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顾情长进剧组这段时间, 《极地》的后期制作终于全部完成。滕鹤洋堪堪赶上大学生华语电影节的报名截止时间,在最后一刻把电影送去参展。结果是喜人的,文静拿到了最佳新人奖,新人奖对于演员来特别是刚入行的演员, 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奖项。
董立安也代替顾情长去领了最佳女主角奖杯。当初顾情长意外拿到木兰影后尚可以是各方面阴差阳错的结果, 那这次的奖项便是顾情长凭借自己的个人能力拿下来的。虽然这个奖项不管是知名度还是影响力都完全没办法与国内最高的三大电影节相媲美,但好歹也是个奖, 就算是乡镇企业奖, 顾情长也一点都不会嫌多。
奖杯领回来后,董立安立刻定一个超级大的玻璃柜, 专门用来摆放奖杯。原本孤零零的木兰影后奖杯旁终于又多出一个的奖杯了。
董立安面带笑意满意地颔首。
顾情长现在的生活基本可以归纳成一句话:出去拍戏, 回来,又出去拍戏, 然后回来。
这次回来难得有一段休息时间,董立安就又拿来不少剧本,让她挑选。放在最上面的几个本子他做了重点标注, 优缺点都写得很详细,供她参考。
剧本数量虽多但整体质量一般,老问题仍然突出,女艺人的选择范围真的是太有限了。她其实并不算彻底的文艺挂,太苦大仇深边缘化的地下电影她是敬谢不敏的,尺度太大的电影,她在心理上也会有一点恐惧感,没办法坦然接受。她羡慕沈楼刚出道十几岁就敢正面全.裸为艺术献身,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她目前还达不到这种忘我的状态。
除了这些电影外的商业大作基本都是主男人戏,女性角色毫无例外地缺乏立体度。除此外,顾情长能选择的只有纯爱片了。但是只拍爱情的片子其实更难拍,很容易陷入既没有口碑又无法赢得市场的困境,就算那些经典电影中拍得感人至深的爱情,大部分时候也不是电影的主线而是作为故事线的补充支线。
顾情长出道就是拍纯爱片,她现在还真不想再走回头路了。
没有合适的剧本,顾情长干脆就先推了。这段时间她有空就去卜老师给她介绍的话剧院里跟着剧院的演员一起排练,每周去六天,比学生上学还准时。
今天刚好休息,就碰上难得的好天气。入冬以来总是模糊不清的世界似乎被雨刷器一下子刮干净了,双眼望出去,入目的一切都变得轮廓清晰颜色鲜亮,隐约有种清冷的凌冽感。
白猫把自个摊成一张地毯,趴在卜老师家的阳台晒太阳,舒服地喵喵叫。顾情长也跟着它排排坐,被冬日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浑身发软,骨头都酥了。阳光一点点移动,她就跟着一点点调整位置。
沈楼从客厅走出来,看到一人一猫惬意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他把特意拿出来的毛毯递给她:“太阳快下山了,心着凉。”
顾情长抬头看见他,接过毛毯盖在腿上,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
“露西陪卜老师出去散步了。”
“嗯。”沈楼微微点头,“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下一部戏什么时候开拍。”
“没这么快呢,我还在看剧本。”顾情长略带苦恼地回答。
彼此着很家常的对话,两人却一点都不嫌无聊。
顾情长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半位置,手拍了拍,示意沈楼坐下。
“你很久没接戏了吧?还没休息够?”顾情长杵着下巴问他,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刚花了五千万投资《繁花》,现在肯定缺钱了吧。别犯懒了,再不动弹这一年就又过去了。不然我给你介绍个好剧本。”
沈楼在她身旁坐下,藤椅被阳光晒得温热,听到顾情长的建议,他抬眸瞅了一眼,淡定道:“你这话反了吧,要介绍也是我给你介绍。”
“你这是看不起我,告诉你,找我的剧本多得连董哥的办公室都放不下了。”
呵呵,咱俩共用一个经纪人,谁还能糊弄谁。你就装吧。
沈楼两眼量了顾情长几下,淡笑不语。
顾情长气的跳起来,掏出手机,从电子邮箱里找出那吉刚发过来的剧本。
“瞅瞅,你瞅瞅。看我有没有骗你?”
“这不是你家导演吗?”沈楼一乐,接过手机低头细看。
凌冽的风把天上的白云撕扯成细条细条的棉絮,来自天空的光线穿过沈楼那两排羽毛扇一样的眼睫毛,在他的眼窝底下撒满细密的光辉,莫名让人感觉很温暖。他周身的温度因此看起来比平常升高不少,雕像般冷感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整个人仿佛自带柔光。也许是今天的夕阳太过迷人吧。
顾情长拿眼盯着他的侧脸,一时看得有点入迷。
冷不防他抬起头,四目对视。
顾情长霎时心跳得比飞驰的马蹄声还急促响亮,有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强作镇定:“你看完剧本梗概了吗?把手机还我。”
沈楼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乖乖把手机还给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道:“剧本挺有意思的。不过你确定徐子安支付得起我的片酬?”
顾情长知道他这是婉拒的意思了。
但还是有点不死心:“这个剧本很精彩,我昨晚看到半夜都舍不得闭眼睡觉。你要是愿意签下男主角,徐子安就能拿着你的合同去找国内最大的片商,资金完全不是问题。”
空手套白狼啊。沈楼猜测这个主意是不是徐子安出的。那子有几分机灵相。他顺了顺白猫的长毛,笑道:“怎么办,可是我还是不想出演。如果我不答应,徐子安是不是就找不到投资人了?”
顾情长半晌没做声,似乎绞尽脑汁在想要如何服他。
沈楼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辞。
好半天听她憋出来一句:“难得你就不想和我一起拍戏吗?”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沈楼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白净的脸庞。
他背着光站立,脸上被一片阴影笼罩,顾情长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情长问完这句话就立马后悔了,总觉得自己刚才是猪油蒙了心,一时被他的美色给引诱得昏了头,才会出这种不知轻重的话来。这时反应过来,屁股仿佛安了一个弹簧,瞬间窘迫地从藤椅上弹跳起来,卷了毛毯,一溜烟钻回屋里去了。
阳台便只剩下沈楼一人。
他抱起白猫,在顾情长离开的座位上重新坐下,把猫放在膝盖上,一边呼噜呼噜地给猫顺毛,一边想起方才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禁发出低沉的笑声。
白猫抬头看他,琥珀般清亮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一号铲屎官你笑嘛~
沈楼低头,用修长的钢琴家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喵呜~它惬意地发出一个长长的慵懒的叫声。
顾情长在屋里支棱着耳朵,听见这个笑声,莫名觉得有几分脸红。
电网铁墙,一个狱警站在门内对剃着板寸头的精干男人大声教育道:“高斌!”
“是!”
“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
狱警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沉默地点点头,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转身跟在狱警身后。
狱警掏出钥匙,开了锁,拉开一扇铁门,让出位置。男人从门钻到外面去。听得铁门咔哒一声又在身后锁上,他抬起头,仰望高远的天空。
我终于自由了。他收回目光微微眯起眼睛,在心里道。
随即戴上口罩,拎着随身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 过年事多,没办法,先挤一点出来,等节后再补大章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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