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A+A-

    姜璐的声音清浅而又虚弱, 落后十几米的温煦竟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脚步虽然没有停下, 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如果有人对你“某某还活着”, 就代表,你一直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如果“某某”是你的至亲至爱, 你当然会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 欣喜若狂, 但如果“某某”是你的敌人呢?温煦不知道那个还活着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对花鑫来一定非常重要, 因为花鑫像被定住了一样。

    “老板”温煦走到花鑫身后,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花鑫了个愣神的功夫, 好像是经过了一番苦苦的煎熬才从久远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顺带着也恢复了理智, 回头看了眼温煦,又看了眼杜忠波受伤的肩膀, 蹙着眉:“来的路上我已经通知老副了, 你这伤去医疗所吧,尽快去, 别耽误了。”

    杜忠波本来想要点什么,可花鑫平静的好像完全是一个局外人, 明确的表达着态度——什么都不要问我!

    杜忠波回头看了眼温煦,后者对他微微点头, 表示不用担心这边。

    “多加心。”这是杜忠波临走前,留下的话。

    温煦紧跑几步赶在花鑫头里, 帮他开通往急诊区的楼门。花鑫的神情还是冷静的怪异,那双无波澜起伏的眼睛,清澈的有些让人发冷。在走进楼门的时候,花鑫对温煦:“总部来的人快到了,你留意着。”

    温煦一边手忙脚乱的拿手机,一边瞥了眼姜璐,心里咯噔一下。他见过不少尸体,知道老话常的“面如死灰”是什么样的。

    “老板,你得跟她话。”温煦定睛回望着花鑫。

    花鑫一愣,只听温煦:“这时候,得让她知道身边有自己人。”下半句温煦没敢——至少走的时候,不会孤单。

    花鑫抿了抿嘴,“姜璐,能听见我话吗?我是花鑫。”

    姜璐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细微的像是错觉。

    三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出了无人楼,踏入急诊大楼的范围。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推着移动病床的患者家属扯着嗓子喊,快让开,快让开;头破血流的纹身大汉怒不可遏地骂着,我让人开了瓢,马上给我叫几个人过来;酒气熏天的女人在朋友身上吱哇乱叫,我没醉,我还能喝,呕!

    形形色色的人把急诊大楼的楼门口挤得满满登登。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夫从里面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花鑫和他怀里的姜璐,当即吼了一声:“怎么搞的!?”

    温煦一手护在花鑫的腰上,上前一步,当着医生的面把姜璐身上的外衣撩开了一点,医生只看了一眼当即就变了脸色,眼睛也瞪了起来,抓住花鑫的手臂往里边带。温煦听着医生喊了两嗓子,快把车推过来。就见两个急救人员,推着移动病床眨眼间到了跟前。

    几个人心翼翼地把姜璐移动到车上,医生推着车飞快地跑起来。花鑫正要跟上去,肩膀猛地被人从后面抓住,他这一趔趄,差点把温煦带了个跟头。

    花鑫恼怒地回头去看是谁扯了自己,那个一脑袋的血的纹身男,恶狠狠骂道:“nitama瞎啊?踩着我……”纹身男没等骂完下半句,余光瞟见花鑫别在腰带上的手枪,立马噤声。

    温煦心不好,手臂绕过花鑫的腰,把敞开的衣襟合拢起来。花鑫也没心情跟这种货色斤斤计较,转身推着温煦,去追赶姜璐。他们刚刚走过大厅,从斜方向里冲出来四个人,没等温煦缓过神来,已经被其中一个勾住了脖子,带到旁边的角落里。另外一个人也抓住了花鑫,花鑫的手明显更快一点,枪都抽出来了,下一秒,那个人像变戏法似地脱了花鑫的外衣,低声道:“你们快走,这里我们处理。”

    温煦蓄满力量的拳头松了劲道,确定了是总部的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回原处。

    花鑫的外衣被一个他身形最相近的人穿上,拢了拢衣襟,快步跑向电梯,跟他一起跑过去的还有一个人,看背影这人与自己的身材非常像。

    这是偷梁换柱?温煦扭头看自家老板的反应。

    花鑫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不愿意、厌烦、愤怒!

