坑，关键时刻却比谁都可靠吗？”

    余一树的粉丝在他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还有人跑到空正初的微博下道歉。

    机器人包容的回了句‘没关系’。

    随后, 空正初又转发了余一树的微博，发了个谢谢, 配上‘拥抱’的表情包。

    风波在掀起来之前就被平息。

    唯一感觉难受的, 是车白。

    他盯着屏幕上新出现的余一树和空正初的cp粉的讨论界面——虽然数量很少, 但也足够让他郁闷了。

    ——那些粉丝都看不见我的吗？！

    要给正初配cp的话, 怎么想都是我这个长相不差，又和正初朝夕相处的人最合适吧？

    可我和正初的cp粉的数量居然是最少的！

    他托着腮，略带不满的关掉了电脑。

    ——得开始工作了。

    ******

    汽车驶向晋江传媒有限公司的办公楼。

    在两人赶往公司的途中, 空正初代言的学习机的广告播出了。

    自从《拥抱阳光, 拥抱你》播出，空正初的人气急剧上升后，机器人只要一有作品, 就可以霸占几天的微博热搜。

    各家媒体也很宠爱这个新晋的热门偶像，每次都会配合的发出正面的报道。

    于是，‘空正初 余一树朋友’和‘空正初 学习机’这两个话题跃上了热搜榜。

    在后期精修过的广告中——

    容貌精致的青年坐在漂浮的阳光里，撑着脸颊的手指节圆润，细腻如陶瓷。

    他碧绿色的眸子仿佛是通透的琉璃，映下了细碎的光点。

    被他凝视着的女孩正好奇的摆弄着学习机，尝试性的用了一会儿。

    女孩惊叹了一声，表达了对学习机的喜爱，然后便扑进他的怀抱——

    看到此处的粉丝们：“……”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jpg

    他们面无表情的把广告里的女孩脑补成自己——初初正抱着我诶。

    瞬间就身心舒畅了。

    广告的最后，学习机的厂商还十分心机的写道：前两百名订购最新款学习机的人，可以免费获得一个绣着空正初的签名的抱枕。

    粉丝们：买买买！我家有谁需要学习机来着？！

    然而，刚想开钱包疯狂购物的他们，却刷出了空正初的最新动态——

    是在学习机的官方微博放出广告的下一秒发表的。

    空正初v：

    理智追星，理性消费，避免盲从。

    ——粉丝们秒懂。

    空正初刚当上学习机的代言人，不好直言‘不要因为我而去买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便委婉的提醒了粉丝要理性消费，捂住自己的钱包。

    粉丝们顿时陷入了挣扎。

    是听偶像的话，理智消费呢，还是……为了印有偶像的签名的抱枕，败一次家。

    而且，如果被代言的前后，学习机的销量没有明显的变化，学习机的厂商会不会放弃和空正初续约？自家偶像的商业价值会不会下降？

    有不懂圈内行情的粉丝直接私信了空正初，出了自己的忧虑。

    感受着来自粉丝的关怀，机器人忍不住笑了笑——

    空正初v：相信我，好吗？

    空正初v：你们不需要担心这些。

    ——你们只需要看着我，就足够了。

    工作上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

    又和粉丝聊了几句后，他收起手机。

    ******

    新的经纪人，是一个充满精英气息的男人。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气质斯文，神情却冷冰冰的，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一见到空正初，他就蹙起了眉：“你发微博之前，为什么不通知我？”

    空正初没回话。

    “行吧。反正只是一个价值不高的学习机的代言，丢了也无所谓。”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行动之前，请务必通知我。”

    “还有。”

    “我想，你对粉丝的认知可能存在一些误差。”

    新的经纪人走到空正初身前，摆着副冷脸，教导道：“你把粉丝当成什么了？心翼翼的护着、捧着，就怕他们受伤——你以为，他们追逐你，喜欢你，是为了被你保护？”

    被质问的空正初下意识的看向车白。

    车白拍了拍他的背脊，做了个口型：听他。

    ——“听过恃宠而骄这个词吗？”

    新的经纪人语调平淡的叙述道：“以自杀为威胁要求偶像到场，或变卖家产、弄得家破人亡也要追星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你现在就把他们宠得那么厉害。”

    “再看看你的脸，你演的剧，你拍的广告……迟早，会有粉丝用这种方式来胁迫你的。”

    “而且——”

    他的话音一转：“作为粉丝，他们也想支持自己的偶像，保护自己的偶像，以此表达自己的喜爱，抒发心中堆积的情感。”

    “你凭什么剥夺他们保护你的权利？”

    ——幸好白悦已经辞职了。

    不然，这两个人——一个无下限的宠艺人，一个无下限的宠粉丝——组合起来，等私生饭等极端粉丝出现时，估计会被折腾得够呛。

    虽然心里在疯狂的吐槽，但表面上，新的经纪人还是一副高冷又斯文的精英模样。

    看见空正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认真的思考一下吧，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粉丝。”

