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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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个声音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所掩盖:“阿深你胡八道什么呢,快回来!”

    定睛看去,不远处,漆黑的牢房门口,有个七八岁的孩子正望着清瑶这边,他两只手死死地抓着牢门,不曾放松半分,旁边一个比他年纪稍大的男孩正用力将他往回拖。

    闻言,清瑶一行人走近他们,道:“怎么了?”

    叫阿深孩子声音急切,眼里闪着泪光:“姐姐我们被坏人关在这里了,你救救我们好不好。”

    清瑶往里一看,好家伙,除了这两个,还有大大还十几口人,全部挤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牢房内,一个个皆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为首的是一个眉发花白的老头儿,那人看到清瑶看他,道:“姑娘们还请走吧,这事儿你们管不了。”

    洛萱身为女主,大概天生就有有一种锄奸扶弱的正义感,道:“管得了管不了,你不出来,我们怎么知道呢?”

    然而清瑶的内心是:大姐我们快走吧,这事儿看起来,我们是真的管不了啊啊啊!

    老者听言,并不作何反应,依然眼观鼻,鼻观心,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走吧。

    名叫阿深的少年依旧被同伴拉扯着,但他的眼神里传出的求生欲清瑶无法忽视。阿深一只胳膊被同伴拽着,另一只手依然死死抓着牢门,仿佛抓着仅剩的一丝希望。忽然,“嘶啦”一声,阿深被抓着的那只胳膊上的衣物直直被扯了下来,从肩胛到手掌,皮肤蓦然暴露在空气中。

    经此一闹,阿深与少年均直直愣在原地,那少年手中还抓着刚扯下的半片衣袖。

    若只是被抓下衣袖,当然不至于如此反应。坏就坏在,这衣袖是被从肩胛处齐齐扯断的。而阿深的肩胛处恰好有一异样图案是不愿被人看到的,那图案在阴暗的地牢中更显诡异,似纹身,又似被什么东西烫过的烙印,。

    瞬间,牢房内传来窃窃私语:

    “他们看到了吧,肯定看到了!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祥啊,太不祥了……”

    过了两秒,阿深才似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夺下少年手中的衣袖往自己胳膊上套,可越急就越是容易出错,是以他套了半晌,袖子还堪堪挂在胳膊上半截,完全堵不住那图案。

    此时,那老者终于发话:“唉,冤孽,冤孽啊。”

    几人不懂,老者继续道:“几位是人族吧?”

    虽是疑问句,他话时语气却是笃定。

    能看出清瑶一行人是人族并不难,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追杀他们了。但能如此淡定地问出这句话的倒是少数。

    洛萱道:“人族又如何?”

    老者道:“唉,或许,这就是天命吧……看几位不像急着出去的样子,可有兴趣坐下听个故事?”

    “洗耳恭听。”

    老人声音不大,语速不快,嘴唇开合间缓缓诉着一个故事,他的声音仿佛流淌了千年的河水,波澜不惊。

    原来,这间牢房关押的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一族人。与人界相同,魔界也分三六九等,能住进魔宫的自然是上等魔,但魔界幅员辽阔,生灵众多,其中数量最多的还是平民魔。人们通常称之为低魔。他们大多没有远大抱负,抱群生活,安居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每天挑挑水种种地,倒也快活。老者一族便是如此。

    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异于其他低魔的一族,只因为他们天生便被赋予了一种奇特的能力——预言能力。

    预言师向来是个玄之又玄的职业,一族都是预言师的就更少了。因此,古老的族长本能地感应到危机。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选个良辰吉日,举族搬迁。

    待搬迁之日,全族上下皆披乌衣,头戴斗笠。其实族长命令作此装扮原本用意很简单,就是低调。试问什么颜色最不引人注目,黑色啊!如果再将面貌遮住,那便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此举作何了。