    拦在花鑫面前的人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困难,当即从耳朵上取下通话器给了花鑫,低声明:“是副会长。”

    花鑫瞪了一眼那人,戴好通话器。

    除了花鑫没人知道副会长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句很短的话。

    花鑫取下通话器丢给面前那人,这显然是答应离开的意思,那人从同伴手里接过一件过膝大衣,麻利地给花鑫披上,掩盖住他一身的血迹。

    温煦惦记着杜忠波,对方表示,已经跟杜忠波取得了联系,二十分钟后就会汇合。温煦还想再问一些其他情况,花鑫的手伸得很长,抓住他,二话不就朝着急诊大楼的门口去。

    与花鑫交谈的那人看他们已经走出急诊大楼,向身后的人叮嘱:“刚才那个男人看到花鑫的枪了,你去处理一下。”随即,按了一下耳朵上的通讯器,“各组注意,他们俩已经走了。A组十分钟内把现场整理完毕,直接回总部;B组再筛查一遍有谁见过杜忠波,一定要确保他的隐秘性;C组……”他哽咽了一下,蹙眉短叹了一声,“做好接尸体的准备。”

    他的指挥命令让身边的人非常不满,甚至投以愤怒的目光。他似乎也很恼火,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气道:“虽然我跟姜璐不对付,但不代表我希望她死。现在,我有支援部最高指挥权,你要是不能执行命令,随时可以回去。”

    那人气不忿地嘀咕了一声:“是,部长。”

    黎明之际,被风雪肆虐了一整晚的城市渐渐苏醒过来。寒冷依然畅快地坚挺着,刚刚露出半张脸的太阳也无法驱散它,所以,即便初升的太阳将城市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

    因为,寒冷从心底里涌出来,扩散四肢百骸。

    过不了多久是交通高峰期,他们必须赶在大堵塞之前冲出市区。花鑫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手搭在方向盘上,忽然开口:“什么都不要问。”

    温煦正在系安全带,闻言愣住了。

    花鑫的眼睛目视着前方,脸上又恢复了无表情状态,声音很稳:“三十分钟吧,别跟我话。”

    温煦垂下眼帘,没吭声,默默地点了头。下一秒,油门轰起的声音好像开足马力的低音炮,随着一声炮响,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不能跟花鑫话,温煦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心情,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之一。特别在你无法揣摩对方心情的时候,能做的真是少之又少。两个相爱的人做的最多的就是“猜”。猜他的心情,猜他的思想,猜的越多,越是不敢轻易开口。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看到姜璐中枪,花鑫怕了,所以他是在乎姜璐的。尽管不是爱,也是在乎的。那么,那个还活着的某某人呢?花鑫是害怕,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温煦发现这个问题真的不能再琢磨下去了,因为当事人明言令止,不准话。所以,就算想破了脑袋,真相也不会友善地自己跳进他的大脑里。

    还是来点实在的比较合适。

    从纠结的情绪中走出来,温煦使劲拍着脸,保持清醒,对今晚发生的事加以分析。双弧的人应该是在穆渊被白月甩了找上他的,双方达成协议——穆渊帮他们拿到钥匙、他们帮穆渊保护白月。

    如果双弧没有暗中跟踪穆渊,绝对找不到跟穆渊接触的机会,毕竟整个晚上支援部的人都跟着穆渊。如果双弧没有掌握第一手线索,绝对不可能掐着时间,伪装成罗建骗过老板;如果双弧不是早就对白月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从姜璐手里抢走白月?

    这么算来,双弧要布今晚这个局,至少是在一周前!对,找到郑俊胜曾经制毒的那个平房开始,双弧就在布局了。

    不对!许是因为寒冷真的能够让大脑更加灵活,温煦猛然意识到,双弧的这个局似乎没自己想得这么简单。

    距离花鑫下令不准提问,过去了二十分钟。

    温煦开始在手机上输入备注信息,假装咳嗽两声:“新手机输入法真难用,啊,有语音!”

    我这是用语音记录线索,可不是跟你话啊。

    假模假式地开了语音输入功能,温煦开始自言自语:首先,双弧假装罗建骗过我们拿到了钥匙,这个事很奇怪。因为就算他们拿到钥匙赶到化工厂,也会遇到我们的人,他们还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而且,他们应该能预料到,我们跟穆渊见了面,就会发现假电话的问题,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梁工家。如果我们快点,很可能把他们堵在梁工家里。他们为什么要冒险搞没有胜算的计划呢?

