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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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着细雪的夜晚过去后,清的天空澄净耀眼, 好像被仔仔细细擦洗过的玻璃。

    花鑫醒来的时候完全不在状态内。恍恍惚惚洗漱、恍恍惚惚下楼吃早餐、恍恍惚惚换了衣服准备出门。被他恍惚了一早上的温助理终于忍不下去, 不得不提醒他:“老板, 你的袜子穿错了。”

    “啊?”花鑫慢半拍地问, “袜子怎么了?”遂低头一看, 右脚灰色,左脚黑色……

    温煦无奈地指着楼上:“上去,换好再下来。”

    花鑫讪讪地笑着:“睡多了, 睡多了。”

    温煦穿戴整齐在玄关等着, 很快,花鑫二楼匆匆跑了下来。温煦把老板从头到脚量一番, 确定能出去见人了, 才满意地笑了笑。

    换好鞋开门, 阳光晃着了花鑫的眼睛。他半眯着眼,似想起什么, 又似忘了什么,一个劲儿地敲着额头。温煦站在他身后,看他动也不动, 就拍了拍肩膀,问道:“老板,不要堵在门口好吗?”

    “别话,让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

    花鑫蹙着眉闭着眼, 道:“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比较重要。”

    温煦眨眨眼:“跟什么有关的?案子?还是私事?”

    “案子……好像是老副告诉我的……什么事来着?”

    花鑫使劲回忆究竟忘了什么, 就听身后的温煦噗嗤一声,笑了。

    温煦推着他走出家门,下台阶的时候:“昨晚罗建在家里住的。”

    花鑫闻言差点踩空台阶,站位了脚忙着回头看温煦:“他在家里住的?”

    “是啊,这段时间都要住在咱家。”温煦理所当然地,“你是感冒还是失忆啊?”

    这时候,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花鑫一扭头,看到一楼的某扇窗户还拉着窗帘,便指了指:“住在你隔壁了?”

    温煦笑眯眯地点着头。

    “这都八点半了,怎么还不起?”

    “他昨晚搞什么研究,早上五点才睡。”

    太不应该了!花鑫老大不乐意地:“我很想知道,他算几点去化工厂调查。”

    “我听他跟七约好了,下午一点去。”

    花鑫朝着罗建的房间白了一眼,转身走向院门。

    温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心里琢磨着:老板不去车库取车,这是算叫计程车去?

    结果,花鑫刚走出院门,便扭头问温煦:“车呢?”

    温煦无奈地:“我看你不是睡多了,是睡懵了。”言罢,指着车库,”还在里面呢。”

    花鑫再一次讪笑起来,跑去车库取车。

    温煦站在院门口叹息连连,看上去真的是为自家老板操碎了心。

    好在,昨晚就好今天要去医院拜访白月的事没有被花鑫忘记。赶往医院的路上,温煦开手机里的资料文档,把里面的内容念给花鑫听。

    温煦:“白月,1988年出生。未满周岁父亲病逝,母亲在她两岁那一年离家出走,把她放在了保育院门口。她是在保育院长大的。2014年在本市的朗明医院做护士一直到现在。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花鑫点点头,问道:“没有她男朋友的资料吗?”

    “太少了。现在只知道白月的男朋友叫‘朱鸣海’时候跟白月在同一个保育院。后来,白月被收养就离开保育院了。”

    “有没有她被收养之后的资料?”花鑫问道。

    温煦摇摇头,“昨天才查到的线索,还没这么快面面俱到吧。真让人着急啊。”

    温煦急在心里,眉间也多了一道浅浅的皱纹。

    花鑫淡淡地笑着,:“你急什么?这案子才刚刚开始。”

    温煦有些怏怏地:“因为时间点呗。汪厉被刺也好,下毒时间也好,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看个明白。只能等警方的化验结果。”

    “这案子,你就把自己当做是个普通的警察。”

    温煦闻言忽然来了劲儿,俩眼亮晶晶的,:“私家侦探!福尔摩斯!”