    想法是好想法,可偏偏弄巧成拙了。如此浩荡一批人,如果身着各式服装,还能被当做难民无视掉,可若全部着装统一,身怀宝藏,就难免不引人怀疑了。

    可怀疑归怀疑,在魔界,蹊跷的事太多了,就算有十只手也是数不过来的,若有人喜欢刨根问底,那他大概是活不长的。尤其是这种对方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因此,虽然风声大,但也鲜少有人上前去问一句这族人姓甚名谁,为何如此着装,准备去往何处。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他们寻找新居住地。从此,这族人便有了一个新名字——乌衣族。

    不久,乌衣族便找到一方隐秘水土安了家。虽然换了居住地,但族人预言能力并没有因此消减。每十年,便会有一则预言从此族传出,传至魔族大陆的每一寸土地。每则预言内容都不相同,有些是预言魔族今年会五谷丰登,收成大好的,有些则是预言魔界哪地方会遭受天灾的,哪些人会受天谴的。无论好坏,这些预言都一一成真了。如此一直相安无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年前。十年前,乌衣族作出一则预言,震惊四海。此预言只有短短九个字:魔族不久将灭于人祸。

    这则预言可了不得。要知道,在魔界,“人”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存在。就相当于人界提到魔一样,双方见面必是喊喊杀的,这一点,从魔兵对清瑶的态度可想而知。可预言偏偏魔族将灭于“人祸”,这就十分要命了。当然还有更要命的,那就是,乌衣族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过。

    这就让魔界之主宙凉十分头疼了,头疼之余,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惶恐。宙凉整日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地思考着一个问题:怎么办呢?

    经过很多天的思考,宙凉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乌衣族找到,让他们重新发布一则预言,这样,前面那则预言便自然而然失去效力了。

    乌衣族不算好找,但若是魔界之主想找到他们,想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事情坏就坏在,一族上下宁死都不肯撤回预言。族长:“预言既已成箴,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乌衣一族天命如此,全族上下虽不愿见半点血腥,却从不畏死亡,预言已经发出,魔君就算把我这乌衣族屠尽,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

    乌衣族长话慷慨一分,宙凉脸上就难看一分。试问三界之中谁敢挑战魔界之主的权威,就连天界众仙多少都是要给魔主三分薄面的。你一个乌衣族族长竟敢出言不逊?宙凉心道,既然你话里话外都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了你,也不算辜负你一番慷慨之言呐。

    于是,那一晚,乌衣一族被屠杀殆尽,只余十几人被秘密关押于魔宫地牢内,以供宙凉慢慢折磨。

    八卦向来传得飞快。乌衣族灭族一事,曾是魔族人口口相传的头等八卦,可传过了,也就忘了,加上十年来魔族风平浪静,没有半点要灭族之相,众人皆当这预言是个笑话,时间一久,便没有人再去提及了。

    那老者讲到此处一阵唏嘘,似在追念,似在感叹。清瑶从这一声叹息中听到太多,无从起。

    老者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所以这事是天灾,也是人祸。各位还是请回吧。”

    清瑶望着阿深一阵探究,半晌才开口道:“恕我直言,这孩子肩胛处的伤是怎么回事?”

    还未待老者作答,牢笼内另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这是诅咒,是诅咒啊!”

    这声音一响,其他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什么乌衣一族预言成箴,根本就是用诅咒换来的!”

    “背着这诅咒我早不想活了,垃圾宙凉,你怎么还不弄死老子!”

    老者看再不阻止,情况便控制不住了,开口道:“都别了。这个……来话长,乌衣族的人从生下来,身上便印着这个图案,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没人知道为什么。”

    顿了顿,老者继续:“姑娘,你们是人族。为何来到这里,个中缘由我不便多问,但既然来了,不定和我族预言多少有些关联。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我们被关在这里许多年,无论身体还是心境都早已腐朽,趁没人发现,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清瑶看看老者,又看看阿深,一脸犹疑道:“可是……”

    老者正要提声再劝,便听隔壁牢房传来一阵阵锁链撞击的声音,之后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到有人来了,几人赶紧闭嘴,隐藏于阴影处,暗暗祈祷隔壁来的人不要发现他们。

    作者有话要:  1.图案就是个标记,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2.魔族不会灭族,那么大一个种族怎么可能灭就灭

    3.预言能力也是和环境心境有关的,被关了这么久,乌衣族早就失去预言能力了