    还有就是那把钥匙,我也觉得很奇怪。穆渊能够提供给双弧的消息,只是梁工把钥匙放在手提包里了。那如果没有穆渊,他们潜入梁工家,逼着老头拿出钥匙也行啊,只要事后把梁工家里所有人都弄晕了,保证在他们在拿到东西前不会醒来就可以吧,为啥要跟穆渊做交易?还为了抢到白月,开枪杀人。

    假设,我们控制住了穆渊,抓了白月,拿到梁工的钥匙。双弧什么都没得到……

    着着,温煦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这样分析走点跑偏了。于是,删除之前的一段话,又:如果我是双弧的人,在我眼里监理会会做什么呢?嗯,控制穆渊,抓白月回总部,拿到梁工钥匙去开那扇门。

    温煦吸了口凉气,嘶了一声,不解地自问:“房间里到底有啥啊?”

    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花鑫冒出一句话来:“快联系罗建,让他离开化工厂!”

    温煦被他搞得瞠目结舌。

    花鑫又了一遍:“给罗建电话。”

    温煦忙应了一声,开始拨罗建的电话,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虽然拨通了,但是始终没人接听。温煦也有点急了,想着找保护罗建去化工厂的人员。

    “温煦,不要找其他人。”花鑫握住了温煦拿着手机的手,使劲攥了一下。随即,点开车上的导航系统,设置目标为化工厂,预计达到时间还有十八分钟。

    花鑫的表情微寒,一脚油门踩下去闯了刚刚亮起的红灯。温煦不会在意那盏红灯,他更在意为什么不能联系其他人。

    “老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温煦闻到。

    花鑫瞥了眼他手里的新手机,:“你分析的对,双弧大费周折是要得到房间里的东西。但是,谁知道房间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温煦吃惊地反问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知道,还要去偷啥?”

    “你还记得滕华阳过的那几句证词吗?”

    温煦在脑海中极力搜索滕华阳的那几句话——我们本来要去化工厂地下某个房间偷东西,但是连门都没开。

    嗯,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正因为他们不开门,所以才要拿到梁工手里的钥匙……”温煦沿着回忆继续分析下去,思维死角忽然被暴露了出来,把下半句话噎了回去,“那把钥匙,我以为会非常特殊。”

    “对!”花鑫的眼睛一亮,“我也曾经以为应该是一把很特殊的钥匙。所以,我们都忽略了这要钥匙归谁所有。”

    “梁工。”紧跟着,“确切地应该是化工厂的管理处。”

    花鑫再一次点头,“所以,那把钥匙在表面上看来,应该是绝对普通的。可是呢,这里还有个问题,如果那把看似普通的钥匙可以开房间,双弧为什么没早下手?”

    “因为他们不知道房间里是啥!”温煦终于把零碎的线索串连起来,“可是,老板,这事跟罗建有啥关系?”

    花鑫抿着嘴深吸一口气,问道:“到藏东西,设置密码这类事,你会找谁?”

    温煦的脑袋嗡一声炸开:“该不会是……番茄密码吧?”

    花鑫喃喃自语了一句:“连上了。”担心温煦不明白,又加了一句“罗建丢的笔记本。”

    “啊!”温煦在恍然大悟后,兴奋地叫了一声,“他们是能开那扇门的。不不不,应该他们不开的门是藏着某样东西的门,而不是房门!那个‘门’只有罗建才能开。之前,他们抓不到罗建,就去偷了他的笔记本。可是光有笔记本没用。所以,他们今晚搞出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迷惑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把罗建引到秘密房间里。”

    花鑫点着头,咬牙切齿地:“希望咱俩的推论是错的。”

    会是错的吗?答案不言而喻。

    花鑫和温煦开足马力朝着化工厂去,路上一直给罗建电话,对方始终没有接听。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们头顶,而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尽快再尽快!

    为什么不能联系罗建身边的人?花鑫只给了一句话的答案——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坐镇总部的副会长得到了消息——姜璐抢救无效,死亡。

    副会长摘下眼镜,沉沉地叹了口气,只了一句话:“暂时封闭这个消息。”

    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化工厂距离地下室房间最近的一个入口。天已经亮了大半,时间刚好是早上六点整。两个人走到门房前面往里面看了一眼。巴掌大的门房里有两个保安,一个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穿着鞋的脚露在外面,另外一个趴在桌子上,手边的ipad正在播放某部电视剧。

    温煦眉头一皱:“晕了这是。”

    “别管。走。”

    他们的确没时间照顾两个被弄晕过去的保安,径直朝着厂房跑过去。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很顺利的进入了分区厂房内部。

