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拜师

A+A-

    老人从天而降,一只掌压在张有归头上,朝谢石爽声大笑道:“谢先生,你替我收了个好学生!” 张有归一个趔趄,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老夫子一语惊倒。 张佑方心中五味杂成,看着眉开眼笑的同姓老夫子和不知所措的张有归,既羡慕又失落。 谢石指向花甲之年的张佑方,笑呵呵道:“张夫子,你的学生在这儿。” 接到谢石书信后,匆匆赶来的孤竹书院张夫子,大笑着掩饰尴尬,胡诌道:“张佑方也是个不错的读书人。” 张佑方闻言,羞愧得无地自容。但脸上,立马又爬满笑容。 能得到张夫子的交口称赞,无论其用意如何,都值得骄傲。毕竟老爹张本睿,耄耋之年都没有这份殊荣。 城南贡院作为渤海国科考主场,修建得不可谓不大。不但各郡会馆容纳其中,连绵成片,考场更是占据了大部分面积。 每三年,数千名考生,分别在春闱和秋闱考试之中,在此奋笔疾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那场面,不用细想,都叫人震撼。 在考场北部,有座九层高楼,是渤海国历代国主,亲临考场点墨的临时行宫。 却望楼。 所谓点墨,就是在科考开卷之前,当代国主为表示对儒家的尊重,和对科考的重视。象征性的在试卷上启笔开卷,写一句对参考士子祝福的吉利话语。 点墨后的试卷,会被张挂在却望楼上,供答卷士子瞻仰。 渤海国王宫坍塌后,谢石,公孙衍,肖丫和**就临时住在这里。 作为扶余国灭国两千年后,复国的第一位女王,肖丫的住所,位于却望楼最高层。 这里视野极佳,东南西三面考场,都能尽收眼底。 “张夫子,午时将近,请上楼入座。”谢石笑道。 张夫子登楼,谢石作为引荐之人,走在前面领路。张佑方苦笑一声,朝张有归使了个眼色,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 陈子墨推了一把不明所以的张有归,轻声道:“二老表,快上楼!” 张有归脸一红,尴尬道:“大哥会多想吧?” 公孙衍左拥右抱,搂着三个佳人的蛮腰,嗤笑道:“不知好歹!” **从却望楼飞身而下,落在陈子墨和张有归面前,笑道:“榆木疙瘩,你没看到张佑方的眼色吗?” 张有归闻言,绯红的脸变成了熟透的苹果。 陈子墨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痛心疾首道:“还想要张夫子跪着求么?” 张有归健步如飞,在数千读书人羡慕的眼光中,拾级登楼。 谢石领着张夫子登上九楼,来到肖丫住所门外。 丫头虽然已贵为一国之主,但毕竟还是个眼窝子浅薄的孩子,对谢石充满了深深的畏惧。见声威赫赫的儒家贤人,带着同样声名在外的孤竹书院院长站在门外。 丫头去而复返,打开门探出脑袋,盯着门外二人,支支吾吾道:“谢先生,找我有事?” 谢石笑道:“想找你作见证人,可否?” 不待肖丫回话,楼下庭院中的**高声吆喝道:“可以的可以的。” 肖丫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谢石一覆在肖丫头顶,大笑着跨进门。身后的张夫子一脸羡慕,跟着进门时,眼角余光瞥见张佑方身后跟着那位少年郎,又眉开眼笑起来。 肖丫的居所,是历代渤海国之主的点墨之地。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张八仙桌。桌上规矩整洁的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座清供假山。假山有半人高,上面种植有一棵如盖孤松。孤松枝叶间,悬挂着一只细风铃。 风铃之下,是一汪自假山中浸润而出的浅水。水色清亮,只是在水底沉积着浓黑沉墨。 想来这假山,就是所谓的笔架山。那一汪浅水,便是洗墨池了。 张夫子在谢石引荐之下,端坐在八仙桌左侧方位,在他背后,是一张松下麋鹿觅食图。 这间屋子的布局,无处不透着深意。 就比如那座假山,寓意笔力开天,以山为支架。 山上孤松,化自至圣经典论语中“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一句。寓意初心稳固,不怕困苦。 那只风铃,当是警示之钟,时时警醒。和佛门的暮鼓晨钟寓意相同。 而那幅松下麋鹿觅食图,则寓意迷路之人,当以青松挺且直的精神,面对世间一切诱惑。 张佑方和张有归进门,忐忑不安的垂而立。 谢石笑道:“丫头,贵为一国之主,无需你端茶递水,只用坐在旁边即可。” 肖丫含羞点头,在八仙桌右侧坐定。 “张佑方,如果单论你父亲张本睿所作所为,有违儒家人伦。按照孤竹书院的规矩,你是没资格拜入张夫子门下的。但念你为官清廉,还算恪守儒家礼仪,对儒家一只忠心耿耿,便为你破例一次。”谢石正色道。 张佑方长身作揖,朝谢石鞠躬道:“谢先生大恩,张佑方没齿难忘。” “拜入张夫子门下,我只能给你一个正是的儒家身份,但不会为你铺路过多。至于最终能否结出文胆,还得看你今后造化。” “张佑方定当竭心尽力,苦读诗书,清廉为官,造福扶余百姓。至于能否结出文胆,倒没那么上心。” 张夫子闻言点点头,道:“你能作如是想,在心境上就已经超越乃父多矣!” “先生抬爱我了!”张佑方感激道。 “张夫子,愿不愿意收张佑方为入门弟子?”谢石问道。 “张佑方心性端正,可入孤竹书院‘求是堂’,位列十八执事。”张夫子点头道。 “午时已到。”谢石笑道。 张佑方跪地三拜,张夫子坦然受之。 “上茶!”谢石喊道。 陈子墨端着两杯清茶进屋。 张佑方端起其中一杯,双奉上。 张夫子呵呵笑道:“喝过茶,师生名分算是有了。” 张夫子喝过茶,又笑道:“谢老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那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谢石难为道。 张佑方朝张有归使了个眼神,但被这个尿不到一个壶的弟弟直接无视。 谢石无奈一笑,默默后退到陈子墨身边。 张夫子登时吹胡子瞪眼。 张有归歉意道:“张夫子,我已经想好了,等此间事了,就去稷下学宫求学。” 张佑方无奈一叹,摇头苦笑。 心道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黑水镇张家世代耕读,虽然在渤海国庙堂一直身居高位,但从未出现过真正的孤竹书院读书人。能成为张夫子入室弟子,一直是张本睿的夙愿。 自己能入得张夫子门下,敢是张家祖坟冒青烟,祖先修得有那份福缘。 但是,自家这个弟弟,还不乐意! 谢石朝陈子墨使了个眼神,然后朝张夫子挤了几眼睛。 陈子墨和张夫子对视一笑,然后一脚踹在张有归腿弯。 张有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张夫子大笑着起身,一把拉起张有归,呵呵笑道:“心诚即可,心诚即可。” 陈子墨踢完一脚,转身就跑。 张有归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张夫子牵着站起身。等他转过身,陈子墨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