    花鑫揉乱了温煦的头发,笑道:“想点靠谱的。”

    “柯南!”

    花鑫翻了个白眼:“还是福尔摩斯吧。”

    温煦煞有介事地量了他一眼,:“要不……花鑫?”

    花鑫挑挑眉,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名字。”

    温煦愉快地笑了起来,凑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花鑫故作沉思模样,咂咂舌:“感觉怪怪的。”

    温煦不大理解花鑫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倒是这个话题让他有了浓厚的兴趣,故而数着手指头念叨起来:“老板、花老板、花鑫……我还能叫你什么?师傅?”

    “听起来好像七老八十了。”言罢,嘴角勾起一抹坏笑,“Lieber.”

    “什么意思?”温煦不解地问。

    花鑫耸耸肩,:“谁知道呢?”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怎么会念出来?”

    花鑫略有些嘚瑟地:“书读得多嘛,偶尔掉出点东西来也很正常的。”

    “忽然非常不想跟你话。”

    花鑫乐得肩膀直颤,又想去揉搓几把温煦的头发,后者避开他的手,且很有原则地提醒他:“好好开车!”

    俩人一路上有有笑,大约在四十分钟后到了朗明医院。车子熄了火,花鑫的表情才严正了些,跟温煦要了基本资料,看了几眼便:“白月是个情圣。男朋友感染了HIV病毒也没提分手。是另有所图呢,还是用情至深呢?”

    “当然是后者啊。”温煦抢过自己的手机,不悦地。

    花鑫的表情有几分疑惑,不过,并没有就白月的问题跟温煦讨论下去。他解开安全带,道:“凭空想象没用的,还是去见见本人吧。”

    ——

    到了医院详细听一番才知道,白月在住院部工作,具体负责的就是HIV病房患者。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花鑫什么都没,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温煦,愈发的敬佩白月。

    两个人赶到住院部,在接待室等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住院部的负责人带着白月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白月朝他们微微一笑。她算不上漂亮,但是很秀气。估计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身材瘦瘦的,气质有几分清高,但是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总之,温煦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白护士,请坐。”温煦习惯了做发言人,率先站起来跟白月接触。花鑫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眼神从白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住院部的负责人跟温煦客套几句,告辞离开了,就此,接待室里只剩下花鑫、温煦跟白月三人。

    白月坐在花鑫的对面,很轻快地问:“你们是警察?”

    花鑫点点头。

    她又问:“会谈很久吗?”

    花鑫仍旧不言不语,一旁的温煦回答:“时间的长短要看你能告诉我们多少情况了。”

    白月想都没想,马上又问道:“什么事?”

    “汪厉。”温煦直截了当地。

    白月呆愣的表情很直白,随后挑高眉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言道:“我还是去倒杯水吧,估计要很长时间。你们稍等哈。”

    就这样,白月了四句话就出去倒水了。好像,她最在意的是马上喝到水,而不是警察和汪厉。

    在白月离开接待室后,温煦一脸狐疑地:“感觉画风不对啊。”

    花鑫斜睨着温煦:“哪里不对?”

    温煦指着白月坐过的椅子,:“是不是有点活波?”

    花鑫神色如常地问:“活泼为什么不对?”

    “你想啊。如果你的女朋友感染了HIV病毒,你的心情会好吗?都‘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们俩只是恋人关系,白月不嫌弃朱鸣海愿意照顾他,可见俩人的感情很深。既然感情很深,面对现在的朱鸣海她就不难受?难受了,怎么还会活泼呢?”

    温煦的评论完,花鑫低着头笑了起来。

    温煦不满地问道:“你笑什么?”