    顺利是好事,可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

    之前,罗建给组每人一张找到地下房间的电子地图,凭着这张地图,他们不必绕弯子走冤枉路。其实,分区厂房只有一层,规模也很,找起来倒也方便。首先,他们需要通过一间很大很宽敞,存放十多个大罐子的房间,与大房间紧紧相连的是值班室,再往里走就接近目的地了。

    整个分区非常安静,只有机器的轰鸣声伴着他们的脚步不停地回响在厂房里。他们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遇到的都是失去了知觉的工人。花鑫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发现了电流斑,证明有人用电击器撂倒了所有碍事的人。但是,花鑫不能确定,拿着电击器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们很快找到了地下室入口,一扇拉式的电子门。指纹仪已经被破坏,门半敞着。温煦开门,花鑫观察里面的情况,几秒种后他对温煦摇摇头——没声音。

    “走”话的同时,温煦率先走进电子门的里面。

    但事实上,温煦的脑子非常乱,随着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花鑫已经带着他走到目的地——高危三区。

    在高危三区等着他们的是一道分流闸门,一道消毒门,外加除静电的处理间。如果按照常规程序进入,必然要费一番周折,而现在,这三道门都是四敞大开的状态。

    花鑫将手枪拿出来准备好,随后两个人心翼翼的穿过三道门。随着他们正式踏入工作区域,照明设备自动亮了起来。

    高危三区被定为某项实验的地点,显然,工作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样子,公共试验区里堆满了大不一的箱子,椅子叠落在一起,还有几张桌子上的保护膜没来得及撕掉。

    温煦一把抓住了花鑫的手臂,把他拉回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右边的一条走廊,好像那里随时会蹦出一只可怕的猛兽。

    “老板。”温煦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不是我眼花了?”

    花鑫随着温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长约十来米的走廊尽头横卧着两个人!

    花鑫和温煦急忙跑过去,花鑫将其中一个人翻过来,一声低呼:“于毅?”

    “你认识他?”温煦问道。

    花鑫:“支援部的。于毅,醒醒。”花鑫轮起巴掌啪啪把于毅醒,揪起衣领使劲晃悠,问道:“罗建呢?醒醒,罗建哪去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别别,别晃,再晃脑袋掉了。”于毅痛苦地扶着自己的头,撑着花鑫的手臂坐了起来。待看清抓着自己的人是谁,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花鑫不耐烦的追问着:“罗健呢?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们两个?”

    于毅愣了愣,反问:“你没遇到罗建?”

    “没有。”一旁的温煦肯定地回答。

    于毅咧着嘴揉揉太阳穴,勉强站了起来,道:“算上罗建,我们来了七个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刚好跟双弧碰上。他们不过才三个,我们很快就把人抓住了,抢了钥匙。”

    听到这里,花鑫没什么耐心了,再一次追问:“然后呢?”

    于毅狐疑地道:“当时,罗建开房间,没让我们任何人进去,他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带着双弧的那三个人上去了,我们俩是负责留下来善后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晕了。”

    花鑫和温煦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同一个疑问,罗建带什么东西出去了?他人哪去了?

    花鑫扶着于毅站起身来,问道:“罗建开的是哪个房间?”

    于毅伸出手指,指着斜对面的一扇房门。房门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真的什么都没有。

    温煦扶起另外的一个人,对花鑫:“老板,先出去再吧。”

    花鑫和温煦带着两个毫无战斗力的同事离开化工厂,上了车,花鑫也得空再次联络罗建,可他刚刚把手机屏幕解锁,温煦的手机响了。

    温煦看了眼显示出来的号码,一脸的狐疑:“我妹妹的。”

    花鑫点点头,示意他接听。

    温煦:“英子,这么早电话,有事啊?

    英子还没开口话,先抽泣了两声,“哥,姥姥快不行了。”

    英子的姥姥正是温煦的奶奶。乍一听奶奶的消息,温煦的脑袋嗡地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花鑫。花鑫瞧见他惨白的脸色,无助的神情就知道出了事,拿过他的手机,问道:“英子,什么事?”

    “我姥姥,快不行了。”英子哭着。

    花鑫的心咯噔一下,马上握住了温煦的手。随即问英子:“在县医院吗?”

    “不是。“英子哽咽了两声,,“我们到市里来了,前天就到了,知道煦哥忙没敢告诉他。现在……你让他快点来吧。”

    “把地址发给我。”

    花鑫一边接收英子发来的地址导入GPS,一边对傻了眼的温煦:“你奶奶就在本市,你马上去医院。这边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你到医院看看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

    温煦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看到花鑫的嘴张张合合,听见的都是嗡嗡嗡。

    “温煦,温煦!”花鑫大声叫了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使劲晃了一下,“听见我什么没有?”