    如果是一般的艺人，他不会这么严肃的提醒其注意与粉丝的相处方式。

    但翻完空正初的资料后，他就下定决心——第一件要务，就是扭转空正初过于宠爱粉丝的心理。

    想对空正初产生爱慕之意，太简单了。

    一旦有了爱慕他的苗头，心中便会燃起燎原之火——

    会烧伤粉丝和他自己的。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春节期间——余一树的粉丝怼空正初的事件。

    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过，有一个艺人，能用三条微博，把自己的粉丝群体牢牢的束缚住。

    这股凝聚力让他心惊——

    也让他意识到，该控制一下了。

    不然，等极端粉丝真的出现……

    一切都晚了。

    ******

    “我做得不对吗？”

    空正初问道：“作为偶像，难道不应该宠自己的粉丝吗？！”

    车白沉吟半晌。

    他注视着青年，平静的：“你答应过我，和粉丝相处时会适度的。”

    空正初：“……”

    委屈。

    青年不满的撇了撇嘴，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开始沉思。

    一碰上和粉丝相关的问题就容易智商掉线的他，理解不了私生饭的存在——因为未来的人都非常理智，追艺人的车、偷拍、在艺人的家门口蹲点这一类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所以他毫无顾忌的宠爱着粉丝。

    他也不愿意相信粉丝会为了私欲而做出伤害他的事。

    对于新的经纪人的话，他只认同了‘凭什么剥夺粉丝保护你的权利’这一句。

    他以后会适当的在无关紧要的事上表现出需要帮助的情绪，满足粉丝的保护欲。

    但重大的危机，他还是决定一个人抗下。

    偶像就是偶像。

    梦想就是梦想。

    ——要是粉丝们憧憬的存在，把所有的压力都扔到他们身上，然后躲在他们身后，大声呼喊着让他们快点冲锋，用自己的血肉消灭掉敌人。

    那他们的憧憬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了。

    机器人会觉得，自己这个偶像，已经失格了。

    “你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车白含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经纪人还特意把办公室留给你反省呢。”

    空正初抿起唇：“我本来就没有错。”

    “嗯。”车白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道，“所以，你现在就得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了。”

    “我会的。”

    “我会引导好我的粉丝的。”

    这就是，独属于机器人的优势了。

    他不会疲惫。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他愿意，他就能日夜兼程的赶到某个粉丝身边。

    ——将其指引上新的道路。

    ******

    白悦给空正初安排的新的经纪人叫做方泽，一个年纪轻轻就捧出了两个巨星的手段极高的经纪人。

    最关键的是，方泽和她一样，尊重艺人的想法，也不会安排艺人参加乱七八糟的饭局。

    ——不过，听方泽对待艺人非常严厉。

    安排继任者的时候，白悦忧心忡忡的想道。

    一会儿后，回忆完空正初的优秀的她，毫无心理负担的放下了忧虑，联系上了方泽。

    已经在父母的帮助下开始接手家族业务，正忙得焦头烂额的白悦完全想象不到，第一次见面，方泽就把空正初怼了一顿。

    她甚至还美滋滋的想象起了空正初在方泽的带领下，站上领奖台的画面。

    另一边——

    “想明白了吗？”

    方泽推开办公室的门，问道。

    “想明白了。”空正初乖巧的点了下头，“我已经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车白瞥了他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虽然经纪人口中的‘想明白’和空正初口中的‘想明白’是两回事。

    但此时此刻，两人还是友好的达成了共识，谈起了工作——

    “再过一段时间，你的第一部作品《拥抱阳光，拥抱你》就要播完了。”方泽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自己争取到的剧本和代言，递给空正初，“《天才对决》里，你的戏份又不够多，为了维持你的热度，你必须尽快接新的工作。”

    新的工作分别是著名的轻奢品牌的西装代言和……《黑白界线》里‘严山’这个角色的试镜。

    西装的代言，是方泽拿未播出的《拥抱阳光，拥抱你》的剧情中，空正初穿着西装参加男、女主婚礼的片段争取到的。

    而《黑白界线》的试镜——原本轮不到空正初，因为《黑白界线》剧组，从投资商、导演到主演，都是大牌。

    但凭借着这几年来在娱乐圈里积累起的人际关系，他硬是帮空正初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

    这两个资源都非常好。

    ——比他之前的资源好多了。

    要知道，《天才对决》这部剧，全是靠松文导演的引荐，他才有机会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不然，陈枫连试镜邀请都不会发给他。

    一次性拿到两个好资源的空正初略带讶异的看了方泽一眼。

    ——这个经纪人的能力确实很强。

    “很惊讶？”方泽伸出手，推了推眼镜，波澜不惊的道，“有我在，以后你的资源，只会比这两个更好。”

    着，他看了下手表：“我该走了，我约了一个导演吃午饭。”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他看向空正初。

    “没有了。”

    听见回答，方泽‘嗯’了一声：“那你可以回宿舍研究剧本了。三天后的试镜，拿不下‘严山’这个角色的话——”

    他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唇：“72时内，不许和粉丝有任何的接触。”

    空正初：“……”

    机器人坚定的握住了剧本：“我一定会通过试镜的。”