    “还是太年轻啊。”花鑫感慨着。

    温煦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花鑫只是笑着瞧了他一眼,没有给于任何回答或者是解释。

    到这里,房门忽然开,白月的声音吵吵嚷嚷先传了进来:“快帮我一把,烫死了烫死了。”

    温煦回头一看,看到白月两只手拿了三杯冒着热气的水,赶紧起身上前接了一把。

    “哎呦我去,太热了这个。”白月的一只手捏着耳垂,走了进来。

    温煦把接过来的两杯咖啡放下,笑眯眯地看着白月。

    白月爽朗地:“别看着了,趁热喝。”

    这又不是喝汤,还趁热喝。温煦在心里暗暗想着。

    白月又坐在花鑫的对面,口喝着咖啡,眼神直直地看了花鑫和温煦一眼,道:“汪厉死了,我知道。”

    她的回答让温煦颇感意外,不过,他不是当初那个一点经验没有的快递哥了。如今面对出乎意料的问题,可以很从容的对待。

    温煦正色问道:“白护士,你是怎么知道汪厉死了?”

    “我们院里基本都知道了。”白月得理所当然,“当初汪厉就是在我们医院做的HIV检测,前天,第一医院来跟我们要汪厉的病例。我就知道了呗。”

    原来如此,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在温煦看来,白月的态度有些过于镇定了。

    “白护士,你好像并不惊讶我们来找你,询问有关汪厉的事。”温煦。

    白月抿着嘴笑了笑,:“其实还是有点惊讶的。不过吧,我这人心大,反正没做过亏心事,谁找我都不怕。”

    “那就跟我们谈谈汪厉吧。”温煦问道。

    白月点点头,抿了口咖啡,脸上露出几分惬意的神情。随即,开口道:“我跟汪厉已经不清谁恨谁比较深了。因为他,我男朋友被感染了病毒,当时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不过,因为我去他饭庄闹了一场,他老婆自杀了,估计那时候他也有心杀了我。”

    温煦仔细的观察着白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阴霾仇恨,有的只是讲述过往的冷静,还有几许无奈的苦笑。这让温煦更加搞不懂白月了。

    温煦在恰当的时候断了白月的话,道:“详细的经过吧。”

    “好吧。”白月在喝光了一杯热咖啡之后,从容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定,“也好,免得你们误以为我男朋友是跟汪厉出去鬼混染得病。”

    花鑫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这点浅浅的笑意被坐在一旁的温煦看到,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花鑫心里明白,这时候笑出来是对白月的不尊重。收敛了不合时宜的态度,危襟正坐。

    白月道这里,停了下来。将束着长发的皮筋取下,黑色的长发顺势而下,让她看上去柔和了很多。

    她:“大海——就是我男朋友。他跟汪厉的关系不错,汪厉的血感染了大海的伤口,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要得这么云淡风轻啊大姐?温煦很想把这句心里话出来,可惜,他不能。

    稳定了一下情绪,温煦再问:“朱鸣海知道汪厉死了吗?这件事你跟他过吗?”话音落下,白月一脸的诧异。

    白月古怪的反应让花鑫和温煦都有些意外。温煦不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很离谱的问题,花鑫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毛病。

    但是,白月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古怪?

    白月把他们俩都瞧了一遍,才狐疑地问:“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温煦急着回问。

    白月:“大海他,他PVS。”

    温煦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什么?P,P什么?”

    花鑫惊讶地:“植物人。”

    温煦腾地站了起来,无法相信的目光落在白月的脸上,脱口问道:“植物人?怎么回事?”

    白月赶紧伸出手摆了摆,苦笑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他又没死。”

    这也太……

    温煦一时间无法接受朱鸣海的现状,当场就激动了:“不是,怎么会这样啊?病毒引起的?”

    “不是不是。”白月连连摆手,“坐下,坐下。你这样我都紧张了。没事的,暂时死不了。”

    花鑫只好伸出手拉住温煦,让他稳稳当当地坐着。随后,直视着白月,道:“我们刚接手案件,很多情况都不了解。希望你能尽力配合我们的调查,知道什么就什么。”

    白月用嘲讽的语气:“就是一个SB被一个人渣坑了呗。”

    很显然,她口中的SB就是朱鸣海,那个人渣肯定就是汪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