    “什,什么?”温煦终于缓过神来,可还是处于茫然的状态。

    花鑫忽然用力地拥抱着温煦,在他耳边:“马上去看奶奶,到了医院给我电话。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你还有我。”

    好像是一股暖流从冰冷的心底涌了出来,身体回温,悲伤如潮水般没顶。温煦咽了咽唾沫,拍了拍花鑫的背脊:“嗯,我知道。”

    放开了温煦,花鑫指了指车载GPS:“你开车去,注意安全。”

    “我把车开走了,你们怎么办?”温煦回头看着后面俩苦逼兄弟。

    花鑫已经开了车门,:“我会让总部的人过来接我。”言罢,回头对于毅,“下车。”

    于毅倒是不啰嗦,拖着还没醒过来的同事赶紧下车。

    温煦知道这时候需要分秒必争,放下车窗拉住花鑫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也注意安全,到了总部给我个信儿。”

    花鑫点点头,让他立刻就走。

    温煦的车带起一片片的积雪,奔着山下而去。

    不知道温煦能不能赶上看奶奶最后一眼,如果不能……

    花鑫闭上眼睛,让自己酸楚的情绪沉淀下来。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他。

    “花鑫,要联系总部吗?”于毅问道。

    花鑫拿出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低着头:“不能在这里电话。再往东走两公里,来吧,我背着他。”

    于毅很吃力地将昏迷的同事放在花鑫的背上,三个人钻进了树林,朝东移动。

    冬天的森林别有一番美丽,一棵棵参天大树高高矮矮,错落别致,间杂有些来不及脱落的红叶黄叶,被积雪覆盖着,露出一角。这里,除了风,当真什么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纯净无垢,孤独寂寥。

    踏雪声从森林边缘而来,越走越近,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哈气像是浓雾一般弥漫在他们的脸上。花鑫背着一个昏迷的人,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于毅本想换他下来歇歇,花鑫却是不肯。

    “花鑫,你歇歇吧。”于毅扶着一棵树,上气不接下气,“就当是让我歇歇,我这还缺氧呢。”

    花鑫扭头瞥了眼于毅……

    已经随着时间变成了太阳高悬。阳光从枝桠缝隙中透过来,直晃晃地在花鑫的眼睛上。于毅模糊了很多,树木也模糊了很多,可他偏偏看到了唯一不模糊的东西。

    花鑫一抖肩,把背上的哥们甩到雪地上。没等于毅喊声“你轻点”,犹如出闸的猛兽,猛窜了起来,带起一阵劲风在于毅身边刮过。

    这种不要命的跑法,不是看着山那么大的金子了,就是看到敌人了!于毅就地转身,直追着花鑫而去!

    在满是积雪的森林里奔跑是很费劲儿的事,于毅很快被花鑫甩远,他又不敢大声叫喊,拼了命地追啊追啊。

    突然,花鑫停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一棵树下,两只手从雪地里拉出个什么东西来。

    于毅定睛一瞧:“卧槽,怎么是个人!?”他又拼命跑了十来步,这才看清楚,“罗建?”

    花鑫从树下的雪地里拉出来的正是罗建。他的怀里抱着个约有鞋盒那么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反正花鑫这会儿是没心情研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罗建是否还活着。

    有脉搏呼吸,明这人应该没啥大事。花鑫把罗建叫醒的方式简单而粗暴,啪啪几个耳光下去,罗建疼的闷哼了一声。

    于毅站在一旁直揉脸,估计方才也没少挨抽。

    “罗建,醒醒!”花鑫的手又扬了起来,许是被出了本能反应,罗建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醒了,我醒了!”罗建捂着脸,生怕花鑫那只手会抽下来。

    花鑫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咽了口唾沫滋润干渴的喉咙,问道:“怎么回事,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罗建怯怯地看了眼于毅,问道:“你那个同事呢?安全没有?”

    花鑫扭头白了眼于毅:“外面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你就跟来了?心够大啊,赶紧回去。”

    于毅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头。直到走得没影儿了,花鑫才问罗建:“现在能了吗?”

    罗建好像活见鬼的表情对着花鑫,指了指怀里的东西:“你能相信吗,这东西是我放进去的。看到番茄密码,我才想起来。”

    花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