    只要没有被内定。

    ‘严山’这个角色——就肯定是我的！

    ******

    《黑白界线》这本书在一个多月前完结了，没有被写崩，质量从头到尾都很高。买下它的影视改编权的公司，想趁着‘系列文风波’的余温，趁早把《黑白界线》拍出来。

    于是，公司请了名导、请了优秀的编剧、请了演技精湛的演员……

    一种要搞大事情的配置。

    唯一让导演和编剧苦恼的，是饰演从言情剧中走出来的主角的人选。

    在拍摄那几部言情时，作者什么都没有透露，只有系列文活动的发起人利用关系让影视公司认真对待了这些。

    但是——

    对于以恋爱为主的电视剧，影视公司又能认真到什么地步呢？顶多不请只有脸的火爆鲜肉，改请有颜值、演技也不会尬出天际的不那么火爆的鲜肉。

    ——本质上差不多。

    这些鲜肉，在偶像剧中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放进《黑白界线》剧组——一个当红演员遍地跑的地方，就很不够看了。

    导演和编剧象征性的挣扎了五分种，就决定重选饰演‘严山’等言情剧角色的演员。

    这时，导演接到了方泽的电话。

    经纪人简单粗暴的夸奖了一遍自家艺人的演技和自带的热搜体质，又分析了一遍启用大家已经熟悉的‘严山’的好处。

    最后，了句至关重要的话：正初的演技已经得到了陈枫导演的肯定，希望您在选角时，能考虑一下正初。

    ——话中的内容很多。

    通话的时长却只有三分种。

    方泽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开始等消息。

    另一边。

    和陈枫私交甚笃的《黑白界线》的导演郎若一挂断电话，就迫不及待的给陈枫发了信息——

    郎若：空正初上过你的戏？

    陈枫：嗯。

    郎若：……

    郎若：你知道我接了《黑白界线》，怎么不告诉我他能上你的戏？！我差点就把他略过去了。

    陈枫：你又没问。

    ……

    和陈枫聊完天后，一肚子气的郎若吩咐助理把剧本和试镜邀请一起发到方泽的邮箱里，便专心的挑起下一个演员。

    方泽一边翻看剧本，一边联系上轻奢品牌的负责人，约了顿晚餐，然后在饭局上争取到了西装的代言。

    刚认识方泽的空正初，并不知道在方泽的世界里，约了午饭/晚餐基本等同于又为艺人争取到了一个圈内炙手可热的资源。

    他拿完剧本，签好西装的代言合同，就带着车白回宿舍了。

    为了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准备试镜，方泽特意将西装广告的拍摄安排在了第四天，期间也没有帮他接任何的综艺。

    三天后。

    空正初提前赶到试镜点。

    参加试镜的人很少——大多数的角色都被内定了，收到试镜邀约的人也不多。

    所以很快就到空正初了。

    一走进试镜室，就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楚浩、禾映、允新……

    顺便一提，《天才对决》剧组在一个多月前全体杀青了。等剪辑和后期都完成，就可以开始跑宣传了。

    面对着和《天才对决》剧组相差无几的阵容，机器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始做自我介绍。

    完自我介绍，又按照惯例，乖巧的逐个问好，再等导演的指示——

    “都别坐着了，去和家伙搭个戏。”

    郎若趴在桌子上，半闭着眼睛，懒散的道：“从众人被召集到主神空间，面面相觑开始演。”

    等习惯了他一言不合就喊人对戏的——他的惯用演员们站好位置后。

    他伸出两只手，没骨头似的软软的拍了一下，再着哈欠了句‘A’。

    ——看起来比野鸡剧组里的导演还野鸡。

    各自就位的演员们淡定的忽略了他那令人窒息的表现，一本正经的对起了戏——

    在场的人都来自不同的时空。

    生于全民尚武的异界大陆，刚在斗兽场里杀死了一头变异猛禽的傲塔浑身浴血，破碎的衣物暴露出一条又一条的疤痕。

    他猩红的眸子警惕的扫过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如狂兽般躁动的气息让其他人暗自心惊。

    经常上战场和异兽厮杀的处于宇宙纪元的军队上将尘竹下意识的握住口袋里——被仪器缩了的机甲，随时可以把它唤醒。

    元婴期的修士温飞白淡淡的瞄了傲塔一眼，发现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后，收回了视线。

    ……

    每个人都做出了符合人设的反应。

    唯一没有外挂的严山尽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躲在角落里，悄悄的衡量起每个人的实力。

    他的脸色苍白，碧绿的眸子里潜藏着慌乱。

    ——除了他之外，每个人都对自己突然被转移进一个陌生的空间这事件适应良好。

    他不得不心情沉重的做出判断：在场的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普通人。

    看清楚现状后，严山反而变得平静。

    他眸中闪过复杂得难以言表，却能让看客轻而易举的理解透彻的情绪。

    ——或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垂下眼睫，眉宇间闪过颓败之色。

    “卡！”

    不知何时坐直身子的郎若翘起二郎腿，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不会被其他人压得没有存在感，也不容易出戏，又曾经饰演过严山。”

    ——“就你了。”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